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會是筆小數目。”


    “五個億。”


    許星野的聲音跟周時予的,同時響起。


    周時予稍微愣了一下,馬上就知道許星野說的這個具體數值就是他問的那個猜測。


    “即便聿哥不來,我也會自己出來。所以我在之前就算過了損失。”許星野接著自己的話補充,“雖說你們出手,確實讓損失升高了不少,但原臣會出手幹涉,以他的影響力,這個數據會降低三成。兩者互相抵消後,跟一開始的五億不會差太遠。”


    “不愧是favorite,腦子就是轉得快。依我看老爺子抓你打拳是個錯啊,抓你去衝擊奧數,指定能拿不少獎。”


    “他要的是錢和權,獎項那種廢紙,他自己的,還少嗎?”


    周時予點了點頭,將稍微偏了的話題轉迴來,“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也不辦。”許星野抬眼望了望天上飄著的雲,“隻要闖的禍低於我價值本身,都不用理會。”


    “哈,看來你真是個寶。就是不知道,你這個寶還能寶貝多久。”


    周時予心領神會,端坐著的身子放鬆,斜靠在欄杆上。等再出口時,語氣就已經變得低沉了許多,“希望你能撐得久一些,這樣我們幾個,也能活得久一些。”


    許星野下頜角微微顫動了一下,應該是咬緊了牙關,“我盡量。”


    ——


    一連幾日,許星野都守在醫院裏,除了帶飯,他幾乎沒出過住院部的大門。


    “喂,你不用上學的嗎?”沈聿靠在抬高的病床上,躲開了許星野喂過來的骨頭湯。


    “請了假。大四了,學校本來也沒什麽課。”


    “可我沒請啊。你杵在這兒,我還怎麽和員工交流?”


    沈聿說著,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磕磕巴巴匯報工作的秘書助手,眼皮跳了跳。


    “我又沒攔著,是他自己膽子小。”許星野將湯勺放進碗裏,斜眼看向小助手,“你說是吧,小李。”


    這李簡的小年輕助手也跟著李簡姓李就已經很膈應人了,偏偏這人在沈聿邊上坐著沒多久就開始兩眼冒星星。


    他就是這麽過來的,自然知道這小子犯的什麽花癡。


    所以,趁沈聿看合同的時候,兩人就單獨進行了一下友好交流。


    交流完,小李就成這樣了。


    雖然不知道許星野到底幹了什麽,但瞧這毛病,應該少不了武力威脅。


    沈聿瞥了一眼小李,孩子看起來年紀比許星野還小,妥妥一純情男大啊,李簡是從哪兒招的童工?


    “沈,沈總,還有這裏一點,這點你剛說的……說的!嗬!!”小李說話的時候為了用手指地方,朝著沈聿這邊靠了靠,話剛說到一半,許星野一站起來,他就跟見了鬼似的,猛地站直了身體,話也不吭了。


    “哪兒?哪點?”一次兩次的還能忍,次數多了,沈聿也有些不耐煩起來,“你別老看他,該說什麽照著說,抖什麽!”


    “是。”小李搓了搓手,聽話地俯身靠近沈聿,在他手裏攤開著的文件上點了點,“就是這裏,來之前李秘書跟我說過了,這幾處要格外注意,讓我務必完整準確地將您的意見給帶迴去,所以我希望沈總在這裏再詳細說說。比如招標的話……”


    許星野站在旁邊,看著這兩人聊著聊著,越靠越近,捏著勺子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勁。


    沈聿的取向一直都是年輕那一掛的。之前去雷總的轟趴,找的假扮小男友,就是清純可愛型的。許星野還沒忘記,那小演員最後問沈聿還開不開房時候的樣子。


    那種蠢唿唿的傻樣,他到現在都學不會。


    而眼前的這小子,跟那個傻子,倒是異曲同工。


    “啪!”手裏的勺子被折斷。


    響聲驚動了討論的兩人,小助手眉眼一揚起來,就對上了許星野的目光。他瞬間覺得,許星野想捏斷的不是勺子,是他的脖子。


    他趕緊站起身,將資料和文件都收進背包裏,“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祝沈總住院開心,長命百歲。”


    嘶,這祝福語怎麽聽著這麽不對勁呢?


    沈聿挑了下眉的功夫,孩子就已經跑得沒影了。


    好家夥!


    “還看呢,舍不得?”身旁傳來某人陰陽怪氣的聲音。


    沈聿有些無奈地將視線轉過去,“好濃的味兒,你聞到了嗎?”


    “什麽味兒?”許星野本來還醋著,聽沈聿說有味兒,以為是病房環境讓他不適,馬上開始觀察周圍環境。


    可剛看了兩下,就被沈聿伸手給拉住,扯近病床。


    拉近了人後,伸手勾了下許星野的脖子,將他挺拔的身子壓下來,拉到一個能貼到臉的高度後停止。


    沈聿在許星野脖頸處一本正經地嗅了嗅,“嗯,就是從這兒發出來的。你自己沒聞到嗎?”


    “哪兒有什麽味兒,我……”許星野抬起手臂自己聞了聞,還沒聞出來自己到底有什麽味兒,就聽到沈聿又道了一句。


    “醋味兒。飄得滿屋子都是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沈聿捉弄完人,埋在許星野脖頸處嗅味道的腦袋就要挪開,可剛離開稍許,後頸就被人薅住,重新抓了迴來。


    沈聿仰頭,下一秒,本就俯著身子的許星野就順勢堵住了他的唇。


    “既然醋翻了,那隻能麻煩哥堵上了。”


    許星野話說到這裏,突然頓了一下,聲音壓低的同時,氣聲就跑了出來,鋪灑在他耳根處的時候,溫熱發癢。


    他聽見許星野說,“放心,我這次,鎖好門了。”


    這句話像是某種暗示,沈聿覺得自己的情緒,連帶著心髒,都被撥亂了好幾分。


    他有些被迷惑住,心裏的道德感在此刻泯滅殆盡。他居然有些期待起來。


    但……


    許星野隻淺淺地親了一下,什麽也沒做。


    是的,重點在這個淺淺,不在後麵的沒做。


    親得甚至還沒上次被周時予撞見時激烈。


    沈聿百思不得其解。


    瞧著,許星野停下來時那脖頸和額間的青筋都忍得暴起,也不像是不行的樣子。雖然他沒往下摸,但也能肯定許星野這小yin娃也*了。


    那為什麽?擔心他傷還沒好?


    應該是了。


    想到這裏,沈聿抿了下唇。


    看來在住院期間還是收斂一下,不要有事沒事就逗人了。不然受苦受難。


    沈聿的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


    他也不確定是他開葷後思想變黃了,還是確實是許星野在勾引他。


    反正他就是看著病房裏的這位,覺得他的行為動作都奇怪。不管許星野幹了啥,沈聿都能聯想到不可描述的其他地方來。


    就比如說現在。


    沈聿抬手蓋住了眼,向後仰靠在病床上,無奈開嗓,“這次又是為什麽,大冬天的要吃冰棍啊?”


    沈聿被那一鋼管砸得傷到的內髒,雖然沈聿覺得沒什麽大礙,但許星野還是除了必要的上廁所等下床活動外,其餘時間,都盯著沈聿靜養,不能隨便下床走動。


    所以他的衣食住,包括洗澡都由許星野包攬。


    本來許星野幫他洗澡搓背什麽的,就已經夠難忍的了。可偏偏他躺床上的時候,許星野還老吃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哦,其實也不是東西莫名其妙,是他自己的思想莫名其妙。


    就拿許星野手裏的這根冰棍來做案例。


    誰家好人吃冰棍舔著吃啊?!


    他實在是受不了了,隻能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但他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就感覺許星野原本坐著的身子動了一下,站在了他床邊。然後,被子被掀動,一隻冰涼的手探了進來,攀上了他的大腿。


    沈聿被凍了一下,趕緊睜開眼。入眼,就看到高挑漂亮的少年嘴裏叼著雪糕,俯身直視著他。見他睜眼,少年勾了下唇角,露出兩個清淺的梨渦。


    而後,舌頭從咬著冰棍的貝齒間探出來,滑向冰棍,舔了兩下後問,“看哥這表情,是想吃嗎?”


    “不想。”沈聿迴答得極快。


    可越快,就表示說反話的概率越高。


    許星野被子裏的手往上挪了挪,“真不想?”


    明明隻是簡單地問他是不是冷製品的問題,可加上動作和沈聿自己腦子裏的幻想,就自動腦補成許星野在問別的。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整得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個變態了。


    媽的,他明明不是這種人設好嗎?當初創業的時候,沒有那事兒,他不是也過了那麽些年?


    連酒吧裏的妹妹都說他身上有禁欲係。


    可現在,禁雞毛。


    許星野都沒開始撩,沈聿就因為自己的聯想而耳朵發燙。他覺得身體有些熱,脖頸處都爬上了粉。


    許星野重瞼微掩,瞳孔被睫毛蓋住一半後,陰影投下來,便襯得他的眸色越發晦暗。


    他抬手將冰棍從嘴裏扯出來,隨手丟到垃圾桶裏。然後俯身,在沈聿唇上咬了一下。


    “哥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模樣嗎?”許星野問。


    因為剛吃了冰棍,許星野說話的時候鋪灑出來的氣息都是涼的,正好解了沈聿此刻的燥。


    沈聿舔了一下自己被咬過的唇,甜的,帶點熱帶水果的味道。


    “是什麽模樣?”沈聿用反問迴應了許星野的話。


    許星野的手已經在被子裏捂熱,不怕冰到沈聿了,於是手才伸到沈聿的上半身。


    可沈聿還是縮了一下腰。


    下一秒,許星野那隻在被子外麵的手就隔著衣裳,同步遊走。


    “是時間如果倒迴到你進地下場之前,會被綁在床上, 至少三天下不來的樣兒。”


    真不是他的錯覺,實在是許星野每個動作,每句話的暗示都太強烈,是個正常人都會想歪。


    但瞧不起誰啊,誰下不了床還不一定呢!!


    沈聿深唿了一口氣,抬手按住了那兩隻亂動的手,直視著許星野,“小朋友,不要說大話。勸你現在就消停些,不然,我不是時時刻刻都忍得住,不把你撲倒,吃幹抹淨的。”


    許星野眉梢輕輕上挑了一下,“哥這台詞說得真漂亮,不介意我借來用用吧。”


    用你妹!陰陽怪氣誰呢!!!


    “我是說真的,許星野,咱倆公平競爭。你有的我也不缺,你……”


    “啵~”


    “我……”


    “啵~”


    沈聿趕緊將攔住許星野手指的手抬起來,護住了嘴,“小兔崽子,又來這招,欺負我現在沒法自由活動,耍賴耍上癮了是吧。”


    “我才不是耍賴上癮,”手上的動作沒有阻攔,許星野的手指便又在沈聿身上遊曳撩撥,“我明明是對你上癮。”


    “聿哥,”許星野趁著沈聿腦子有些不清醒的時候問,“等出院迴了公寓,我能住你房間嗎?”


    “沒必要吧,反正都在同一個屋。”


    “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許星野想了一下,“我喜歡你房間浴室的那幾麵磨砂玻璃。”


    玻璃?沈聿記起來,自己房間那浴室確實設計得挺變態的,人在裏麵洗澡的話,躺在床上或者坐在桌邊,都是可以看到浴室裏麵人的大致身形的。


    正所謂,欲迎還拒,猶抱琵琶半遮麵,大概就是那種感覺了。


    之前他隻覺得那設計礙眼,時不時瞧見都有想把它砸了重建的念頭,可現在,被許星野說了喜歡之後,沈聿倒也覺得,這設計確實不錯。


    他發誓他並不是一個耽於享樂的人,在情事方麵,沈聿不善於主動,每次都是被許星野撩撥著,牽著走。他雖然感覺還不錯,但他也並不覺得沒有這玩意兒會影響他的生活。


    可如今,在病房住的這七日,沈聿算是見識到什麽叫yu火焚身了。


    能看能摸不能吃的感覺,還真是,逼得人發瘋。


    “哥在想什麽?”見沈聿半晌沒迴話,許星野問。


    “在想那幾塊玻璃。”沈聿毫不在意說出自己此刻的想法,“我在想,你喜歡的到底是玻璃,還是……”


    尾音沒吐出來,故意吊著,等著許星野來問。


    “還是什麽?”果然,許星野順著問。


    沈聿眼波微漾,眼角的小痣便隨著他的壞笑而生動起來。


    “還是我在玻璃裏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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