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色的可是上品,”唐德春笑道。


    “真的假的?”朱珠問道,臉上喜不自勝。


    “當然是……營銷手段了。”唐德春答道。


    眾人邊走邊挖,各人還總結出來一些經驗,比如地麵稍有隆起,隆起上有輕微裂縫之類的,還有人總結道地麵下有菌子的地方表現得比旁邊幹燥些……


    到中午時,有一多半的人居然挖了滿滿一背篼,沒挖滿的也差不了多少。唐德春不禁又想起前世在天山上采蘑菇的時候,每天下班,隨便出去轉兩個小時,就是幾十公斤的收獲……


    中午時,大家都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肉配鬆露。不僅是他們,唐德春也是第一次吃,雖說他前世並不是一個節約的人,沒嚐試過的事情他是舍得花錢杲一下(蜀語,音告,試一下之意)的。但是國內鬆露商家目光都是瞄準國際市場,主要是歐洲幾個發達國家,再加上他也沒有網購的愛好,是以到死都對鬆露這玩意兒隻聞其聲不知其味……


    這餐飯在護衛隊炊事員的協助下,唐德春親自下廚為大家整了一個黑鬆露燉山雞,雞是這幾天偶然打的。


    還有一個菜是烤野豬肉夾鬆露片。


    這片山林的鬆露氣味除了典型的蘑菇香之外,還有它這個物種特有的香味,就是蜜香加這片山林主要樹種的香味,一點淡淡的柏枝香……


    大家吃得滿嘴流油,大唿過癮。認識豬拱菌的隊員們都是唉聲歎氣,直唿後悔,怎麽以前就沒發現這菌子有億點點好吃呢?尤其是烤肉夾生鬆露片,讓他們知道,原來蘑菇也是可以生吃的。


    唐德春告訴他們,這兩種吃法之外,這玩意兒還可以濫著吃,拌沙拉醬吃。


    “沙拉醬?”夥伴們又聽到一個新名詞。


    唐德春詞窮,但他知道怎麽做啊。反正空間裏自家生產的果酒、老抽、精鹽、白糖、新鮮蔬菜、野果多的是……雖然不是正宗的西式沙拉,但是憑蜀地人對吃的精到理解,弄個川味涼拌鬆露沙拉還是可以的吧!


    安排。


    飯後,照例是喝茶消食時間。不過今天唐德春直接免了品茶時間,他拿出兩背篼鬆露,各色蔬菜水果,指揮人洗幹淨切片,最後取出兩口大缸,咱就做兩缸淡鹽味的涼拌鬆露沙拉醬。放在空間裏,晚上就可以下飯吃了……


    一行人便在這一路上邊前進,邊采蘑菇、采藥材、打獵,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這樣近乎旅遊的好日子一晃就過去了十多天。


    這一日,又是一個收獲野豬的清晨。小狼一大早就跑去偵查敵情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值得偵查。


    頭天下午,當唐德春再一次在一條小山溝撒下酒泡炒豆,布下醉生夢死陣後,就已經宣布了那群野豬的團滅。


    大家興致勃勃的往十幾裏之外走去,都在盤算著這一單的收獲,要知道,這群野豬可是有大大小小七十多頭。


    “不曉得這群豬有幾頭懷孕的?”石頭說道。


    “管它幾頭,有多少放多少。”朱明道。


    這是唐德春定下的規矩,自第二群野豬開始,唐德春就增加了一項規定。所有醉豬中的母豬先看看是否懷孕,如果肚子裏帶球的,一律免死。還要按五母一公的比例留下最強壯的公豬……


    隊伍裏麵,幾乎都是山民出身,大家自然沒有意見。即使其中有那麽幾人不理解的,在唐德春身體力行貫徹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理念的影響下也漸漸接受。


    一行人浩浩蕩蕩接近山溝,唐德春越是接近,臉色越是由喜悅變得漠然,身邊人率先覺察到了他的變化。


    “春鍋,有啥不對的嗎?”小刀問道。


    “何止,這世上摘桃子的災舅子總是無處不在。”唐德春淡然道:“天琦,一會兒你就進入角色。”


    “好的,少爺。”唐天琦答道。


    “不要叫我少爺,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來自眉州府唐家壩的唐家大少爺,是這一隊人馬的頭。”唐德春低聲說道,調門不高,還得保證隊伍裏所有人都能聽到。“你叫我們幾個叫哥兒叫珠妹兒叫小娘子,叫我春哥兒……以此類推。”


    “是,小哥兒。”唐天琦答道。從現在起,唐天琦化身地主家公子哥,帶著自家莊丁和家族子弟們出門遊獵……


    唐天琦身高一米八左右,以前剛到蜀嶺的時候麵黃肌瘦,但身上有種山民的彪悍,被唐德春選入安保部。經過蜀嶺這小半年的營養加持和規律生活,整個人是脫胎換骨般變了個人。端的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以說現在的唐天琦換上冠袍就是風流倜儻讀書人,來套錦袍則不輸白馬銀槍小郎君。這賣相,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哪家地主家的公子,這次出來,由他帶隊護衛。由他扮演這支隊伍的頭正好。


    翻過一個小小的鱔魚背小山梁後,眼前山穀裏的景象令眾人義憤填膺,隻見昨天他們布下的醉生夢死陣中,一群麻衣漢子大概四十多人。正各自提著長短不一的牛尾刀殺豬放血,已經放完血的豬被四肢攢蹄捆在一起,方便隨後穿杠抬走,七十幾頭豬無一幸免。這都不算啥,小狼居然被活捉,拴了一根麻繩在頸上,正被一人牽著耍弄。


    看到唐德春,小狼瘋狂的蹦跳,搖頭擺尾去撕咬麻繩……


    小狼身邊,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身材偏瘦,一臉陰鷙背插牛尾刀的男人一手牽著小狼,隨心所欲控製著小狼和他的距離,一手杵著根三股獵叉,正瞪著一雙鷹眼若無其事的打量著唐德春一行人。


    看到唐德春幾人騎著的五爪金龍,他的眼裏閃過一道欣喜貪婪的光芒……


    場中突然靜了下來,就連小狼也瞬間安靜下來。


    對麵漢子開口道:“幾位小哥兒,要過路等一下,待我們收拾好東西你們再過。”


    “啥叫你們收拾好東西?”唐天琦開口道:“這是我們昨天擦黑時下好的窩子,你們要不講規矩嗎?”話有點硬,但這是唐德春的風格。所謂將熊熊一窩,唐德春平常雖然嬉笑怒罵沒個正經,但是關乎自己利益時,絕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是以手下心腹們也養成了這個習慣,說話極少拐彎抹角。


    對方並不惱怒,反而若無其事繼續該收拾收拾,手下動作沒有一點遲疑。有幾個長得殘頭怪腦的漢子居然還麵露不屑,鼻腔裏還輕哼著歌子……


    唐天琦抖手彈出一顆酒製黃豆,“這是我們昨天下窩子用的料,你們隻需看看腳下石頭縫裏,肯定能找到相同之物。”


    那漢子伸手一抄,便把唐天琦以暗器手法射出的酒製黃豆接到手裏。他翻手把黃豆湊近鼻子聞了聞,發現果然是和今早上剛發現這片醉豬時找到的打窩之物一個味道……


    但,那又如何?


    “嗬嗬,又咋個?先到先得。”漢子隨手將那粒黃豆丟在地上,“黑毛豬兒家家有,你能證明這群豬是你家的嗎?”


    唐德春小腿輕夾胯下銀龍,往後一縮,朱明小刀輕輕往中間移動遮住他的身形。傳音唐天琦:“找話跟他扯哆。”


    對麵漢子和唐天琦扯著皮,注意力並不在幾個小孩身上,他的認知裏,如果爆發衝突,擒賊擒王肯定是唐天琦……


    唐德春退到後麵,翻手取出傳訊玉簡,飛速激活找到宗門劉長老,寫下一句話:“劉長老在嗎?”


    “在,你們到哪裏了?”劉長老秒迴。


    “不知道這是哪裏,預計離蜀嶺集團兩千多裏吧!”


    “遇到事了?”


    “對,遇到一夥匪氣十足的麻衣瘟商,切(劫)了我們的獵物。”


    此時,正在蜀山外門執事堂自己辦公室辦公的劉長老趕緊拿出蜀山輿圖找到臥龍嶺,他的手指循著臥龍嶺自蜀嶺往上劃著……


    至一處寫著“癘人寨”的地方停了下來,他點了點此處。


    癘人寨所在的地圖上,伏龍河拐了一個大彎,使得輿圖上本來平行的伏龍河、臥龍嶺、臥龍河到了此處伏龍河河突然像一顆雞蓄穀(蜀語:音緒古,指雞的嗉囊)般突兀而出,圖上的標注的裏程數字顯示,這個由伏龍河拐彎圈出的這個半圓形區域,直徑達到了五百裏。他拿過玉簡,寫道:“你看他們樣貌如何?”


    “斜眼歪嘴,麵目可憎,醜不可睹。其中兩三人又貌似潘安。”唐德春想了想寫道。


    “這夥人是癘人寨之人,與你蜀嶺相距一千五百多裏地,加上他們的活動範圍在一百裏之內,你們目前應該距蜀嶺一千四百裏到一千五百裏之間。”


    “嗯!”唐德春看到癘人二字是大吃一驚,所謂癘人便是麻風病人,癘人寨就是麻風病人集中安置點。


    說起麻風病,在盤古大陸曆史上可說是能排名前五的人疫。曆朝曆代頗為重視,自秦朝始,建癘遷所集中隔離。王莽篡權也不忘建閭裏,專司癘人瘟疫隔離。後來至今則曆代建癘人坊等隔離場所……


    地球上也差不多,唐德春印象裏00年代還有麻風村存在。網上就有關於麻風村的新聞。


    總之,華夏族的溫情脈脈總是在同族絕望時留下一線生機。


    記得歐美中世紀發生疫情時,可沒有隔離一說。他們都是把自己的患病同胞封門堵戶,困死家中。英國人還發明了最早的生物病毒武器,他們異想天開的把麻風病、天花病人的衣服收集起來遠渡重洋給印地安人送溫暖……


    這個發明讓他們輕鬆殺了幾百萬印地安人。


    華夏族與之相比,就要仁慈多了。不管是癘遷所、癘人坊還是閭裏,都有專職醫生負責治療。國家財政撥款癘人的日常所需,能治愈的,還你自由。


    也有地方會找大山深處,飛鳥難渡之地建癘人村寨,官府會留下生產資料,也不會找你收稅,任你自生自滅……


    金庸先生筆下的蛇島島主毒龍尊者就是被隔離的麻風病人……


    “現在許你便宜行事,放開手腳幹,具體原因到宗門後再詳說。”劉長老最後寫完字後,不再發送消息。


    此時的他已不在自己的辦公室,而是身在一間軒窗明亮的靜室之中。


    室內另有一人,麵容富態,五綹長髯,著金色道袍。正是蜀山外門大長老姒通,道號玄通子。聽完劉道長的匯報,心念電轉:這幫惡徒,膽敢劫掠宗門弟子。


    遙想當年疫情期間,宗門匯聚癘人設癘人寨,疫區中有一匪寨,諸匪皆染。宗門有人主張就地滅殺,有人主張上天有好生之德,再說他們手上沒犯什麽大的血案。於是後一種主張占了上風,把諸匪編入癘人寨,給他們提供了充足的生產生活資料。雖說有點任其自生自滅的意思,但還是可以說仁至義盡。沒想到經過這十多年下來,癘人寨疫病盡去後,他們居然發展到公然挑釁社會規則的程度。


    “這幾個弟子有沒有功夫傍身?”姒通問道。


    “殺伐決斷,比之我接引的另一路弟子更心狠手辣,他們手上早就染血。”劉道長道。


    玄通子聞言大喜,當即示下“可滅之”,可謂殺伐果斷,不愧是執掌蜀山宗門萬裏江山的人物。


    “你另外聯係一下巡界堂,讓他們看顧著些。”稍後玄通又道,因他突然想起來臥龍嶺正在巡界主線上。


    劉長老領命而去不提。


    唐德春得到宗門師長明示,當下安下心來,心裏已有定計,遂重新迴到衝突前沿冷眼旁觀。


    此時,雙方已經說出火氣。


    唐天琦:“你就劃下道來,要怎樣才能歸還給我們?”


    對麵漢子:“你們之中派人出來和我們的人單挑,你們贏一次,我就還一根。”


    唐天琦微微側臉看了下唐德春,唐德春微不可查點了下頭。


    “好,我們接下了。”唐天琦道:“但是一個個打過去太麻煩,不如改成三局兩勝製,贏了的人就贏下所有獵物,如何?”


    “你們輸了呢?”對麵漢子道,他認為這群野豬本來就是自己的,憑什麽要跟你打賭?哦,你贏了我輸給你獵物,你輸了就不要賭注,哪有這麽安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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