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半仙撚須而笑,站在一旁看著少年們各種作。作為老一輩修士,馮半仙最是相信天降祥瑞天降橫財這一套了,他也不是沒對這塊石頭動過心。他不僅動過心,也動過手,還曾經向蜀山稟報過。也不知道宗門有沒有人下來看過,按蜀山的風格,豈能任由這麽大筆財富撂在這荒野?然鵝事實就是不僅沒拿走,還一撂就是12年。


    馮半仙這12年有多少次找機會來看過這顆隕石,有多少次午夜夢迴他枕著手臂幻想著用這顆玄鐵煉就一身裝備……數不清了。


    一行人意興闌珊,隻得放棄對隕石的探究,繞過隕石往仙椅嶺下走去。


    大家一路走一路看,雖是夜晚,但是青峰還是對這塊唐德春選的地方很滿意。此地雖說不是絕對的平,有七八度左右的坡度,但稍加改造就是良田,但僅憑種地還不足以讓宗門長老下這種請弟子出麵安置的決定,應該有什麽特別的深意吧?此時此地又不便深究,隻得把疑問憋在心裏。


    唐德春的甲蟲中途飛了出去,鑽進茂林中,唐德春也不管它們,由得它們自在逍遙。


    一行人繼續往前,大概十一、二裏長的平原區結束。坡度漸增,這裏的土質由紫色變成了黃色,進入淺丘區域,從淺丘區域到下一級台階還有五裏。


    眾人走走停停,每到一個地質變化帶都會停下,聽青峰向唐德春詢問,看唐德春簡述對這裏不同土質開發利用的打算……大家都很好奇,唐德春這屁大的人是咋個有這種成人思維的?


    這個世界比地球更大,人已經不是那些人了,但一樣有令人聞之振奮的各種逆襲傳說。比如,開局一條放羊鞭,身後起塚象廬山……眾人心說:難道,我們會見證一個奇跡?!


    淺丘區域各種小土包錯落有致,大者如屋,小者如墳。土包的土質為統一的五彩層疊狀,遠遠看去,就如一片整體的五彩砂岩被巧手圓雕成大小不一的圓形堡壘。大多數土包頂上蓋著半個天然石球。其實,每一個土包都是一座山,隻是還沒機會長大罷了。小山之間的空地上長著稀疏的矮樹,小山上也隻長著稀稀拉拉的多肉植物,唐德春的記憶裏,這種地貌他在新疆準東看到過。


    這裏勾起了他的迴憶,使他出生了一絲親切感。


    一行人繼續前進,很快走過了五裏寬的淺丘區域,進入如彩虹鋪地般的丹霞地貌區域,赤橙黃白紫黑的岩石如根根彩帶又如一匹匹艾德萊斯綢,逶迤蜿蜒曲折綿桓從西而來,貼地向東而去……


    這片區域都是半風化岩,基本上除了稀稀拉拉的幾棵荒漠植物沒有喬木甚至灌木生長,顯得荒涼。


    唐德春每次站在這裏,都會想起在新疆奮鬥的歲月,都會想起國防公路兩側的千裏美景,唿圖壁的百裏丹霞畫廊;會想起五彩灣大漠戈壁中那天上仙人打翻的五彩斑斕的調色盤……


    眾人拾階而上,清峰轉過來對唐德春說:“師弟,你們年底去宗門報道的時候就從這裏往西去,我看這條路挺好的,坡也不陡水也不深,應該也沒啥猛獸。”


    唐德春幾個新生往西看去,隻見夜色下駝峰陣立,駝峰下一匹艾德萊斯綢逶迤起伏,單論地勢確實不險。


    “由此向西五千裏至瓦屋山下,即是宗門山門。”清峰補充道。


    “我們會考慮的。”唐德春代表自己這個小隊迴答到,現在不是倉促作決定的時候,畢竟都是半大小子,唐德春要考慮本小隊大多數人的意見。雖說都是殺過生的野娃娃了,但是不管怎麽野,都是在父母眼皮子底下野,和單獨拎出來扔荒郊野嶺完全是兩迴事。唐德春前世遇到過很多平常牛逼哄哄的成年人,做事情前各種拍胸脯誇海口,真的事來了,哭鼻子抹眼淚求退出;或者各種借口各種推卸……唐德春自己無所謂的,前世在新疆打工的時候,他曾經一個人一背包在山裏過夜,半夜的時候新疆第一毒蛇草上飛還鑽過他的被窩;也曾一個人背著幾瓶水到五彩灣無人區的戈壁灘撿過石頭;就是著名的羅布泊無人區都留下過他的足跡……。


    他可以當幾個人的頭,但不能當他們的保姆。雖然幾天處下來,他很喜歡他們,他們也喜歡他,但是他不能替他們做決定。


    這處彩虹階地坡度也不大,就像一條平放的鯰魚,變坡點處大概也是四十幾度的坡度,眾人繼續拾階而上。


    很快,大家走上平台,平台上直到駝峰下是一馬平川,大概有十一二裏的樣子,也隻長著稀疏的矮樹。


    平台之上眾人眼前是一個長寬五裏,最深處也就一丈多深的凹陷,就像一口錐底的大鍋,據說是狗骨隕石砸出來的,唐德春曾經站在隕石坑北沿目測過坑沿坡度和駝峰大洞下沿的角度,居然大致能對上。


    現在凹陷大坑裏積滿了雨水,好在今年雨水少天氣幹,裏麵可以看到最深處隻有兩米多深。水裏有成群結隊的小魚在遊動,不知道是本身土裏的魚卵還是哪個人放生的魚?應該是放生吧,畢竟駝峰下就是佛教神骨廟。


    看到這個隕石坑,唐德春想了七八年都沒想明白,為什麽隕石砸下來還會彈出來繼續滾動幾十裏?它不應該砸個大坑後汽化或爆炸嗎?不僅唐德春沒想明白,就是馮半仙和蜀山大能們也沒想明白,畢竟作為傳承萬年的大型劍修宗門,這麽多代傳承下來,啥子沒見過?宗門裏堆著的那麽多隕石就沒一個是這種情況的。可以說,這塊隕石直接刷新了蜀山宗門大能們對天體隕落的基本認知。


    站在大坑邊緣就可以一眼看到仙椅嶺那頂著個大洞的駝峰了,駝峰下就是唐家壩暴發戶出資修建的佛教神骨金身廟,還有月光下發著慘白色微光的駝峰碎塊。這些碎塊都是幾噸十幾噸重的大塊,一些幾十斤百八十斤的早就被修廟的時候用了,沒用完的也被清理了,畢竟是上好的石灰石,周圍十裏八鄉的土人還是知道它的用處的。那些噸貨要不是唐家壩的老把頭們以保留神跡為名擋住,可能早就被改小運走了。外麵伏龍河心石山上曾經有人為了進來運石灰石架設過巨木橋,就是為了進來運石灰石。


    卻說,仙椅嶺下神骨廟裏,此時火把通明,聚集著五六十號人。他們穿著各式衣服,但是卻統一戴著黑頭巾,頭巾額部繡著一朵盛開的白蓮花,手裏都握著樸刀、鋼叉等山民常備之物。


    卻說這神骨廟,廟子不大院子大,因為正殿不大,進深才三丈多點,除去神龕供桌,能站人的地方也就一丈多點


    閻爭站在神案側前,夜白飛等七名手下著統一黑袍躬身站在神案兩側。


    神案正前站著一個四十多歲頭戴僧帽的高大男人,他身著一襲青衣,反批袈裟袒露左肩,青衣左胸處繡著一朵白蓮,為蓮燈教梓州府香堂堂主喬三。


    喬三率人在金馬場打劫災區,剛開始還挺威風,可說順風順水,甚至擊殺蜀地大宗門弟子一人,搶得金銀財貨無數,最主要的是破壞了幾大宗門的選徒大計,擊殺不肯歸附的優秀童子數人……正操得意氣風發世界在我掌中的時候,蜀山援軍和官府揮師殺到,瞬間明白了以卵擊石說的就是自己,別看屠殺老百姓的時候好像自己一幫人英勇無比,結果別說和宗門對碰,就是和府兵一對碰也是土雞瓦狗,一觸即潰。僥幸擊殺一名蜀山弟子都是事先下了煙瘴之毒,待得毒發才暴起發難,從而得手。但是付出的代價還是太大了,他帶去的十幾名教中好手及幾百名教眾被蜀山及梓州、綿州等過去的宗門、府兵剿得就剩三兩隻,被他帶著流串到了眉州府,也是深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道。


    喬三到了眉州府通過教中堂口了解到閻爭在做局算計唐家壩,遂帶著三殘兵到了仙椅嶺。是兵合一處,將打一家。


    倆人見麵一估諳(蜀語:合計),加之唐家壩內應傳來的消息,蜀山選的五個弟子都安置在唐德春家。


    喬三閻爭聽到消息不由擊掌以慶,真的是一鍋燴的好機會。這一蒿竿插到底,相信蜀山都要肉痛。二人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今晚發動,給蜀山一個血淋淋的教訓。於是召喚教徒,許以厚利。如,唐德春家財百萬,屠盡平分等等等等……


    一番歪理邪說下來,加上金錢刺激……一幫子平常做夢都想不勞而獲的蠢夫頓時被鼓動得分不清自家斤兩,一個個磨拳擦掌,恨不得馬上天黑……明天天亮,從此人生不一樣,綾羅綢緞美嬌娘,焚香品茶坐佛堂……


    一夥人眼見到了亥時,這個時候一般人都已睡覺,再說,還有近三十多四十裏路,一路奔襲過去咋說也得子時了,那個時候再熬夜的也睡下了。


    閻爭和喬三對視一眼,心裏對這幫炮灰還是挺滿意的。倆人心照不宣的一點頭,閻爭大手一揮:“眾道友,黃天已死,蒼天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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