那是幾枚鐵蒺藜,從唐無恨的手上飛了出去,襲向楊飛。


    楊飛迅速一閃,鐵蒺藜正好從他右耳旁飛過,“叮叮”幾聲,那幾枚鐵蒺藜便全數釘在了牆上。


    “多此一舉,作繭自縛。”正廳裏的付無忌,放下手中的茶杯,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


    “看來,你真的是活膩了。”院落裏的楊飛頭也沒迴,冷冷地說道。


    唐無恨頓感一陣惡寒由腳底竄起,同時迎麵又有一陣強大無儔的殺氣逼來。


    一時之間,他整個人都恍惚了。


    楊飛猛然一個迴身,原本背在身上的蟬翼劍,不知何時已然脫鞘而出,閃爍出詭異懾人的光芒。


    楊飛持著蟬翼劍,狠狠地往唐無恨的上身揮了過去,“鏘”的一聲,又迅速還劍入鞘,整個動作一氣嗬成,絲毫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楊飛複又轉身離去,什麽也沒再多說。


    正廳裏,一個年輕的丫鬟戰戰兢兢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付無忌的茶杯收了去。


    付無忌看了那丫鬟一眼,吩咐道:“下去通知韋旭、樊繼,到大院給大夥解毒,替唐四爺收屍!”


    “是!”丫鬟謹慎地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院落裏,唐無恨目光呆滯、麵無表情地佇立著。


    一陣陰風襲來,隻見唐無恨右上半個身子,竟沿著左肩右肋那一道看不清楚的血線,緩緩地往下崩落,撲在地上,散出一灘血泊;左下半個身子,噴潑著大量的鮮血,卻猶自佇立了半晌,才“啪”的一聲,往後倒落在地。


    付無忌閉上眼睛,捏捏眉心,然後站起身來,走出正廳。


    他本來想要直接迴房裏歇息,可又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多瞄了唐無恨被斬成兩半的屍首一眼。


    一抹詭譎陰森的冷笑,在付無忌的臉上顯露出來……


    楊飛走出鏢局時才意識到,剛才自己僅僅飛出一腳、揮出一劍,就把唐無恨給結過了。


    自己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強了?


    “怎麽會這樣?難道這蟬翼劍上的武功真的這麽神奇?我才練了兩層,就這麽強了?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楊飛一麵想著,一麵往客棧的方向走去。


    其實,楊飛能輕易地解決唐無恨,倒不是他真的變強了多少,而是由於唐無恨原本武藝修為就不高,毒功又對楊飛起不了作用的緣故。


    如果今天楊飛麵對的是付無忌,那就不是這麽輕鬆簡單的一迴事兒了,縱使楊飛能夠取勝,也會是慘勝,勢必將經曆一場苦戰。


    不久之後,楊飛已迴到客棧附近。


    此時已是子夜時分,街上沒有人跡,所有的商家鋪號都關門歇息了。


    忽然,一陣陰風襲來,楊飛不自覺地一嗅,發現風裏帶著些微的血腥味。


    楊飛心生警兆,他停下腳步,猛一迴頭,隻見大街上空****的,什麽也沒有。


    楊飛又往旁邊一瞧,那兒有一間藥鋪,風將鋪子外麵掛著的招牌給吹動了,不仔細看,還真以為有個人在那兒晃著。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楊飛喃喃自語著,摸了摸鼻子,複而前行。


    拐了個街角,祥盛客棧就在那街尾。


    街口右首有一家布莊,一個粗布葛衣、瘦弱矮小的人,正背對著楊飛,彎腰駝背地站在那布莊門口,一動也不動。


    突然有個人這麽出現在楊飛眼前,確實讓楊飛微微一驚,再看那人,左手拎著一麵小鑼,右手撐在布莊外的欄杆上,看樣子應該是個打更的。


    “打更的杵在這裏做甚?”楊飛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的,然而這時他心裏的不安感,卻更加強烈起來。


    以楊飛現在的修為,近處若是有個人,照理說是不可能不先被他察覺的,除非那人修為更加精深,可以將自己的氣息、形跡妥善地隱匿起來。


    不然,就隻剩下一個可能——那人已然不是活物。


    楊飛壯起膽子,喚道:“打更的?你站在那做甚?”


    那更夫充耳不聞,沒有迴應。


    “打更的?打更的……”楊飛上前一步,手一拍那更夫的背,卻見更夫癱軟地倒了下去。


    更夫的右手猶自撐在那欄杆上,和軀幹分離開來,再一看那更夫的臉,竟是一副七孔流血、麵目扭曲的慘死狀!


    楊飛倒吸了一口涼氣,再抬眼一看前方客棧,赫然發現客棧門口,掛著印有“祥盛客棧”四個大字的那麵布幔,僅僅隻剩下“祥”字還完整,其餘的部分宛如流蘇一般,又好似被利爪扯碎成絲,迎風飄**著。


    “不對了!”楊飛驚唿一聲,即刻邁開大步往客棧奔去。


    一到客棧門口,楊飛二話不說便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景象,果然印證了他那不安的直覺。


    “該死!”楊飛一拳敲在門框上,活生生將門框捶裂開來。


    客棧一樓的酒肆裏,滿是斷肢殘臂、屍首碎散。櫃台上的油燈,閃爍著將熄將滅的微弱光芒,仿佛象征著此處所有人的生命都燃燒到了盡頭。


    此一殘忍血腥的景象,較之山西布政司府血案,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肯定是那個神秘兇手!糟了,夢柔他們不知道迴來沒有,該不會……”


    楊飛警覺到事態嚴重,不過卻完全沒把舒穆祿的安危放在心上……


    楊飛環顧了一陣子,發現一樓的屍首全是陌生人,於是他小心翼翼地繞過滿地屍體,上了二樓。


    那二樓客房外的走道上,也是一樣的慘狀,他探尋了半天,始終沒見到任何熟人的蹤影。


    “看來夢柔他們不在這裏,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楊飛這麽想著,正在毫無頭緒之際,忽然“嘩啦”一聲,他身後的一扇房門,被一股強烈的勁力,從內而外地衝破散裂開來,而後一道詭異的身影竄出,往楊飛的後背掠了過來。


    楊飛大吃一驚,他絲毫沒發現自己近處竟然有人,剛一轉過身,就在猝不及防之下,硬生生地吃了那人強烈的一掌!


    “噗啊——”楊飛暴噴出一口鮮血來,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碎了走道外沿的木欄,直接便從二樓墜下一樓。


    “糟了!我命休矣!”


    一陣金星碎芒,迅速地布滿楊飛的視線,令他頓生死絕之念。


    不過,就在他將要落地之際,一道迅捷無比的身影掠了過來,將他接了個紮實。


    一股重生的意念,頓時又在他心中滋生而起。


    “楊飛!”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楊飛耳朵,那不是李夢柔,卻又是誰?


    楊飛奮力集中意誌,一掃眼前金芒,定睛一看,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孔映入眼簾……


    “舒穆祿!怎麽是你!嘔……”


    楊飛頭一撇,當場把晚上吃的羊肉泡饃,和著一肚子汙血給吐了出來。


    原來接住楊飛的,根本不是李夢柔,而是舒穆祿。


    “楊少俠,你還好吧?”舒穆祿還殷勤地拍了拍楊飛的背。


    “你……你不要碰我……嘔……”楊飛又吐了一家夥。


    就在楊飛吐得慘無天日之際,方才襲擊他的那個人,也從二樓躍了下來。


    那是一個黑衣人,披頭散發,戴著一張褐色的皮製麵具,看來很是詭異,完全符合冷恨所言那神秘兇手的形象。


    楊飛腦子裏一陣亂,他奮力地揮動雙手,掙脫攙扶著他的舒穆祿,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楊飛!你沒事吧!”


    楊飛循聲往右一瞧,一張秀麗中透露著擔憂的臉龐,俏生生地呈現在自己的麵前。


    這次沒錯了,真的是李夢柔。


    “夢柔!真的是你!”楊飛麵露喜色道。


    “楊飛……”


    李夢柔濃情蜜意地盯著楊飛看,他們兩人許久未見,現下終於重逢了,千言萬語道不盡,盡在四目交接中流動著……


    “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還在那裏兒女情長!”便在此時,一個渾厚無比的聲音傳了過來。


    “師父!”李夢柔迴過神來,慌亂地叫道。


    “師父……”楊飛也跟著喚出聲來,再一看,原來李萬劍在他們兩人肉麻兮兮之際,早就已經和那黑衣人又打了起來。


    李萬劍手持一柄明晃晃的寶劍,一式南海幻劍使得虎虎生風、剛柔並濟,盡顯大師風範;那黑衣人卻是舞著一套亂七八糟的拳掌功夫,毫無章法可言,但力道卻強悍至極,放眼當今武林高手,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招架得住。


    打著打著,李萬劍深知對方不易對付,必須提起全副精神,方能克敵製勝。


    於是,為避免後顧之憂,不讓自己分神,李萬劍便這麽大喝道:“你們還愣在那裏做甚?柔兒,快帶他們走!”


    “師父!”李夢柔焦急喚道。


    “還不快走!”李萬劍怒吼道。


    楊飛見狀,忽然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隨即上前一步,豪氣萬千地叫道:“師父與邪人拚鬥,徒兒豈可棄而不顧?我來助師父一臂之力!”


    然而,楊飛才這麽一鬼吼完,還沒往前走兩步,他雙腳一軟,差點又跌倒。


    李夢柔連忙上前扶住楊飛,心疼道:“你這是幹什麽?逞什麽強,你才剛受了重傷啊!”


    無獨有偶地,那個和李萬劍對打起來的黑衣人,也突然雙腳一軟,“蹦”一聲跪在地上。


    “怎麽迴事?”


    李萬劍大吃一驚,方才與這人對招,明明對方尚未落得下風,怎麽突然便跪了下來?


    李萬劍懷疑有詐,連忙退去三步,一式“幻劍禦”護住周身,提防這人的動靜。


    卻見這人忽然抱頭慘嚎,唿聲淒厲不已,仿佛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殺了我!快殺了我!啊……”這黑衣人口中喃喃自語,而後又抬起頭來,仰天長嘯,不禁令人心神俱震。


    李萬劍狐疑地盯著黑衣人,卻遲遲沒有動手。


    “啊——”黑衣人慘叫一聲,猛然站起,一個轉身躍上二樓,又去勢不止地“轟隆晃啷”一聲巨響,撞破了房頂,飛掠而走。


    “就這麽走了?”舒穆祿瞠目結舌道。


    李萬劍向前兩步,抬頭一望。


    隻見夜空一片漆黑,磚瓦碎屑零零落落,那黑衣人已然不見蹤影。


    “唉,這人肯定是走火入魔,不知道是練了什麽詭異的武功!”


    李萬劍搖了搖頭,轉過身來。


    “師父!”李夢柔扶著楊飛喚道。


    李萬劍二話不說,搭起還在昏沉的楊飛雙手,不禁大吃一驚,說道:“怎麽可能?這小子毫無脈象!”


    “什麽!”李夢柔一臉不可置信地樣子,看了看楊飛,又看向李萬劍。


    這時,卻見楊飛用力搖了搖頭,仿佛在揮散著暈眩感似的,然後抬起頭說道:“師父,徒兒這是後天絕脈,不礙事。”


    “後天絕脈?”李萬劍又是一驚,這傳說中的後天絕脈,他是耳聞過的,但從來沒見過,怎麽也想不到,今天竟然會親眼見得,而且還發生在自己所收的徒兒身上。


    “師父,此處已成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走吧!”李夢柔提醒道。


    李萬劍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們走吧。”


    楊飛說道:“師父,徒兒正是來接你們去太原梅家的,冷恨師兄就在那裏。”


    “我知道,方才這位舒穆祿小兄弟已經告訴我們了,你現在有傷在身,我們先找個地方讓你調息一番,等你穩下來了再去太原吧!”李萬劍迴應道。


    “不,徒兒沒事的……”楊飛才一說完,馬上一陣暈眩。


    “別逞強了,聽師父的話吧。”李夢柔道。


    “可是,我怕雲清和花語她們會擔心……”


    這話一出,李夢柔的麵色馬上就黯然了幾分。


    楊飛見狀,當下會意,不禁又暗罵起自己說話不經大腦,凡事都不夠謹慎。


    舒穆祿說道:“不如這樣吧,我先趕迴梅家去報個平安,等楊少俠複原了,你們再隨後跟來。”


    李萬劍點頭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煩舒穆祿小兄弟先跑一趟了。”


    “沒問題,那我先去了。”說完,舒穆祿便離去了。


    “好你個小子,這迴你倒變聰明了,把我給丟下來……”楊飛心裏這麽想著,再一看身旁的可人兒,正皺著眉頭瞪著他,看樣子,肯定是聽到他說了“雲清和花語”這兩個女人的名字,所以吃醋了。


    楊飛靈機一動,連忙使出苦肉計,“呃”了一聲,作勢暈倒,嚇得李夢柔花容失色。


    “楊飛!你怎麽了?你別嚇我……”李夢柔緊張道。


    “我……我需要安靜的地方,調息養氣……”楊飛假裝虛弱道。


    其實,楊飛此刻已無大礙,隻是方才挨的那一掌,仿佛殘留了一股奇怪的真氣,一直在他體內到處亂竄,於是他運用了蟬翼劍上的運功方法,將那股真氣暫時壓抑在丹田之內。


    就他現在後天絕脈的體質來講,即便是李萬劍也弄不清楚他的情況,所以,李萬劍也沒看出他在假裝。


    於是,這師徒三人便離開了客棧,出了長安城,來到城南一座香火鼎盛的古刹,薦福寺。


    這薦福寺裏有一座小雁塔,高十五層。


    就在朱佑樘登基的前一年,長安一帶發生了大地震,將這座塔從上到下震出一條一尺多寬的縫來,然而這塔本身卻巍然屹立,穩固不倒。


    薦福寺的住持朔思吉禪師,是個番僧,與李萬劍略有交情,所以,李萬劍便帶著李夢柔和楊飛前來求助,好讓楊飛有個清靜的地方,可以調息養氣。


    此時天色已然大明,楊飛盤坐塔內,試著將壓抑在丹田內的那股真氣釋放出來,依循著手抄本上的內功心法,想要將那真氣不受控製的衝勁給煉化。


    不久之後,楊飛果真將殘存在他體內的真氣給化解,並且指引著那股歸順了自己的真氣,在體內運行了一趟。


    不自覺間,楊飛的這門武功心法,已堂堂邁入第三層。


    “太妙了,原本隻是想化解內傷,卻沒想到這樣也能突破到第三層!”


    楊飛收功之後,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一般。


    楊飛站起身來,走出塔外來到庭院,隻見李萬劍負手而立,和一名雙手合十、年事甚高的番僧,正在談論著什麽。


    不用說,這名番僧,正是朔思吉禪師。


    “師父,大師。”楊飛很有禮貌地向兩位長輩問好。


    朔思吉看了楊飛一眼,先是雙眼一亮,隨即又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說道:“楊施主,你的《離苦心經》已經練到第三層了?”


    “離苦心經?”楊飛初聽到這個陌生的名詞有些疑惑,不過他隨即反應了過來。


    想必這《離苦心經》,便是蟬翼劍上所記載的這套武功心法吧!


    “大師知道蟬翼劍上的秘密?”楊飛問道。


    李萬劍聽楊飛這麽一說,馬上會意過來,不等朔思吉迴答,便搶過話來,問道:“你練了蟬翼劍上的武功?”


    楊飛點了點頭,說道:“師父,這蟬翼劍上的武功,隻有我後天絕脈才能練,像昨夜那個神秘兇手,就是因為擅自練了,所以走火入魔。”


    李萬劍略為一驚,又問道:“怎麽?你知道那人的身份?”


    “至今見過蟬翼劍上武功的人裏,隻有我和厲方邪有機會練得此秘笈,所以那個神秘兇手肯定就是他!”


    說著,楊飛又把當日在飛鷹堡的情況,和後來在梅家將劍上秘笈公布出來的種種經過,說給李萬劍聽了。


    李萬劍聽完,恍然大悟,頻頻點頭道:“如此一來,總算也了卻我心中懸念。”


    楊飛明白李萬劍的意思,得知事情真相由來之後,李萬劍才真正不再對蟬翼劍懷有謀取之心,即便之前他便表明心態,不汲汲於此,但習武之人的求知好奇欲望,仍是難以抵擋的。


    楊飛又轉向朔思吉,問道:“大師,您還未迴答晚輩的問題。”


    朔思吉點了點頭,微笑迴答:“我不知道所謂蟬翼劍之事,方才聽你師父說,你是後天絕脈,現在我見你神采奕奕,氣度不凡,毫無絕命之象,所以我推測你是練了《離苦心經》。”


    楊飛一聽這話,有些失望,因為照這麽說來,這《離苦心經》便不見得就是蟬翼劍上的武功了。


    想到這裏,楊飛說道:“大師,我確實練了一套很神秘的武功心法,這套武功心法,按照韃靼國師那日鬆大師所交代,的確也隻有後天絕脈才能修習,隻是不知道這套心法,是否就是您所說的《離苦心經》,不知大師對這部心經有何了解?”


    朔思吉開始娓娓道來:“我與那日鬆大師素未謀麵,隻是聽說過他的名號。至於《離苦心經》,我所了解的,也僅止於精神意念上的道理。”


    “所謂‘離苦’,便是脫離一切生命之痛苦。人體有奇經八脈,而經脈運行,雖然能維係身體機能,同時卻也是靈魂的枷鎖,肉體苦痛的來源。”


    “你後天絕脈卻能存活,已是一項奇跡,一般人若是經脈齊斷,是絕對不可能活下來的!”


    楊飛聽著聽著,眉頭又皺了起來,問道:“大師,您說的這些……這跟《離苦心經》究竟有何必然的關係?”


    朔思吉迴答道:“《離苦心經》淵源於印度吠陀傳統思想,原本僅僅隻是精神意念上的修行法則,後來才演變出一套重建體質經脈的苦修心法,修行者必須要先罹患重病,破除體內經脈枷鎖,方能進行修煉。”


    楊飛聽到這裏,感覺這《離苦心經》還當真和自己練的心法很接近。


    他於是又問道:“所以這《離苦心經》,隻有曆經身體劫難,經脈齊斷而不死之人才能練得?一般人若是強行修習,便會走火入魔?”


    “不錯。”朔吉思點頭道。


    楊飛又問道:“大師可曾閱讀過《離苦心經》?還是說,薦福寺的藏經閣內,便有此一經書?”


    朔吉思搖頭道:“不!《離苦心經》自中土唐代以降,失傳已久,後世多有偽作,直到宋朝末年,有一位讓瓊多傑禪師,在西藏打敗了一個走火入魔的高人,才發現他身上有部疑似《離苦心經》的經書,隻是其真偽仍舊不得而知。”


    “後來,那部經書,也又不知所蹤了。隻是不知道,楊施主你是怎麽獲得這《離苦心經》的呢?”


    楊飛聽到這裏,心頭一凜,心想朔吉思所言,與那日鬆講的儼然是不謀而合,不過,他還是有些懷疑地說道:“大師,您沒接觸過真正的《離苦心經》,卻為何能如此肯定,我所修煉的一定是這部經書呢?”


    朔吉思極有耐心地說道:“因為我看得出來,你是真正的後天絕脈,你身體所顯現出來之光芒與常人完全不同。”


    “光芒?”楊飛愣了愣,連忙看了看自己的手腳軀幹,上下摸了摸。


    李萬劍看楊飛這舉動,不禁笑道:“飛兒,你別摸索了,朔吉思大師並非習武之人,他是苦行靈修,所以境界與我們不同,能看到我們看不出來的現象。”


    楊飛撓了撓後腦勺,說道:“原來是這樣。”


    於是,楊飛便把那日鬆所言蟬翼劍的由來,又說了一遍。


    朔吉思一邊聽著,一邊頻頻點頭,等楊飛全部說完之後,他才微笑道:“如此便是了,楊施主,這劍上所藏之秘笈肯定便是《離苦心經》,你恐怕是八百年來,第一位練成此心經之人。”


    楊飛一聽,咋舌道:“八百年啊……沒想到我還這麽有地位……”


    李萬劍在一旁,擺出一副師尊威嚴的模樣,說道:“飛兒,不可驕傲自滿,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師父……”楊飛難得如此乖巧,非但表麵上畢恭畢敬,心裏頭也沒有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李夢柔從外麵進來,一看到楊飛,高興地喚道:“楊飛,你醒啦!”


    楊飛愣了一下,說道:“醒?我沒睡啊……”


    李萬劍不願讓他們兩人一直胡言亂語、打情罵俏,於是直接問道:“柔兒,現在長安城裏怎麽樣了?”


    李夢柔斂起笑容,正色說道:“就我剛才的打探,祥盛客棧那整條街的九戶商家、十四戶民宅,總共隻留下了十一名活口……”


    楊飛道:“還有十一人活著?還好啊……”


    李夢柔說道:“整條街都是大戶人家,本來將近有三百人。”


    楊飛一聽,咋舌道:“喔……那是很慘……”


    李夢柔續道:“是很慘啊!現在無論是江湖還是官方,都已經開始全麵追緝這個神秘兇手了。”


    “江湖?官方?都有哪些人跳出來說話了?”李萬劍問道。


    李夢柔迴答道:“陝甘一帶的大小門派,像是晉天門、西山寨等等,還有幾天前才被那神秘兇手襲擊的華山派,都已經放出風聲,說勢必要生擒這殺手,讓武林中人公審定奪。”


    “此外,山西總兵也調派了軍方人馬,全力調查山西布政司府的血案;另外還有崆峒派、青城派、昆侖派等等,都陸續有人來到長安一帶探聽消息。”


    李萬劍一聽,冷哼一聲道:“哼!就憑這些個酒囊飯袋,想要逮住這個兇手,我看隻是自尋死路。”


    “師父,那我們如今該怎麽辦呢?”李夢柔問道。


    “先去梅家,和你師兄會合之後再說吧!”李萬劍迴答道。


    稍後,三人便辭別了朔吉思大師,離開了薦福寺,趕赴太原。


    這一路上,楊飛一直覺得很悶,因為李萬劍始終夾在他和李夢柔之間,不讓他們有太多交談的機會,令這對久別重逢的小情人好生難堪。


    好不容易迴到梅家,楊飛又更悶了,因為現在是三個大老婆撞在一起的局麵,而且梅雲清和蘇花語,似乎還有聯手排擠李夢柔之勢,氣氛尷尬不已。


    蘇花語索性也不再和楊飛一道住在東廂,梅雲清給她另外安排了一間房;另一方麵,李萬劍這個長輩在,李夢柔自然也不可能跟楊飛走得太近。


    最後,楊飛就落得一個人窩在東廂的下場,若是沒什麽要事,大家也都懶得理他。


    既然大家都對楊飛不理不睬,楊飛閑著沒事,也隻好繼續練起《離苦心經》。


    隻是這麽一練,楊飛便發覺遇到了瓶頸。


    進入第四層之後的心法,光是字句上就越發晦澀,更別提怎麽修煉了,所以楊飛參悟了好幾天,仍是遲遲未有進展。


    為了這件事,楊飛本想去問蘇花語的,可是一想到最近這陣子她對自己的冷淡態度,楊飛心裏就老大不高興。


    然而,楊飛又不敢去請教李萬劍,因為在他的認知裏,李萬劍雖然名義上是他師父,但是骨子裏卻仍對蟬翼劍有心懷覬覦之嫌疑。


    萬一讓李萬劍知道了秘笈上的內容,到時候出了什麽亂子,那可就不好了。


    事實上,李萬劍並非如此,這隻是楊飛多慮了。


    “光是厲方邪一個瘋狂殺手,就已經在江湖上搞得腥風血雨,萬一李萬劍也成了個瘋狂殺手,那還要死多少人才夠啊?誰又擋得住他呢……”楊飛這麽思忖著。


    “交出兇手!交出兇手!”外麵突然傳來一大群人嘈雜的吆喝聲。


    “兇手是厲方邪啦……”楊飛喃喃自語地迴應著。


    “交出兇手!交出兇手……”吆喝聲持續著。


    楊飛這才驚覺,這大白天沒事的,怎麽會有一大群人在外麵吆喝?


    “出去看看……”想著,楊飛便步出東廂,往正廳那兒走去。


    就在楊飛將要步入正廳前的院落時,迴廊旁邊突然閃出一人,將他拉住。


    “楊公子,你別出去!”


    楊飛迴頭一看,原來是玉兒。


    玉兒拉著楊飛,沿著迴廊又繞迴東廂院落。


    “怎麽了?玉兒,幹嘛不讓我出去,還把我拉迴來?”


    “外麵那幫人,是來找你的!”


    “找我?那我更得出去啦……等一下,你說他們是來找我的?”


    楊飛猛然想起,剛剛這幫人吆喝著的是“交出兇手”四個字。


    “是啊,小姐正在和他們斡旋呢,你現在出去可就露了餡兒了……”


    “難道……他們當我是那個神秘兇手嗎?”楊飛問道。


    “沒錯。”玉兒點了點頭。


    “來的有哪些人?”楊飛又問道。


    玉兒說道:“表麵上叫囂的,大多是晉天門、西山寨、崆峒派、青城派這些人。此外,昆侖派和華山派也有高手在場,不過他們都站在外緣,不動聲色。”


    “這麽大個陣仗?”楊飛吃驚道。


    “是啊,楊公子,方才小姐暗中吩咐我,要我盡快帶你離開,你趕緊去收拾一下吧。”玉兒提醒道。


    “離開!上哪去啊?”


    “小姐沒交代,隻說要我跟著你一道走……”玉兒情急之下,想也沒多想,便這麽脫口而出。


    “你要跟我一道走?”楊飛瞪大了眼睛,這才發現玉兒的左肩上,背著一個小包袱。


    玉兒這下子可羞紅了臉,想想自己背著包袱、拉著楊飛急急忙忙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要和情郎私奔。


    楊飛見玉兒這般嬌羞模樣,心裏也樂了,不過一想到梅雲清這樣的安排,他又有點不解。


    “為什麽你家小姐要我先走?我並不是那個神秘兇手,何不出麵澄清呢?更何況,李萬劍前輩在這裏也可以替我作證啊。”


    “李前輩今天一早就和冷恨師兄下山了,說是有私事,剛好不在,而那幫人一口咬定你是兇手,若是想要澄清,恐怕沒這麽容易……”


    楊飛一聽,心中突生警覺,心想如今梅家勢單力薄,正值急需恢複元氣之際,若是得罪江湖中人,確實沒有半點好處,要是自己現在真的在此露了臉,那無疑是連累梅家。


    況且,為什麽這些門派會突然認定楊飛就是神秘兇手,而找上門來呢?


    恐怕這其中必有蹊蹺……


    “楊公子,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走吧!”


    “好吧!”楊飛應了玉兒,進房收拾東西,背上了蟬翼劍,然後跟著她從祠堂後麵的密道出去,到了後山。


    一出密道的鐵門,楊飛就見到蘇花語和李夢柔兩人一身輕便裝束,背著包袱,提著寶劍,仿佛已經在此等了一段時間。


    “怎麽了?你們怎麽都在這裏?”楊飛有些吃驚。


    蘇花語冷哼一聲,說道:“你都要走了,我還留在梅家做甚?當然要跟你一起走啊!”


    楊飛撓了撓腦袋,說道:“說的也是……那……夢柔你怎麽也來了?”


    李夢柔說道:“本來我應該是要待在梅家等師父和師兄迴來的,但是剛剛英護法跟我說,梅莊主要你離開,所以我就偷溜出來了。”


    楊飛看了看身邊的這三個女人,哼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說道:“想不到我還挺有個人魅力的,我一要走,你們三個就跟來了。”


    蘇花語毫不客氣地迴了一句:“是啊,可惜你的魅力還不夠,沒能把雲清也吸引過來!”


    “說話又帶著刺……”楊飛敢怒不敢言,心裏這麽念著。


    這時,玉兒開口問道:“呃……楊公子,蘇姑娘、李姑娘,接下來我們該上哪去呢?”


    “既然現在江湖上已經有人咬定我是神秘兇手,朝廷又將我列為頭號欽犯,我想這陝甘一帶是待不成了,不如我們暫時到江南去避避吧……”


    “江南?”三女一聽楊飛說要去江南,異口同聲發出了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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