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當玉嗎。”洛將離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掏出一塊雙魚琉紋冷玉,別在酒館的桌子上。


    此時的他略顯憔悴,顯然已經趕了一夜的路,他不時迴頭瞟一眼,似乎是在擔心敵人的尾隨。


    他昨夜頻繁繞路,一頭鑽進了荒山裏。洛將離知道,北山一心一旦放跑了他們任何一個人,讓九天裏的龍族知道了這件事情並引來祂們的下場幹預,那這場戰爭恐怕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


    北山一心在賭,洛將離也在賭,甚至不惜兵分兩路的賭。


    遠看此山,當真是荒郊野嶺,枯骨滿地。明明還是早晨,那太陽卻詭異地掛在日中,血色染遍天穹,腳下黃沙漫天,處處透露著詭異。


    “小客官,你可知此地是什麽地方?”掌櫃摸了摸八字胡須,看了眼玉,再看他,沒有急著迴答玉的問題,反而對他露出滲人的微笑。


    “不知道,難道不是龍息嗎?”洛將離反問。


    “當然是龍息,龍尊腳下。但世界如此之大,龍尊們眼界看的寬廣,自然有漏下的地方。此地便是一處邪異之地,與那些世俗「人化」了的妖不同,這裏的妖,可都是吃著肉,喝著血,狡詐殘忍,生性嗜血之徒。現在迴頭轉路,還有生機。”掌櫃語氣陰沉唬人,拿起筷筒拍下,隻聽掙的一聲,刹如醒木驚堂。


    “有前人留詩一首,客官請看。”掌櫃伸手為其展示牆後刻上的猙獰血字。


    “寂寞沙洲冷,驚見冤魂影,百十個骷髏坐躺,千百個屍體倒掛,毒蟲蟒蛇穿地過,瘴氣黃沙漫天行,真是百妖顯個原型,吃肉寢皮,腥臭撲鼻,若非英雄膽,難進鬼王門。”


    “那你是所謂的惡妖嗎?”洛將離抬了一下眼睛,還是沒有波瀾。


    “我?我自然不是。”掌櫃嘿嘿笑道,“這片地方啊,名為亂葬山。由一頭天妖帶領著十二位手下占據,他們一有機會就危害四方,燒殺擄掠,來去如風。這周圍的國家心有忌憚,都敢怒不敢言呐。”


    “我在這裏開店,也不過是提醒一下路過的旅人,與其進去送死,不如來我這裏花個幾枚銀子。”掌櫃轉著佛珠,倒是喜歡把話挑明了說,可卻沒在洛將離的臉上看到想要的表情。


    他又看了看酒館裏稀稀落落的幾名客人,迴頭陰笑道:“我姐姐就是那天妖魔王「羅刹」的手下之一,柱妖「青玉」,乃是蜘蛛妖,就在前麵那塊山頭。”


    “你要有殺了那毒婦的本事,自然隨你去殺,不過我看客官你這年幼身子...怕是難吧?”老板的目光掃了掃洛將離,雖然他心境如水,令人稱奇,但這個年紀,這個身材,怕是沒有活命的本事。


    “柱妖啊...不難殺。你請我吃頓飯,我幫你殺了你姐姐。”洛將離坐到桌子旁,說道。


    “哈哈哈哈,真不知你這孩子是蠢還是真性情,拿去吧。”掌櫃把玉扔迴洛將離的手上,“你這小兒,還真有些俠風在身,我這人最敬佩的就是妖界中的遊俠,這頓飯算我請了。”


    “那就上茶上肉來,酒就免了。”洛將離並沒有推辭或者客氣,他把劍放在桌子上,閉目休神。


    “客官,要什麽肉,我這牛肉,兔肉,豬肉,雞,鴨,魚,鵝,幹的烤的燒的燜的通通都有。茶水也分東西南北中,得了道行的,沾了福氣的,生在溫熱濕寒,高山地穀的,各種各類。”那老板吆喝道,他的幾名小二也好奇地看著洛將離。


    “隨便,我不挑。”洛將離迴答。


    “等等,不許兔肉。”一道如銀鈴般清脆的女聲傳來。


    周圍客人聽言看去,隻一眼就暗歎:


    飄飄白發仙人盛氣,慍笑魅然善睞明眸,一粒朱砂先去,二行青眉藏鋒,朱唇點絳眸。


    頭上一別玉簪螺髻,耳畔半懸紅福春結,裘衣羞遮肌雪,寶劍高懸腰前,風韻俠客行。


    她轉裙坐於洛將離桌前,“給我也上一份,我的錢另算你的。”對掌櫃說道,掌櫃也於前台應答,迴頭吩咐小二。


    “何事?”洛將離眯著眼睛警惕地看著她,那少女雖然身材矮小,和他身高幾乎無二,模樣卻不幼稚,已有獨特的妖族美人韻味,妖力含蓄深沉,輕快明亮。


    “我是雌朔兔族的,自然看不得一些沒有靈智的兔子被人吃掉,就這麽簡單。”她白發下的紅眸眨著,撲朔迷離。


    “嗯.....”洛將離有些疲倦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眼前這位少女的目的。


    “你是人類吧,從北山國逃出來的龍胤?”白兔少女把唇貼進洛將離的耳邊,小聲問道。


    洛將離的眼神掃了一下桌子旁的挽歌劍。


    “別急嘛,我不是壞人。”她咯咯笑道,“我叫雌朔虹嬅。”她左看右看,小聲說道,沒有讓其他人聽到她的名字。


    “洛將離。”他遲疑了一下,迴道。


    “你要去亂葬山嗎,確實如掌櫃所說,前方是柱妖青玉的領地。而且根據可靠消息,我聽說「羅刹」明天可要來這兒找她的。”雌朔虹嬅壓低聲音,把手翹在臉前,作緊張氣氣氛,但眉眼下藏起來的朱紅笑意卻暴露了她。


    “是,我要去找九天裏的龍族們。”洛將離輕描淡寫說道。


    “為什麽非要從這兒過去?繞路不好嗎。”雌朔虹嬅問道。


    “路過而已,聽聞有妖在此作惡,不讓我去,我就偏要去順道看看。”洛將離冷聲說道。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但還有一層目的,那就是越危險偏僻的地方,越不容易被北山國的追兵找到。


    “你不怕死嗎。”雌朔虹嬅喝了一口熱茶,隨即雙手放下茶杯,認真注視著他,紅眸閃爍。


    洛將離頓了一下,“不怕。”他說。隻見洛將離的挽歌劍抖了一下,他伸手拍了拍它,令它安靜下來。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雌朔虹嬅笑得眼淚都流下來了,“你沒事吧,不會修煉把腦子煉傻了吧。拜托,那是柱妖欸,你隻是個小孩兒吧?”


    洛將離冷哼一聲,沒有搭理她。


    “話說傳言是真的嗎,雖然我不信你們會去暗殺北山忠。”雌朔虹嬅好奇問道。


    洛將離才又被她激起怒氣,咬牙切齒道:“你難道猜不出來嗎?北山忠和龍語學宮本已經達成和平的協議。但是北山一心為主的軍方怕是沒答應吧,這群畜生在宴會上動了手,北山國上層被清洗一空,我們逃出來的也隻有寥寥數人。”


    “北山國不遵守規則的話,那就隻能滅其國,戮其王,以警醒妖族世人,換我邊境安寧。”洛將離深深平緩情緒,嘴裏輕輕吐出狠毒的話語。


    “真狠心的小孩兒,你真的要滅其一國嗎,再怎麽說也是幾十萬條性命。況且,你要怎麽做呢。”雌朔虹嬅手放在臉上,她看著洛將離,帶著笑意試探著他。


    “我是人類,不是妖,這麽多受苦的人類我都來不及同情,為什麽要去同情一群嗜血無情的妖?”


    “既然北山一心違反了龍息的規則,觸怒了人類的尊嚴,帶來戰爭和暴力,那這場殘暴的歡愉,就將以殘暴終結。”洛將離冷冷迴答。


    “我個人目前自然沒有滅國的實力,但龍族既然製定了龍息的規則,那祂們一定會維護。就算不親自下場,祂們也一定會命人前去征討。”


    “讓妖族之間自相殘殺,來維持你們人類的邊境安全。”雌朔虹嬅眯著眼睛,笑著說道。


    “是,我從不想說自己是什麽好人,善人,我隻做我覺得應該做的事情。這件事情必須解決,我玖華士兵雖勇,但亦是肉體凡胎。北山狼族十萬妖兵,完全可以北上侵略我玖華全境,到時候又是一片生靈塗炭。”洛將離壓不住疲憊的眼神。


    “一個北山國就如此危險,更別說妖族境內還有所謂萬國,那龍族為什麽要壓製龍息內的妖族呢?為什麽要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讓他們維持在龍息境內爭鬥呢?龍族是出於某種規則,某種契約嗎,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


    “既然種族之間的生存競爭本性都能被壓製,所以....”洛將離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大膽到可以說是幻覺的猜想。


    “我的結論是龍族害怕人類,人類一定有某些讓祂們乖乖待在龍息內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我也還在尋找曆史和龍族的真相。”洛將離說。


    雌朔虹嬅突然不說話了,她的眼睛認真地看著洛將離,她對眼前這個少年的推測感到不安。不管他猜得對不對,那些九天裏的龍尊在妖族的世界裏,仍保持著像是神一樣的絕對實力,絕對無法違逆。


    “我那三個自詡聰明的同學在我麵前死了...而當時愚蠢的我還躺在酒桌上睡覺....你應該也聽說了北山國所謂的「謀反」之夜。我想問你,如果你被下毒藥昏睡,十幾歲的同族在身旁被一把把刀地刺進心髒,你還會繼續和對方和談嗎?”


    “已成終局的死亡無法逆轉,這種愧惋的感覺始終折磨著我,更別說邊境的幾個村莊裏還有一大筆血債要還。我自認為是玖華人,所以我華夏的子民從不應該死在畜生手裏。”洛將離對於北山一心,對他手下惡犬的恨填滿整個胸腔。


    “至於你,不要在我麵前大放厥詞,我不在乎你究竟是誰,但你最好不要是我的敵人。”洛將離冷冷說道,他看著雌朔虹嬅紅色的眸。


    隨即他歎了一口氣,看向酒館之外,對沈墨七他們的擔憂浮上眉間。


    “欸.....你真的蠻有意思的。”雌朔虹嬅對洛將離的威脅感到驚訝,眼前這個少年有遠超同齡人的深思熟慮,對是非曲直有很強的判斷力,甚至不知道退讓是什麽,自信藏在他的骨間。


    她現在算是對眼前這個形單影隻,落寞無言的少年有些了解了。


    但也許最了解洛將離的還是沈墨七,沈墨七知道他們是同一路人。不管將離外在如何冷漠,他都有一顆嫉惡如仇,溫柔善良的心,和所有俠者一樣。


    判斷一個人是否可以稱之為「俠」,其實很簡單。隻需看他在世間遇到抉擇時,是站在食祿者的立場上,還是站在隻服務自己心情與利益的立場上,還是站在那些經常被忽略,被無視,被壓迫,被忘卻的苦難者的立場上。


    據沈墨七所知,洛將離曾長期漂泊在九州大地上,有時則靠變賣玉石充當路費。他曾說過,這些玉是來自他家鄉的東西。


    他們有著不同的人生,但他們在玖華路上看到的風景卻異常的相似,所思所想也類同。這也是後來洛將離和沈墨七能在無言中達到心靈上相近的原因。他們對任何事情的評判出奇的一致,對任何道德和利益上的抉擇無出其二。


    飯菜上來了,洛將離自顧自地吃著,他在想著下一步的打算。


    “對不起嘛,別生氣啦?”雌朔虹嬅不知道自己的試探會不會在某些方麵激怒了洛將離,她眨著紅色的眼睛,“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我幫你打架?”她提起胳膊,掀開衣袖,露出滑稽的白皙肱臂。


    洛將離停了一下,“你是來.....”他似乎才第一次認真打量雌朔虹嬅,似乎猜到了她的目的。


    雌朔虹嬅笑而不語。


    於是在晚上夜黑風高時,洛將離從旅館的床上睜開眼睛,他皺了皺眉頭,雌朔虹嬅已經坐在他的房間內等他了,而他竟然沒有感知到。是不是自己前夜的奔逃太累了呢,洛將離歎氣。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走?我先說好,遇到北山國的追兵你也有可能會被攻擊。我不是擔心你的安危,隻是你萬一要和其他世俗政權有些聯係,不是單純的俠客的話,是會被牽扯很深的,你可要想好.....”洛將離還沒說完,就被雌朔虹嬅打斷了。


    “這龍息的時局是該變了,畢竟十年一小亂,百年一大亂,大家都習慣了。「任世間波瀾詭譎,我心巋然不動」。放心,沒什麽大不了的,跟姐姐走就好了。”她拉起洛將離的一隻手,自信道。


    “好涼的手。”雌朔虹嬅驚唿。


    “哼。”洛將離甩開她的手,抱起劍,獨自前行。


    這簡直是一座沙山,當兩人走在漫漫黃沙路上時,風和沙子遮蔽了血紅的月亮,讓人看不清眼前的環境。


    高山將形體匿於黃沙之上,黑風吹拂,駭然間露出身影,如盤古開天。讓人不禁感慨天道無窮,其雄奇瑰怪,足以震懾行人心魂。


    路邊,有一隻蜥蜴爬上了類人的頭骨,它看了一眼洛將離和雌朔虹嬅,吐了個舌頭,離開了。


    “怎麽妖都藏在窮山惡水裏,真以為是西遊記嗎。”洛將離走在月下,抬頭看著黑雲滿天。


    “那你們人類的妖一般住在什麽地方。”雌朔虹嬅好奇問道。


    “小妖匿於市井裏,大妖高居廟堂上。”洛將離聳聳肩。


    “是麽。”雌朔虹嬅若有所思。


    “他們住在這種地方,多半是占個險山惡水,易守難攻。至於美與醜,優雅與粗鄙,那都是你們人類的美學概念,和那些滿腦子基礎欲望的畜生又沒什麽關係。”雌朔虹嬅又攤手說道,就仿佛她和洛將離才是一個族群的。


    “你是怎麽知道「美學」這個詞的。”洛將離敏銳地察覺,他知道這是一個玫英的舶來詞,出現在與人類極端隔絕的龍息,顯得有些奇怪。


    “拜托,這個詞已經傳來玖華一百多年了吧,我們這些喜歡看書的......”雌朔虹嬅突然小了聲音,偷偷摸摸地舉起手壓聲音,“和海州有些人會做一些秘密的交易啦,用千百年的靈藥,以物換物什麽的.....”


    “普通人用些低階靈藥還說不定能養身治病,但千百年的靈藥蘊含的靈力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和你做交易的是什麽人?”洛將離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這可是碰都不能碰的問題,牽扯的人和事兒太多了,不能被龍尊們知道。”雌朔虹立馬嬅搖搖頭,不再說了。


    算了,和目前要操心的事情沒關係,洛將離也沒必要再追問。於是他們一人,一兔,提劍行走在黃沙骨山之中,唿吸著空氣中彌漫的粗糙和血腥。


    “路漫漫其修遠兮。”洛將離站在黑山之上迴首,念道。


    憶往昔陌路歲月,他八歲來到玖華,在九州漂泊四年,見識冷暖,始終孤身一人。直到遇見沈墨七他們,才覺得遇見了一些難得的同路人。


    “吾將上下而求索。”雌朔虹嬅像對詩一樣開心道,她自己也喜歡這首詞,而能和詞人的同族人把它念出來,總有一種奇妙的恍惚感。


    “扁擔挑在我肩上喲,跋山涉水送牛羊。”一道響徹的山歌傳來。


    “天上龍王雲中飄呐,未曾見我苦心亡。”歌聲由遠及近。


    洛將離和雌朔虹嬅順聲望去,方見對麵路上一隻光膀子的矮胖挑夫,黑皮大耳,滿頭大汗,挑著扁擔,一條方巾掛在脖頭,從山間忽現。


    “妖怪。”雌朔虹嬅伸手指道。


    “你也是。”洛將離聳道。


    等到他路過時,隻是疑惑地看了一眼,並無甚反應。直到洛將離伸手招唿他,“這位伯伯,留步,請問您知道青玉的府邸在哪兒嗎,在下是她的遠房親戚。”洛將離的言語沒問題,但表情卻沒什麽波瀾,真不像個普通人。


    “你是蜘蛛?”那黑豬擦了擦臉上的汗,問道。


    “他是隻豬。”雌朔虹嬅蹲下來捂著肚子捧腹大笑道,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您這擔子裏挑的是什麽。”洛將離沒理她,又問。


    “去去去。”那黑豬煩了起來,揮手打發道,正準備起擔走人,卻無意間瞟到洛將離和雌朔虹嬅兩人的劍別在腰間,於是動作又僵硬下來。


    “水....水果什麽的,用冰鎮著,要給大人們及時送去,耽誤了要挨打的,好漢們還是放小人過去吧。”他吞吞吐吐道,汗擦了又出,難受至極。


    “她給你多少錢。”洛將離靠近擔子,輕輕嗅了嗅,確實是水果的味道。


    “這.....”黑豬為難道。


    “先說好,她要給你兩個子兒,我同情你,她要給你二十個子兒,我會覺得你很辛苦,她要給你二百個子兒,那你肯定是她的幫兇。”雌朔虹嬅說道,她繞著黑豬轉了一圈,提劍道。


    “哪有子兒啊,隻給些糠飯吃,茅房住。我和孫女是從附近的國家抓來打雜的,每天事兒做不好,還免不了一頓皮鞭毒打,打的人皮開肉綻,下不了床,這還能給我錢不成?”黑豬嘿喲了一聲,委屈大哭道,在崩潰中,他直接跪在地上,把洛將離和雌朔虹嬅一驚。


    洛將離徑直避開,將他托起來,雌朔虹嬅也安慰起來,“放心,你自由之日就在今天,我們會幫你的,所以能帶我們去找青玉嗎。”


    “這....這。”黑豬汗流浹背,他咽了口唾沫,腿在發抖。他怕眼前的兩人把自己殺掉,更怕自己如果選擇相信和幫助他們,結果他們失敗了,那自己和女兒也隻會落得一個折磨致死的結局無疑。


    “怎麽一股屍臭味兒。”洛將離轉頭看向前方,皺眉道。


    “咦...好像是有哦。”雌朔虹嬅也看向洛將離看的方向。


    而黑豬聽聞卻臉色一變,癱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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