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露比認識是在十九年前。”俾藍思在雨中緩緩開口,他眯起眼睛,思緒穿梭時空。


    “當時是在玫瑰國大公的慶功宴上,那可真是個狠辣的南方太陽天,隻需要五分鍾就能要了我的命。”


    “當時機緣巧合之下,我殺了一個了普通的貴族男孩,偽裝成他,混在他的家庭之中。之前我剛從吸血鬼之城的權力中心被趕出來,失去了享用家畜的資格,隻能去從事危險的捕獵。一個人畜無害的貴族小少爺身份顯然更利於我的行動。”


    “我本來不想去赴宴的,誰知道會遇到什麽危險,我謊稱自己得了皮膚病,不能直視太陽。可「父母」卻不得不將我帶去,因為我們是罪臣的親屬。玫瑰國蘿絲的老皇帝被自己的親哥哥背叛了,他的哥哥在自己廣袤的封地裏起兵反抗皇帝的統治,我藏匿的貴族家族當時是屬於反叛者的封臣。盡管我在盡量避免卷入人類之間的政治衝突,但有些事情由不得我。”


    “聽說當時是打了四五年的仗,皇帝的哥哥才戰敗了。他的頭顱被裝進盒子裏獻給皇帝。而戰勝他的,不是肥胖的老皇帝,而是玫瑰國的大公,軍事首相,也是露比·蘿絲的親爺爺,查爾斯·蘿絲。”


    “那可真是個白頭發的老獅子,舉手投足之間都是凡人的威嚴,甚至他們的皇帝都要為他敬酒,慶祝他的凱旋。”


    “就算我這種精通術式的吸血鬼也不會想去招惹他。他可以把散落的術者集結成軍隊,對我們進行追獵。金錢,權力,威嚴,智慧,武力,他有太多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東西。也許邀請敗者來參加他的慶功宴,也是對他敵人的羞辱吧。”


    “而露比·蘿絲,是查爾斯大公的親孫女,她當時年紀小,長得十分醜陋,滿臉雀斑,還總是噘著嘴,生氣時滿臉褶皺。她被她爺爺抱起來讓宮廷畫家為他們畫畫時,就連公主都隻能站在一旁,不能搶走了她的風頭,真是喜歡奢靡的人類啊。而她受到爺爺喜愛的原因,聽說多半也是和她與眾不同的怪脾氣有關。”


    “這種脾氣很快我就在宴會的遮陽傘下見識到了。背叛者,皇帝的親哥哥,他兩個十幾歲的女兒被綁到了宴會中央,而她們卻拒絕屈服。她們竟當場對查爾斯大公怒目而視,這很不明智,也會要了她們的命。在她們被處死之前,也許士兵們會在前夜輪番對她們進行羞辱,殘酷的世界會給無知的少女最痛苦的代價。而她們可笑的尊嚴隻會隨著貞操和生命一同逝去。”


    “可露比卻當場摔了酒杯,明明隻有六七歲,卻大喊著要砍了她們的腿,把她們嚇得趴在地上哭泣。”


    “當時我就注意到了這個醜陋的金發小姑娘。哦,對了,當時她還是金發,和你一樣。”俾藍思說這話的時候看著愛麗絲,若有所思,“除了一雙漂亮如金玫瑰花一般的眼睛,她毫無亮點。”


    “我本以為我們不過一麵之緣,可命運就是如此巧合。”


    “宴會結束之時,天上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比今天這場小雨大的多。很多貴族都急匆匆地選擇告辭離去,畢竟宴會的地點是在山上的葡萄莊園中,這裏是大公的私人財產,沒人會主動留下過夜。”


    “我們離開的較晚,是在得到大公點頭之後,我那可憐膽小的「父母」才敢駕著馬車離開。「父親」把馬車開的很快,像是在躲避夢魘一樣逃跑,他拚命地甩著鞭子,眼裏竟是恐懼,但他終究沒能逃掉。在山間某個斜坡的轉角處,兩輛馬車狠狠地撞到了一起。馬兒們嘶叫著跌下了懸崖,車身也撞得粉碎。”


    “我從廢墟中爬起來的時候,發現父母已經當場殞命了。我歎了口氣,新身份也就此失去了價值的土壤。可就在這時,我聽到對方被撞的馬車中傳來微弱的求救聲,一個貴族男人似乎還活著,而他女兒的小脖子被木頭刺穿,血流不止,沒法兒活了。”


    “我認出那小女孩兒竟然是剛才宴席上的露比·蘿絲,查爾斯·蘿絲的親孫女。哼,也不知當時我是怎麽想的,或許是天意,或許是命運,我神差鬼使地割開手腕,把血喂給了她。”


    “按理來說,她應該會成為一個吸血鬼,獲得自愈能力。可她的年紀還太小,不一定能及時轉化。於是我把她脖子上的木頭拔出來,扔到一旁,把她放在地上,這件事情就和我沒關了。如果她能活下來,說不定會成為我的一個小奴役,等我什麽時候再遇見她就能用用,或者她自己會在覓食的過程中被獵人殺死。”


    “後來的事情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她的父親從昏迷中醒來了,他看到馬車碎片中我被木頭刺穿腹部從而慘死的父母後,哭著向我道歉,竟然說想要贖罪。於是他帶著我和他的女兒一起迴了家裏。這個男人就是查爾斯·蘿絲大公的親兒子,一個著名的銀行家,金融家。在人類社會中被評價為十分聰慧,年少有為,也負責了他父親戰時的籌款和資金運轉。”


    “奇怪的是,露比·蘿絲,這個受神靈眷顧的家夥,和我之間血脈的聯係竟出乎意料的薄弱。她不但沒死,還擁有了我夢寐以求的能力,那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直麵太陽,擁抱太陽,讚美太陽。我多麽想弄懂她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就連一百年前就跟著我的一位下屬,人類中最優秀的醫生和科學家,都沒能搞明白她的秘密,於是隻能歸類為體質上的特殊。”


    “她依舊茁壯的成長,對我這個中途加入家庭的人冷漠,敵視。甚至在某日,我跟她講述當天的真相之後,她的態度也沒有絲毫改變。她從沒有把我當成她的「哥哥」或者恩人,甚至十分厭惡我的存在。”


    “我承諾,不會向蘿絲家出手,嗬,我也不會自找麻煩。但露比也不能幹擾我的個人狩獵,如果選擇揭發我,她自己的小命也會隨著契約的消除而隨之消散。很少有人類有為了他人的生命放棄自己生命的勇氣,似乎她也不例外。”


    “她的母親是個嚴格且單純的音樂家,她覺得能把愛好當成工作,並且得到欣賞和報酬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她經常問我和露比,我們的愛好是什麽,我們的夢想是什麽。而露比的爺爺來看她的時候也總說,她要嫁給最有權勢的人,要有自己的人生和選擇,要得到千千萬人的擁護和愛戴,在鮮花和掌聲中結束一生。”


    “嗬,多麽華麗的家庭,多麽天真的人類,我就不一樣了,我隻為了滿足饑餓感而來到世間,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再沒有餘力去思考其他問題。或許現在的我可以吧,我似乎已經不知不覺站到了這個世界的頂點。”


    “但對你們人類來說,幸運的是,我是個沒有野心的吸血鬼,從不會去強迫一件事情的軌跡因我的幹涉而改變。甚至在今天之前,我也沒有強迫露比去吸一口血,也沒有強迫她做我的奴仆,沒有強迫她做一個真正的吸血鬼。在這一點上,我認為我甚至算個「好人」。什麽?你說我濫殺無辜,草菅人命?拜托,我是個吸血鬼,我總不能不吃飯吧,而你在吃肉的時候,會在意動物們的想法嗎?不會吧。”


    “時間對我等長壽物種來說,往往隻是無意義的彈指一瞬間。於是眨眼的功夫,露比就到了十四五歲的年紀,長得也越來越漂亮。曾經討厭她,向她丟石頭的那些小男孩兒,現在全都紅著臉,跟在她的身後,很難把她和小時候聯係到一起了。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她的頭發開始褪色,從金色變成白色,這種突變就連我也搞不清楚原因,也就隨她去了。”


    “在其位,謀其職。身為蘿絲家的養子,就算我心裏再不願意,也必須拿出假笑,體貼地去處理她們的家事,去會見客人,轉述請求。這個國家沒有規定女人不能從政,所以露比不願意幹的事情,我自然要承擔起來幫她做。她的父母很喜歡我,讓露比向我學習為人處世的方法,而我這麽做隻是為了能更會好的隱藏在人類社會中而已,令人厭惡。”


    “露比本應在十四五歲的年紀嫁人,可她卻誰也不願意嫁。她不同意家族聯姻,向往自由戀愛,甚至通過自學,拿到了涅德大學的錄取書。也許我該稱讚稱讚這個聰明的妹妹,可她的家業將由誰來承擔。”


    “那時我也準備離開這個國家了,她的母親竟然還私下問我願不願意娶了露比·蘿絲。可笑,她可是恨不得殺了我,就算我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也憎惡我等的存在。我不殺她,已是我的仁慈。”


    “所以在她十八歲背井離鄉,前往涅德留學那年,我也離開了玫瑰國。從此以後,我就是另一個人,蘿絲家的養子,露比的「哥哥」,就逝去了。”


    “對不起。”俾藍思看著如木偶一般枯萎的露比·蘿絲,說道。


    “你隻是我漫長生命的過客,我甚至沒想過要怎麽看待你這個特殊的存在。我也並非有意給予你痛苦,但你的痛苦是我作為交易的籌碼之一,我需要預言魔女的力量。”他的眼睛看向奈德詩。


    修爾點點頭,笑道:“真是有意思的故事,我最喜歡聽這些時間沉澱起來的故事。再次感謝你,俾藍思伯爵,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卑鄙,無恥!”沈墨七大罵,“你們都沒問過露比的感受,你們!你們!”。


    “為什麽我要在意他人的感受,你有資格和我言語嗎。”修爾搖搖頭,“我懶得俯身聽蟲鳴”。


    “你是....你是煙塔卡婭的暗月主教和一方領主對吧。”愛麗絲緊張地看著修爾,心中最不安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煙塔卡婭在玫英的風評很差,根據北方學者的學術記載,那是一塊充滿沼澤和湖泊的爛地方,人口遷徙流動性極差,進出都需要暗月教的許可。


    人們都說外麵能見到的煙塔卡婭人不是宗教呆子就是極端者,內部約有兩千萬的人民生活更是一潭靜止的死水。


    書上也說,煙塔卡婭是一個政治極度分封化,專製化的宗教國家。世俗的權力和宗教的權利得到形式上的統一,教典就是他們的法律,教皇就是他們的國王。而他們的神藏在傳說中的暗月神殿中,不知真假,不諳世事。


    東方的聖陽國聖尤桑刹的風評顯然更好一點,那裏蠻荒,熱情,有廣袤的黃色沙漠,紅土荒原以及綠色平原。但那裏同樣貧窮,充滿各種各樣分散的民族,不被北方,南方,中部的人所重視。


    但如果有修爾這樣殘忍的領主,那麽關於煙塔卡婭的可怕記載似乎也有可以相信的成分。


    “是又如何,我是暗月女神的信徒,這已經沒必要隱藏了......而且我也知道你們是誰,龍語的小孩兒們,我們之前打過招唿,不是麽。”修爾走到俾藍思的身邊,指了指他腰帶旁掛著的兩枚吊墜,那是沈墨七和愛麗絲迴學宮的鑰匙。


    “你們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傷害露比?為什麽會知道我們的事情?”沈墨七恐懼地發問。


    這是他第一次麵對三個式王級的術者,這已經是一股可以顛覆世俗政權的力量。而沈墨七也感受到生命受到了威脅,隨時將會流逝。


    “隻是遵循命運的方向罷了。我們有預言的力量,自然可以知曉未來,而為什麽要傷害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兒,隻是我的私人興趣罷了,人類在品嚐痛苦的時候,才會體會出生命的美。”修爾的眼睛越來越黯淡,似乎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殺了他們。”修爾下達命令。


    於是奈德詩舉起雙手,一張巨大的暗月魔弓在藍色的點點光芒中浮現出來。她修道服下乳白色的手臂十分慘白,纖細,卻又十分強韌。


    她的頭輕輕低下,眼睛瞄準在手上,對準沈墨七他們。而那大弓,正是沈墨七許久之前,在蒂娜蒂婭編織的噩夢中見過的那張大弓。


    這是式王的術式,一旦發出,恐怕半個城市都會灰飛煙滅。


    “我.....不想死。”沈墨七已經近乎絕望,他拿出劍,但自己也知道,在對方龐大的魔力流前,不過是螳臂當車。


    “你快走,我來阻擋她.....我求您。”愛麗絲突然狠命地拉著沈墨七的胳膊,把他往後扯,她的眼眸裏是慌亂,恐懼,乞求,而她也拿出了名叫愛麗絲的劍,試圖將自己寥寥十二年的生命草草獻出。


    “我來。”


    誰也沒想到,一直沉默不語,如同屍體般的亞瑟會再次站起來。他拖著受傷的腿,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開始蹣跚地向敵人走去。修爾露出了玩味的笑,他示意奈德詩先放下弓箭。


    “不要!”沈墨七驚悚地說道,他知道亞瑟這是打算就此赴死。而他不想見到有人因自己,因他人而死,這樣的死太過沉重,太過悲壯,沉甸甸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他下意識的選擇拒絕。


    修爾就此看了沈墨七和愛麗絲一眼,這一眼,蘊藏寒意。


    沈墨七和愛麗絲的身體下浮出法陣,被暗月的魔法束縛,動彈不得,甚至思維也開始變得緩慢,仿佛正在經曆死亡。


    亞瑟走著走著,他的身軀突然開始燃燒,皮膚表麵燃起紅色的符文,而他也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他猛然抬頭,雙眼中已經燃起火焰。


    他如影子一般彈射出去,揮出右拳。而修爾露出了厭惡的神色,顯然他明白對方莫名其妙的力量來自於太陽王的賜福,那是暗月女神的哥哥,也是她教義上的仇敵。


    是俾藍思無可奈何地接下了這一拳,他的胳膊上的衣服也瞬間化為了碎片和灰燼。


    “我不是很想親自打架,要不你等等,我喚幾名侍從過來。”俾藍思搖搖頭。


    他好歹也是五階的術者,吸血鬼中最強的一方領主,是能輕易顛覆一個小國家,殺掉幾十萬人類的存在。而尋常人類就算正常修行,就算窮盡一生百年壽命,也達不到他的層次。


    俾藍思曾經在兩百多年前見過類似的太陽王信徒,他當時用匕首和火銃,以及刻骨銘心,必須時時刻刻大吼出來的仇恨,將他險些逼上絕路。那人的實力顯然不如他,卻能靠極端的情緒調動細胞中的全部力量,這讓俾藍思十分吃驚,因為這是人類能做到,而吸血鬼做不到的地方。


    俾藍思明明穿著紳士服裝,體態卻像一位優美的運動員。他握住亞瑟的頭,像投擲鐵球一樣,在自己的手燃燒起來之前,向後抬起腳尖,將其狠狠砸向地麵。


    漂亮堅硬的石板路響起轟隆的聲音,石板也向下碎了很深,醒目的血跡任由雨水衝刷下去。以俾藍思的力量,就算馬車般大的巨石,也能就此碾為粉末,別說區區人類脆弱的頭顱了。


    可沒想到亞瑟竟然緩緩起身,像一位不願沉眠的僵屍,眼裏全是怒火。


    他靠近俾藍思,左手從腰間抬起燃燒金色火焰的霰彈槍,堵住俾藍思的腹部,在他的錯愕中,扣動扳機。隨著一聲爆響,俾藍思被衝擊力砸向一座石棺上,石棺也碎了一半之多。


    雨稍微小了一點,但更為濕冷了,這聲槍響在這片寒雨中極為突兀,讓所有人的心一顫。


    那吸血鬼在雨中緩緩站起,他扶著腰,喘息著,手裏還拿著剛剛硬生生扯下的一條手臂。


    俾藍思用那魔鬼般冰冷的眼神看著亞瑟,“好久沒和人戰鬥過了,真的是,我都快忘了這種深入骨髓的殺戮欲望了。既然你想死,我就如你願。”


    亞瑟嘴角露出僵硬和強忍疼痛的笑,他迴頭看向沈墨七和愛麗絲,在修爾的皺眉中,把兩枚項鏈扔給他們,“迴家吧,孩子們,你們還有未來。”


    就在此刻,誰也沒想到露比站了起來,“退下。”俾藍思命令道,可露比卻無視他的控製,跑到前去從身後抱住殘軀的,燃燒著的亞瑟。


    “你走,我身上的火會傷了你。”亞瑟仿佛已經很累了,他的聲音變得十分低落,眼睛也不斷的試圖搭下來,“抱歉啊,不能和你去南方了,明明說好要一起開家葡萄酒莊的。”


    “我不走.....我不走....上帝不願幫你,如果連我也要拋棄你,那你該多麽可憐啊。”露比低著頭,流著淚,她的手輕輕撫摸在亞瑟滿是舊傷的背上,“小時候這麽多年,我都眼睜睜看著吸血鬼在我身邊作惡卻沒敢行動,這就是諸神對我的懲罰嗎,可你卻不該受此災厄,亞瑟。”


    “說什麽傻話.....我是獵魔人。”亞瑟·沃森,這個男人幾乎說不出來話了,他跪倒在地上,身上餘留的火焰和天空的殘雨不斷交融,蒸發。他的生命在這個寂寞的墓園中,不斷逝去。


    就在這時,墓園外突然響起來成群的馬蹄聲。


    沈墨七絕望地從草叢的縫隙中看去,那是一群背著槍械,帶著長劍的獵人,他們在雨中騎馬奔向墓園,眼裏帶著冷靜,仇恨,堅毅。


    “嘖,幾百人的大獵人團。也許是時候走了,俾藍思。”修爾看了一眼外麵,他似乎在斟酌繼續留下來的代價,他不能忘記自己還有世俗的政治身份,他沒有接著戰鬥的理由了。


    “至於你們麽.....”修爾看了看沈墨七,“下次見麵的時候,再把你們無能的仇恨宣泄過來吧。”他笑了笑,在蒙蒙細雨伸了個懶腰。


    沈墨七的生命似乎都快被凍成碎冰了,在他絕望和無力的眸子中,隻見奈德詩輕輕地走了過來,俯身蹲下。她眸子裏仿佛要告訴他什麽,先是輕輕一笑,刮了刮沈墨七的鼻子,然後伸手捏碎了他們的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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