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薨逝之後,後位空懸。眾人都認為阿箬會坐上那個位置,弘曆也是這麽想的。


    慈寧宮內,天下最為尊貴的一對母子正在談話。


    “朕想封柔妃為皇後,皇額娘以為如何?”


    太後呷了一口茶,抬眼看向弘曆。聽到弘曆的話她並不意外,這麽些年弘曆就守著柔妃一個人,多少朝臣勸誡都沒有用。


    若論癡情,當年為了董鄂妃鬧得滿朝風雨的順治爺也是比不上如今的皇帝。真是做到了三千弱水,隻取一瓢。


    太後既羨慕又妒忌著阿箬,自從坐上這個位置之後,她才知道權勢的好處。若是讓阿箬坐上後位,後宮之事她怕是完全插不上手了。


    太後想到之前與如懿達成的的協議,一個想法油然而生。一個沒有寵愛,沒有底氣的皇後,才更合她的心意。才會更需要她來幫忙掌控後宮。


    “柔妃資曆尚淺,純妃也同為妃位且資曆更深,而且我聽說這次皇後的葬禮也是她從旁處理的,能力也不錯。”


    太後沒有直接說出目的,隻將純妃提出來迂迴試探弘曆。


    “純妃愚鈍,實不堪大任。”


    太後心中翻了個白眼,裝作思索的樣子,片刻後遲疑的開口“那如懿呢,如懿也是從潛邸上來的老人了,昔年她也是你冒著風險求娶的,二阿哥永璉之事本就沒有證據證明跟如懿有關,如今禁足多年也夠了。雖然我不喜歡烏拉那拉氏,但她好歹出生後門,門庭貴重,亦可勝任。”


    弘曆聽到如懿的名字倍感驚奇,要知道太後一向痛恨如懿,怎麽會突然為如懿說話。想到如懿和太後統一了戰線,弘曆立馬升起了警戒。


    雖然心中思緒萬千,弘曆麵上不動聲色。


    “昔年之事又何必再談,且不說二阿哥之事,烏拉那拉氏廢後當初害的皇阿瑪子嗣幾近凋零,心性狠毒。而如懿身為她的侄女,若是如懿坐上後位,朕實在不放心。”


    弘曆停頓了一下,看了眼太後,無意的問道,“皇額娘變了許多,這些年對如懿倒是好了許多”


    太後心中一驚,暗歎自己還是太急切了一些。定了定心神,對著弘曆解釋說“本就是哀家與廢後的怨恨,這麽些年過去了,廢後也早已入土,哀家如今也看淡了許多。哀家也隻是給個意見,這皇後是一國之母,馬虎不得,各方麵皇帝都要想一想”


    弘曆笑著答應,心裏的疑雲卻沒有消散。迴了養心殿,弘曆吩咐李玉暗地裏去查探太後與如懿有沒有接觸過。


    夜裏,阿箬與弘曆一番雲雨後。弘曆撫摸著阿箬潔瑩光滑的美肌,突然開口說道


    “朕封你做皇後好不好?”


    “好”


    弘曆聽到阿箬迴答的毫不猶豫,淺笑出聲。若是旁人,弘曆隻會覺得那人利益熏心。但是阿箬,弘曆隻覺得滿身欣喜。他喜歡阿箬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眾人本以為封後的旨意很快就會下來,畢竟弘曆想要封阿箬為後的心思是一點都不隱藏。但是一天天過去了,聖旨卻遲遲為下。


    弘曆沒有想到太後堅持不同意阿箬為後,對於太後的心思弘曆看的明白,但是清朝以孝治國,弘曆不能不顧太後的臉麵,隻能與太後相互僵持著。


    這日,李玉帶來了調查結果。弘曆拿在手中翻看,冷笑不已。


    “烏拉那拉廢後還真是好手段,竟然還留下了這麽多人手!”


    弘曆沒想到之前科爾沁之事竟有如懿的身影。想到那段時間鈕祜祿紛紛上奏將柔淑長公主出嫁,弘曆本以為是為了增加太後的勢力,沒想到是以退為進故意做他看的。


    烏拉那拉家還真是個個聰慧過人!


    還未想好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弘曆便收到如懿讓人傳話,她願意以烏拉那拉留下的人脈換取解禁,隻求見弘曆一麵。看著眼前昔年的定情之物,弘曆答應見她一麵。


    如懿此舉其實正中弘曆下懷,如懿手中的人脈對弘曆來說始終像是一把懸於頭頂的劍,不知什麽時候劍尖便會指向他。


    弘曆踏進延禧宮,在月色下延禧宮尤為的荒涼淒冷。目光所及,竟無一人。


    弘曆皺眉抬眼看向唯一亮著的房間,隻見如懿身形單薄的站在門前,麵色清冷,身後的燭火明明滅滅,讓人脊背發涼。


    “見過皇上”


    “起來吧”弘曆壓下心中的異樣,快步走向屋內。


    “這院內的人呢,怎一個人也沒有?”


    “臣妾被降位禁足,又被皇後,貴妃刁難,能走的都走了”


    語氣淡淡,卻包含著無盡的哀怨。


    弘曆與如懿相對而坐,如懿垂眸呆呆的看著手中的茶水,一言不發,心思也不知道飄在了哪裏。


    弘曆受不了沉默的氣息,開口詢問,“有什麽事情便直說吧。朕還有事情沒時間浪費”


    弘曆涼薄的話在耳邊想起,如懿心中苦笑,強忍淚意。


    “皇上如今一刻也不想和我呆在一塊了,皇上可還記得當年你我在潛邸的那些時光”


    弘曆不耐煩聽如懿這些閨閣哀怨之語,抬手打斷。


    “如懿!過去已經過去了,當年朕也是冒著風險向皇阿瑪求娶你的,但是現在朕隻愛阿箬。”


    “愛?”如懿輕笑一聲,“皇上心中原來還有愛?可為何對我如此絕情!”


    如懿聲聲控訴,兩行清淚落下。弘曆對於如懿是有愧欠的,看著如懿這般也不好受。


    “如懿,往日之事不可追,明日朕會下旨封你為貴妃,解了你的禁足”


    “這算什麽?補償嗎?!”


    弘曆見如懿執拗,不欲多說,起身要走。


    突然感覺到頭昏目眩,渾身發燙。欲火幾近燒毀理智。弘曆不可置信的看著如懿,強撐著一把拍開如懿打上來的手臂,


    “你竟敢給朕下藥!”


    如懿此時什麽尊嚴體麵都不顧了,神色瘋狂。


    “如果柔妃知道皇上臨幸了她人,不知道會不會難過。”


    “毒婦!”


    弘曆看著如懿隻覺得惡心。用力咬開了舌尖,鐵鏽的腥氣立馬充滿了整個口腔。痛意讓弘曆勉強維持了清醒。


    弘曆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如懿的臉上,如懿的臉瞬間一下子腫了起來。弘曆沒有看如懿一眼,步履蹣跚的向外走去。


    李玉見弘曆一頭冷汗,麵色潮紅,立馬就知道弘曆被人算計了。


    “皇上”


    “快!去翊坤宮!另外將這兒給我圍起來,給我查!”


    李玉不敢耽擱連忙扶著弘曆坐上轎攆,前往翊坤宮。李玉也沒有想到如懿這麽大膽,敢如此直接的給皇上下藥。好歹也是出身名門,行事怎麽如此下作。


    弘曆到翊坤宮時,眼底猩紅,阿箬見弘曆的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讓宮人們退下,自己親自扶著弘曆走進去。


    被紅翻浪,鴛鴦共枕。“玉爐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最後阿箬的聲音也早已喊不出聲音來,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箬終於扛不住昏厥了過去。


    天空泛白,弘曆意識清醒。看著阿箬臉上帶著淚痕,身上青紫斑駁,心疼的不行。弘曆此時恨不得把如懿碎屍萬段。


    安頓好阿箬之後,弘曆將怒火燒向如懿。


    “李玉,讓你查的怎麽樣了?這藥怎麽進入後宮的?”


    “迴皇上,奴才查到太醫院的江與彬與嫻貴人身邊的惢心關係密切,想必是他給嫻貴人的。”


    說到這兒,李玉抬頭忐忑的看了眼弘曆,不知道該不該說。


    “還有什麽?”


    “奴才還查到當年當年柔妃娘娘被下朱砂之毒,似乎也與嫻貴人有關。還有,皇後感染疥瘡一事也有嫻貴人的身影。”


    “當年怎麽沒有查到?”


    弘曆聽著這些事情,不可思議的質問李玉。


    “這些事情嫻貴人做的隱秘,要不是之前挖出烏拉那拉的暗樁,恐怕還發現不了這其中的聯係”


    弘曆此時怒極反笑,心中的殺意層層遞增。


    “好一個毒婦!李玉,前去宣旨,罪人烏拉那拉如懿,弄權後宮,謀害皇嗣,有失婦德。廢除位份,降為庶人。賜白綾三尺。”


    “告訴她,如果她願意交出手裏的暗線,朕就不會問罪她家人。”


    後宮都被這件事情打懵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懿已經許久不露人前了,怎麽會如此突然就被下了罪。


    不過這件事情的震懾效果甚好,本來因為新後未立純妃有些蠢蠢欲動,經此一事,恨不得弘曆忘記了她。


    阿箬醒來已經又一個天黑了。阿箬艱難的動了一下身子,隻覺得渾身像是被車碾壓過一樣,喉嚨也痛的像刀割過。


    “綠…竹…”


    阿箬聲音沙啞,音量小的隻有自己可以聽到。


    弘曆似有所感,看見阿箬已經醒了,連忙跑上前,心疼的虛握住阿箬的手。


    “綠竹,端杯溫水過來”


    弘曆將阿箬靠在自己身上,親自服侍阿箬喝水。看著阿箬慘白的臉,弘曆的手都有著顫抖。


    “阿箬,對不起,都是朕,是朕害的你。”


    阿箬艱難的扯出一個笑臉,眼神溫柔,輕輕搖了搖頭。


    弘曆憐惜的將阿箬臉上的碎發撩到旁邊。用帝王之尊起誓。


    “朕絕不會再讓人傷害你,即使是朕也不行”


    看著阿箬睡過去的容顏,弘曆眼裏的柔情都要化成了一灘水。


    “睡吧,醒來你就會成為弘曆唯一的妻子”


    乾隆八年五月,弘曆下旨索綽倫一族抬入鑲黃旗,阿箬被立為皇後。同年六月,年僅6歲的皇四子愛新覺羅永璽被立為皇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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