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倉看著紋身男,輕蔑的一笑。


    他看著倒像是個莽夫,可說話卻又懂得巧妙的拿捏重點,也能分清楚現在的形勢。


    看來也不算是一個完全的傻子,倒是有幾分眼力見…


    聶秋和邢蒙已經走到了男人麵前,聶秋一把扯過擋在他麵前的陸齊初。


    陸齊初身體像是一個破碎的布偶,被一拉扯,搖晃了一下直接朝著地上栽了下去。


    聶秋眉頭微蹙,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厭惡,並沒有要扶他的意思,扯著他扔在了一邊


    陸齊初直接倒在了地上,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隻隱約能夠聽到身旁幾個人的動靜。


    邢蒙等陸齊初一離開紋身男的鉗製,一記重拳已經打了出去


    雖然那男人有心理準備,刻意拿手擋了一下。


    可是特三的力量,還不是他這種好吃懶做的小混混可以抗衡的。


    他的臉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身體直接被掀翻了出去。


    臉頰直接蹭到了水泥地,瞬間破了一層皮,滲出一層細密的血珠。


    邢三上來一下鉗製住男人的雙臂,以極其扭曲的姿勢折到了背後,把他死死按住。


    男人感覺自己肩膀的關節發出令人牙齒發顫的咯咯聲,幾乎就要被生生擰斷。


    開始不住的求饒,發出陣陣淒厲的慘叫。


    聶秋微微攥起拳頭,像是打沙包一樣,對著他的那張臉,一下接一下打了下去,發出一陣彭彭彭皮肉撞擊的悶響。


    男人的鼻梁隨著一聲脆響扭曲成一個不正常的弧度。


    鮮血順著鼻子和嘴角不斷噴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大灘血水,裏麵混著四顆牙齒。


    他雙眼充血,臉腫的看不出原來的樣子,發了瘋似的哀嚎。


    他知道如果沒人喊停,這個男人就可以生生把他打到死為止。


    他奮力想掙脫邢三的控製,卑微的半跪在地上,拿頭瘋狂的磕擊地麵。


    他因為牙齒被打的脫落,嘴唇全部腫了起來。


    說話都變得含糊不清,混著口水和鮮血,不斷的往下滴落,他還是大聲唿救。


    “少主!少主饒命,我錯了,求求你,別殺我,我們罪不至死,確實是陸公子欠了我們錢,我也沒有辦法”


    男人側耳去聽,發現其他三個同伴的唿喊聲音已經越發小了,慘叫也變得斷斷續續。


    汽車的轟鳴也慢慢減弱,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肯定都被抓了。


    他不知道麵前這些人的來頭,更不敢想象他們幾個人的結局,隻覺得自己渾身冰涼似是墜入了冰窟。


    根本沒人告訴他,這什麽少主是這樣的狠角色,不然他也不至於搞到這個地步。


    他頭磕的鮮血直流,紀倉盯著他還是那副帶著冷酷笑容的表情,淡淡開口


    “錢!可以給你....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男人聞言猛地停下磕頭的動作,欣喜若狂,拚命想睜開已經腫成一條縫隙的眼睛。


    可還不等他高興,就聽到紀倉的聲音幽幽的響起


    “不過,你既然有膽子做到這種程度,你就最好有本事承擔後果....”


    隨即露出一個淡笑,對著聶秋緩緩說道


    “動手…”


    聶秋抬起修長的腿一腳將男人踹翻在地,狠狠踩住。


    吹響一個極其洪亮的哨音,引發陣陣迴響。


    隨著哨音一落,周圍不知道哪個角落裏響起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一聲接著一聲


    紀倉伸出修長的手指從懷裏掏出一個支票本,隨手一簽,幾步走到了男人的麵前,懶懶的甩在他臉上。


    臉上露出了惡魔般揶揄的笑意,緩緩說道


    “這樣才算兩清,多餘的錢,是你們的醫藥費....”


    紀倉說完轉身朝迴走去,瞥了一眼倒在一邊陷入半昏迷的陸齊初,聲音平淡的說道


    “聶秋,帶他上車....”


    聶秋看了看自己拳頭上的血,雖然並不想輕易放過眼前的紋身男,可他也不敢忤逆紀倉的意思…


    隨即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漬,看著那男人的眼神,似是吃人的惡鬼一般,低聲道


    “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說罷轉身離開…


    紋身男還不等鬆一口氣,就感覺背後死死扣住他雙臂的大手開始慢慢發力


    邢三一隻長腿抬起,踩住男人的背部,將他死死壓在地上


    雙手拉住他兩側的手臂開始逆著關節用力旋轉…


    力量大到像是開足馬力的機械,他隻感覺自己的手臂疼痛難忍。


    骨骼的角度已經到達了極限…即將被生生折斷。


    聶秋沒再迴頭,徑直走到陸齊初身邊將他直接扛了起來


    空曠的廠房裏隻剩下讓人肝膽俱裂的哀嚎不斷迴響…


    紀倉坐在後座,聶秋本能的就準備把陸齊初隨便扔到後備箱裏麵帶迴去拉倒。


    可想了想,還是走到後門車窗邊問道


    “少主,他放哪…”


    紀倉抬了抬眼皮,隔著車窗看了一眼如破布麻袋般垂著腦袋的陸齊初


    微微蹙眉,抿了抿唇,淡淡道


    “把繩子解開,扔到後座”


    聶秋顯然對紀倉的迴答有些吃驚,紀倉潔癖嚴重…


    除了打鬥那種關鍵時刻,基本她都很少會願意觸碰別人。


    可陸齊初,卻能一而再再而三讓少主破例。


    他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吃驚,憤怒,不甘,甚至是嫉妒。


    他咬了咬牙,許是過於不甘心,終於還是多了嘴,說道:


    “少主,他很髒…別碰到您身上…”


    紀倉眼神微抬,陸齊初本來就瘦弱,又受了多處傷,血也流了不少,此刻看著已經神誌不清。


    塞到後備箱一路顛簸,估計到醫院他也就徹底沒命了。


    她微微蹙眉,再次瞥向被聶秋扛在肩頭的陸齊初,他不知何時恢複了一絲的意識。


    半睜著眼睛,他清秀的小臉慘白憔悴的不成樣子,他目光落在紀倉的臉上。


    有一瞬間自責和慌張,竟然想撐起身子,自己站起來。


    他眼中的神情,紀倉再熟悉不過了,自卑且倔強,不甘心自己被別人同情和可憐。


    明明一身苦難,目光卻幹淨澄澈的不像話。


    年少時的夜玄禮…


    就總會對她露出那種表情,他好像在紀倉麵前總會裝作驕傲和堅強。


    不希望紀倉看到他的狼狽,給他過多的同情,那時紀倉看著夜玄禮總會不自覺的心疼。


    或許她一次次救下陸齊初,就是因為…他像少年時的夜玄禮吧。


    紀倉心中泛起一絲漣漪,弱不可察,像是蜉蝣飄過水麵,細微似無,她自己也沒有發現。


    她沒有多說,眼神淡淡掃過聶秋的臉,眉頭微蹙。


    聶秋心中一凜,立刻垂下眼瞼,抿了抿唇,拉開了車門,將陸齊初塞進了後座。


    聶秋的身體微微繃緊,心底的失落和妒火暗潮洶湧…


    陸齊初身體疼痛,加上右臂可能已經骨折,根本沒辦法支撐自己好好坐直


    隻能半跪在腳墊上,上身趴在座椅上,身體歪倒在一邊,靠著車門勉強支撐…


    他脖頸上的傷口沒傷到動脈,傷口處已經凝固,隻有少量鮮血順著脖子緩緩滴落。


    吧嗒,一滴鮮血砸在後座的真皮座椅上,綻開一片血漬…


    陸齊初抬了抬眼皮,強撐著伸出左手想將它擦掉,奈何手上灰塵和斑駁的血跡,越擦越髒


    他垂著頭,蒼白的膚色讓他看起來如同一件玉器,帶著頹敗悲涼的感覺,仿佛一碰就碎。


    似乎多年來積壓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紀倉不是心軟的人,一直不是,甚至可以說是冷血的人。


    可她還是伸出了手,一把握住陸齊初消瘦的手腕,命令道


    “不用擦了,睡一會,很快到醫院…”


    陸齊初抬眸,他的視線其實一直模模糊糊,可紀倉那張冷峻的臉卻不知為何


    看的如此清晰…


    紀倉的話,像是世間最有效的慰籍…


    他抬頭,艱難的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


    身體緊繃的最後一根弦徹底鬆懈,人也一下暈厥了過去,身體猛地朝著一旁歪倒


    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穩穩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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