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大郎大婚,你作為親兄弟要迴去哈!”唐道述很快迴複心情轉換話題,最後一個“哈”字,道盡卑微和懇求。


    “別人結婚關我錘子事,”唐德春迴絕得更加徹底,直接硬懟了迴去。他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給唐道述和唐德華留任何想象空間了,他也不在乎禮法世俗如何評價他。“唐家壩所有人的婚喪嫁娶都可跟我下帖子,除了唐德華外;唐家壩子所有人遇到跨(蜀語,音qia二聲)不過去的坎都可向我求助,除了唐德華。今後他的事不要給我說,這是我作為你的兒子對你的最後警告,希望沒有下次。至於你要出去宣揚唐德春如何忤逆不孝,盡管去做。”


    鮑氏母女臉色很難看,沒想到這個羆娃兒這麽不給麵子,還啥子與你無關?啥子……想到這些,鮑昌氏不由心生慍怒,她的獨眼不由得瞟了一眼自己的好女婿:“好你個唐家大郎,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母女,說什麽你家擁有百裏之地,由你幼弟替你經營打理……”


    唐德春此時盯著唐德華,一字一頓:“我也警告你一下,嫑在別個麵前吹你多有錢,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在外麵冒充蜀嶺集團的大當家,這個家業跟你玩文錢關係都沒有。如果再聽到你打著蜀嶺集團的招牌在外麵招搖撞騙,我~唐德春,不介意讓你變成一具屍體,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


    唐德春這麽說不是沒有根據,要知道,蜀嶺集團的現有職工中,可是前前後後接收了不下二百人的唐家壩子弟的,他們大多數被唐德春簡單培訓後充實到一線擔任基層小頭目的。所有人每月領到薪資後,都會迴唐家壩交給家裏,唐家壩的大事小事哪有不傳到唐德春耳朵裏的?想不知道都難,他自從練了《臥龍睡》功後,睡覺都在練功,靈覺敏銳,幾裏地之外一個大石頭滾了幾滾都聽得清清楚楚,何況有時候說閑話的人離他隻有幾十米?


    “我說郎君,你這家教讓我長見識了。還有,這偌大家業,豈能讓未及弱冠幼子掌控揮霍……”鮑昌氏心裏對財富的覬覦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她發揚了長年養成的頤指氣使開口道。話是對著唐道述說的,但眼睛卻盯著唐德春,很明顯她就是衝著唐德春去的。她以為唐道述是舍不得責怪這個幼子,如果激怒這個小兒,唐道述該有什麽樣的姿態她不知道,但是憑她們娘母子們(娘母子:蜀語,指母女或母子的泛稱)和唐家父子建立起來的親密關係,憑唐德華把唐道述老倆口吃得死死的家庭地位,應該……


    也不能怪她不了解真相,一是鮑四娘鳩占鵲巢本來就不招唐家壩子女人們的待見,自她母女五人入駐唐道述家後,鮮少有女客串門兒。偶有來人,都是扯東扯西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閑篇,根本不會扯實際上的東西。有那男客登門,年老的都是找唐道述說事,根本不會跟鮑家母女照麵。年輕的,自是唐德華的狐朋狗友,他們曉得唐德華現在的依仗和打算,所以也不會去說一些得罪人的話。而且他們上門的目的都並不單純,除了過眼癮還有一些別的想法……;一是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宗旨,唐道述父子倆也隻撿那光生的話說,從不曾主動提及唐德華兄弟倆的舊怨。即使唐德華鮑四娘子夜夜歡愉,體及話每日每夜都會說上一挑子(兩籮篼),但他隻管拿出那酒場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功力,淨撿那好聽的話給鮑四娘子畫那空中樓閣。加上唐家現在嶄新的蜀風四合院,花錢如流水……他父子倆的話哪有讓人懷疑的理由。


    是以鮑氏母女一直以為唐家現在家大業大,坐擁百裏之地,萬頃良田……使得那鮑昌氏拿出當年跑江湖的狐媚手段拿下了唐道述,成就一段孽緣。更離了大譜的是,那鮑大娘子鮑二娘子放著唐德華這個小鮮肉不上,也爬上了唐道述的床……


    至於唐道述,他發家之前(唐德春掙到錢之前),隻要他放出風去,自有那好人家把剛成年的少女送上門來,別看他隻是個小富農,當然那個時候他也沒這麽做。遑論現在腰纏萬貫家財?這個世道可是允許納妾的,有錢人中時興如此。


    而鮑家另兩女都陸續和唐德華發生了不可描述之事……母女五人算是徹底在唐家站穩了足跟,隻是那老實巴交的王氏卻並不知道,每日裏還是繼續操持家務,下地勞作。有那眼尖看出此中真意的唐家壩子老少爺們兒,都假裝睜眼瞎。他們不僅不說破,心中還暗自懊惱“為何不是我”。這種事,除非當場撞破,否則隻會引火燒身。就現在唐道述家那高牆大院,誰有膽子不請而入去撞?撞牆還差不多。


    但是蜀人的八卦之心和縝密的推理能力還是讓唐家壩子的男女們開動腦筋,他們從偶爾在村子裏閑逛的鮑氏娘母子那明顯比剛來時白嫩了許多的膚色中,聞到了一股酸腐的味道,腦補出唐道述父子的滋潤生活來……


    這還得了,所有人揮霍著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色文學基因,開始沒日沒夜的創作《兩個男人和五個女人的故事》《一個老男人和母女三人的故事》《一個小男人和母女五人不得不說的故事》……等等口頭文學。唐家父子渾然不知,他們隻是感覺自從鮑家母女入住唐家後,壩頭男人看他倆都帶著仰視感,這種讓人羨慕嫉妒恨的生活不正是男人們自小的宏願嗎?不要太爽好吧!


    這種事怎能不傳進唐德春耳朵?唐德春能怎麽辦?當然是涼拌。這個世界社會製度如此,風氣如此,作為一個男人他不可能逆曆史潮流而動。但是他還是有可以去做的事,比如掐斷唐道述的資金來源。當然,以前給出去的他不會動,但是唐道述父子如果想把手再伸進蜀嶺集團來,他會絕不容情。


    至於王氏,唐德春也隻能先看著。如果她真的有一天被擠壓到在唐家無立錐之地了再把她接出來,蜀嶺集團也好,還是宗門也好,唐德春都有實力給她最好的生活。作為地球之魂,他知道,兒子代替不了丈夫。但那又怎樣,好好的活著總比被人打入冷宮或者每天承受冷暴力強吧?


    “我今早上起來吃飯的時候居然吃到了一顆石頭籽兒,差點把牙崩了。”唐德春也自是不怵這老婦人,他麵無表情像是對唐道述說,實則對老嫗說道。


    “你這話是啥子意思?”老嫗聽著唐德春這四六不靠答非所問的話,雖是一頭霧水,然臉上自然而然帶著土豪家大婦的威嚴之色,渾身上下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度。


    “我的意思就是,我父子二人說話,管你錘子事。你這老菜梆子是以啥子身份橫插進來?”唐德春可不會慣著她,“我父子說話的時候,隻有我母上大人可以插話,你個老菜梆子不會以為被我父親睡了就是唐家正牌夫人了吧?”


    說完,眼裏露出鄙夷不屑之色,自顧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後,“呸”地一口吐出一片茶葉來繼續開噴:“如果被我父親⊙了就可以當唐家主母,你得排在二三十位後,說啥子話都輪不到你!”


    “而且前麵那二三十多位可都比你年輕漂亮,你個老菜梆子算個錘子啊!又老又醜還是獨眼龍……”


    “你……你……你……”老嫗被唐德春劈頭蓋臉一頓辱罵,臉上像開了間染房,一陣白一陣黑…就像皮下安了圈跑馬燈。


    唐德春是誰嘛?前世出生在農村,打小就在村裏潑婦糙漢們人體器官吵架文學體中浸泡滋潤。成年後離家打工還是在一群農民工裏打滾,雖然他從未停止提升自己的修養……但是,出口成髒已經融入血脈基因。加上蜀人內戰的傳統,能用語言嚇阻的,絕對不動手;能用大話鎮壓的絕不用小話。


    鮑氏老嫗獨眼生寒,她好氣,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個羆娃兒。可是她不能,雖然她修為不弱,可她能感覺到從橋頭到這座大樓裏隱隱有幾股不輸於她的氣息。但要叫她就這麽隱忍退讓,她又實在不甘,畢竟她自認為有禮教大義在手。換個立場,就算要暫時退讓,也得有梯子不是。


    老嫗的目光和唐道述相碰,唐道述當然曉得她啥意思了,他能怎麽樣?自家幼子自從有了宗門在背後撐腰,他已經不敢再拿出嚴父姿態了,雖然他有時候明明已經生起不管不顧的心思,但每當想實施的時候,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對他說“不可不可……。可是,麵對小心肝…不是,親家母這個求助、怪罪、委屈巴巴的眼神看過來。還有大鳳、二鳳姐妹倆那戲謔嗔怪的眼神,仿佛在說“哪個在枕邊說他這父親如何教子有方的……”他又不得不管。


    “春鍋啊,這是你昌大姨娘。”他一看唐德春又要紮刺了,趕緊擺擺手:“你聽我說完再說好不好,那時隨便你說。”


    “說。”唐德春不再打斷唐道述的話,其實他對唐道述的老而失德根本沒有任何心理抗拒。他沒有任何理由幹涉父親的愛情觀,他沒有道德潔癖,無論前世今生。


    前世那自成一派的後宮文不就是那個世界被法治壓抑的男人們的失樂園嗎!不就是男人們釋放自我的一方淨土嗎?後宮文的擁蠹都是男人嗎?


    “這是你的鮑二姨娘、鮑三姨娘,”唐道述見唐德春沒發火了,索性把鮑家大娘子和二娘子一起介紹給他。反正早遲都是要公開的,現在讓幼子從明麵上曉得等於提前知會,畢竟幼子現在是唐家的財閥。


    “嗯,然後呢?”唐德春好整以暇,心裏無一絲波瀾。就像麵對外人的家事,他隻是一個毫不相幹的吃瓜群眾。


    “這是你的大嫂和二嫂,”唐道述又指著鮑三娘子和鮑四娘子對唐德春介紹道。他曉得唐德華現在在唐德春麵前徹底失去話語權,作為父親和兩位兒媳婦的繼父、阿翁、姐夫他又不能不出麵把她們引薦給唐德春。他知道自己幼子的脾氣,說不定將來這倆繼女、姨妹子加兒媳婦有了孩子,唐德春會看在孩子的麵上給孩子撆(蜀語,音pie,三聲。折斷,意指把自己的利益分一部分出來。)一坨呢!


    “然後呢?”唐德春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唐道述。


    唐道述無語,但又不得不搜腸刮肚找話說。不管咋樣,今天來的目的還沒達成,和自己的兒子就算關係不能徹底恢複也不能再惡化下去了。


    “半截子都埋到土頭了,你還學人家納妾。哼哼!”唐德春皮笑肉不笑的譏笑道,“到時候再說吧,我的集團大掌櫃迴家省親了,他迴來我就有空,他不迴來我就沒時間。”


    “那……”唐道述遲疑了好一會兒,看到鮑家母女那意味深長的眼神,最後還是下了某種決定:“你不迴去也可以,能不能拿點兒銀子給我?”


    唐德春沒有吱聲,他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老子,他要一個解釋,他知道他會給自己一個解釋。


    “這一陣,家裏又是蓋房子又是那個啥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下月我和大郎結婚又要花好大一筆錢。這個這個……”說到最後,唐道述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一文錢都沒有,我留給家裏七千多貫錢,計劃中的兩棟合院隻修了一棟,結餘下至少四千五百貫至五千貫,就按四千五百貫算,足夠一個五口之家的村民家庭用三百年了。你到好,娘和倆姊一文錢沒花,光你倆爺子半年不到就花了別人家三百年用度。你自己多大的本事沒點兒逼數?”唐德春越說越氣,“別個是有錢才變壞,你是兒子有錢就變壞;別人都是小的啃老的,你是老的啃小的。憑啥子讓你覺得我該被你啃?咹!


    還有家裏這些年的積蓄,每年十幾二十貫總有吧!錢呢?家裏這些年可沒有花大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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