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市公安局長郭戰兵壓根沒想到,一件普通的兇殺案會驚動了警備區司令員賀岩。辦案民警給他打電話匯報時,他第一反應竟然是民警遇到了騙子,要求把賀岩抓起來審問。因此趕到現場後,他的第一件事不是關注案情,而是向賀岩道歉。不怪郭戰兵不相信,三十歲冒頭的年紀就做到了警備區司令一職,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郭戰兵心中真實的想法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郭局長,我帶著朋友來看病,還沒進門,就遇上了兇殺案。”兩人寒暄客氣一通後,賀岩說出來此的目的。遇上兇殺案純粹是巧合。


    “對不住啊各位,我們工作沒做好,以至於發生這樣的事情。”郭戰兵態度謙和,一上來就把責任攬到自己工作不到位上,不推卸責任的態度,無形中給眾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這兩位是…?”


    郭戰兵看了風彬與魅影一眼,既然是賀岩的朋友,看在賀岩的麵上打個招唿也是人之常理。不過他看了兩人一眼後,大感訝異,不禁又多看了兩眼。


    “我們是賀司令的朋友,約了繆醫生看診,遇上了這樣的事情。”風彬微笑著說道。


    郭戰兵上下打量著風彬,龍精虎猛的體格看不出是什麽病。


    “不用猜了。”魅影冷冷說道,“我們是來看不孕不育的。”


    風彬大囧,尷尬地笑了笑。這一笑不要緊,郭戰兵看向他的眼神裏麵開始包含了惋惜的神色。


    “三位先忙著,我進去調查一下案情。”郭戰兵就往裏麵走。


    “郭局長,我們可以一起進去看看嗎?”風彬問道。


    “這…不太合適。”郭戰兵直截了當的拒絕,“案發現場,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風彬沒有因為被拒絕而影響心情,也想趁機摸一下郭戰兵的底細,“我們不是閑雜人等,我們來的時候,聽見撲通一聲的跳水聲,前邊還發現有一串血跡。我們算半個目擊證人。”


    魅影微笑著,靜靜看著風彬忽悠郭戰兵。


    “風先生,即使這樣,你也不能進到現場裏麵。”郭戰兵不打算妥協,“這是我們的規定,風先如果作證,等會跟我們到局裏先做個筆錄。”


    郭戰兵心中感到奇怪,一個晚上來看不孕不育病症的男人,自己的事情都顧不過來,好奇心怎麽會如此之大,要去殺人現場看個明白,難道是為了做自媒體搜集直播素材還是有別的原因?


    一件事情最怕的是當事人的無限度的推論分析,在郭戰兵眼中,現在風彬基本上快成了犯罪嫌疑人了。


    “郭局長,風先生和梅女士是公安部裏的領導,進去了解一下案情不算是違規。”賀岩搬出了公安部的大帽子,郭戰兵知道賀岩曾經是公安部的副部長,聽他如此說,心中不免有些動搖。他看了風彬一眼,言外之意不相信公安部又下來一個領導。


    風彬笑了笑,從口袋裏麵掏出一個工作證件,說道:“這是我的證件。”


    賀岩在公安部的時候給風彬辦過公安部特戰隊總教官的證件,此時正好用上。郭戰兵接過證件,仔細看了一看,然後鄭重還給風彬,敬禮說道:“金陵市公安局長郭戰兵,歡迎上級領導指導工作。”


    風彬急忙還禮。


    郭戰兵又看了一眼魅影。


    賀岩說道:“梅女士的身份不便公開,我們倆給她擔保!”


    郭戰兵等的就是這句話。賀岩的擔保有時候比證件還管用,縣官不如現管,就是這個道理。


    三個人跟著郭占兵走進了看診室,寬大的屋子裏麵有一張問診床,旁邊還有一付幹淨的擔架立在床頭。繆是龍脖子上被劃了一個大口子,仰麵躺倒在地,大攤鮮血在身下凝固。屋子裏麵並沒有打鬥痕跡。有幾個腳印延伸到診室後麵的側門。從側門出去,便是內院。


    風彬快速掃描了一下屋子裏麵的情況。又盯著繆是龍的屍體看了一會,輕輕搖了搖頭,在頭腦中還原著當時犯罪時的情況。


    過了有用兩分鍾,他輕輕拽了拽魅影的衣角,又給賀岩使了個眼色,三人悄悄的退了出來。


    “剛才報警的那個中年人呢?”風彬問道。


    魅影超前努了努嘴。風彬順眼望過去,看到那中年人正失神落魄的坐在大廳裏麵,有兩個警察在看守著。


    “同誌,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他。”風彬對看守的警察說道。因為是局長親自領進來的專家,在看守警察眼中就是上級領導的權威存在,他行了個禮,主動退後一步。


    “你叫什麽名字?”


    “王金寶。”中年人迴答道,“是繆是龍的開門弟子,在這兒已經七年了。”


    “王金寶,繆醫生臨死前,看的最後一個病人是誰?”


    王金寶不假思索的說道,“是兩個五大三粗的人抬著一個閉了氣的病人衝進來,請求師父救命。當時師父正是空閑,接診後,我便出來了。二十分鍾後,我去看看師父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推門看時,便看見師父躺在地上已經死了,病人不見了。我嚇壞了,跑出去喊人,遇到一位漂亮的女士幫我報了警。”


    王金寶顯然沒有認出來,幫他報警的女士就在他麵前站著。


    “哪三個人,你還記得他們長什麽樣嗎?”風彬問道。


    王金寶茫然的搖了搖頭,“我忙著招唿病人看診了,沒看清他們的長相。兩個人都是中等身材,聽口音是外地人,躺在擔架上的是個瘦子,用帽子蓋著臉。”


    “你沒有看到病人的臉?”


    王金寶搖了搖頭,“師父接診時,從不讓我在跟前。”


    “這就奇怪了,不讓你在跟前,你能學到什麽東西?”魅影不解地問道。


    “我跟打工的沒什麽區別。如果沒有師徒這份關係,我賺的還能多一點。”王金寶似乎找到了大吐苦水的傾訴對象,“我跟著他什麽都沒學到,從中醫大學畢業後,我就跟著他,十多年了,當牛做馬,任勞任怨。可是我什麽東西都沒從他這兒學到。”


    風彬冷冷的看著王金寶,判斷著他說話的真偽。


    “那你為什麽不離開?”賀岩說道,“良禽擇木而棲。既然繆是龍如此對待你,為什麽不離開,另尋出路?”


    “他許諾把家產給我,還許諾把女兒嫁給我。”王金寶神情尷尬,“他閨女出國後就沒迴來,我們有五年不聯係了。至於說家產,一個大餅而已。他身體健壯,保養得體。如果不是發生了今天的事情,估計他的命比我的都長。”


    賀岩與風彬麵麵相覷。


    “王金寶,你對繆是龍心懷怨懟,我們覺得,你也有殺害繆是龍的嫌疑。”魅影冷冷說道。她是故意嚇唬王金寶,而王金寶膽子也太小,禁不起嚇唬,快要哭出聲來,“天大的冤枉啊!我怎麽會殺害師父呢。”


    風彬看著王金寶,“你們店裏有沒有安裝監控?”


    王金寶搖頭否認。


    郭戰兵從裏麵現場出來,“三位領導,我需要迴局裏開一個專門的會議,部署警力調查這件案子,失陪了。”


    說完,便匆匆告辭。風彬也覺得留在這兒已經意義不大,繆是龍的案子自有金陵市公安局進行調查處理,與金陵警備區和風彬他們沒有半點關係。三人神情怏怏的迴到了廖力生的將軍府中。


    “繆神醫死了?”廖力生大吃一驚,“有人在我們麵前采取了行動?”


    風彬思考了一下,說道:“現在下這個結論為時尚早,但是我的觀點跟老爺子的觀點一致,這是一樁殺人滅口的謀殺案。”


    “何以見得?”賀岩反問道。


    “我推測,三人是從秦淮河上坐船過來的。他們把裝作病人的兇手抬進診室後,便迅速撤離。嶄新的擔架說明是新買的,專門行刺而買。抬擔架的兩人出來後,開船到了指定的位置作為接應。兇手得手後,從內院側門出來,然後直奔秦淮河,遊到接應的船上,逃之夭夭。”


    “他們把船停在一邊,不是更好嗎?”魅影問道。


    “這樣雖然逃脫方便,目標也大,容易引起注意。”風彬說道,“通過遊泳,也能洗刷掉身上的血跡。”


    “隻是大冬天的,跳河不是更危險嗎?”賀岩不解的問道。


    “他身上沾了血跡,這可以從路上遺留的幾滴血做為證明。”風彬說道,“跳河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兇手到底是什麽人呢?”廖力生似是自言自語。


    “一個高手,用一柄薄薄的利刃,先刺後割,繆是龍的脖子幾乎被割斷。”風彬繼續說道,“應該是繆是龍彎腰掀開蒙在病人臉上的帽子的瞬間,病人突然出手,攻其不備,殺了繆是龍,也濺了自己一身血。”


    “按照你的描述,繆是龍應該趴在床上才對。我們看到的是他仰躺在地上。”魅影比劃了一下,發現了這個破綻。


    “我想,病人一擊得手後,一腳踹在繆是龍的肚子上,把他踹翻在地。然後從內院側門逃走。這就是為什麽病床上隻有床沿處有血跡的原因,繆是龍在極短的時間內倒地所致。我看到繆是龍得肚子上有一個清晰的腳印。如果仔細驗屍的話,繆是龍的後腦勺必定受到撞擊。”


    “你說高手,是殺手嗎?”賀岩問道。


    “不是!”魅影替風彬作了迴答,“殺手出招,一般都是獨來獨往,行動隱秘,一擊必殺。根據大彬的分析,兇手不可能是殺手,更像江湖幫派所為。既想掩人耳目,又不知道做的周密。在晚上闖入死者家中行兇,太膽大包天。”


    廖力生讚許地點點頭,“看來,我的推斷接近事實真相。”


    風彬笑了笑,“按照這個推斷,著急殺死繆是龍的有哪些人呢?首先是繆是龍的仇人,如果他有仇人的話。其次是謀財害命,繆是龍這麽多年行醫,積攢了不少財富。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被滅口。”


    “繆是龍這麽多年是積攢了不少財富,但是殺死他,兇手也拿不到任何財富啊。”賀岩說道,“那麽尋仇和滅口的可能性更大。”


    “我基本上確定是滅口!”魅影說出了心中的想法,“比如,老繆神醫與扈呈祥有勾連,說不定扈呈祥也害怕繆是龍知曉底細,派人殺人滅口,也有可能。”


    風彬思考了一下,“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如果扈家出手的話,不會用這樣暴力血腥的方式,在鬧市區殺人,動靜太大了。萬一有個閃失,後果他們承擔不起。梅姐在繆家說的很對,王金寶有很大的嫌疑,雖然他努力表現出一些破綻,表現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警察一樣。”


    “不知道郭戰兵怎麽看待這個案子!”賀岩擔心的說道,“這家夥看起來有原則,有原則的人大多都是一根筋,認死理,不妥協。”


    眾人大笑。


    “在金陵官場,郭戰兵算是比較能幹正直的官員。”廖力生給出了正麵評價,有這麽一個定論,郭戰兵多年的努力也值了,“隻是以前被侯健等人壓製著,他不得誌,甚至消沉。現在閆北原主持省公安廳的工作,郭戰兵的幹勁上來了。”


    “老爺子,郭戰兵是你的子弟兵嗎?”風彬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到了根源上。


    廖力生哈哈大笑,“你小子太小看我了,我還沒有那麽不堪。也不會象扈老鬼一樣培植自己的勢力。我閑居金陵,當然會對金陵的官員格外注意些,僅此而已。”


    賀岩笑著說道,“老爺子,您用什麽辦法來考察評價一個官員?”


    廖力生笑著說道,“考察算不上,至於評價一個官員,我都是從大街上,退休老頭和出租車司機,小商販那裏搜集素材,人們的眼睛是雪亮的。雖然有時候評價也有失偏頗,絕大多數評價還是可以采納,有一定的意義。”


    “嘿嘿,從老爺子這兒又學了一招。”魅影笑著恭維了一句,“家有一老,好有一寶,一點都不差啊。”


    “老朽了,”廖力生感慨道,“我現在隻能待在這間院子裏,整日無所事事。”


    “老爺子,我想請教一下您家爺爺在與扈呈祥並肩戰鬥的一些情況,驗證一下那些書信的真偽。”風彬把談話方向又拽了迴來。


    有警衛員進來,示意時間已經不早。


    “小趙,你去附近的飯店,定上幾個硬菜,我們今天晚上要邊喝邊聊。”警衛員趙文靖答應著走了出去,廖力生又對魅影說道,“梅隊長,你一會要是困了,就去小敏的房間休息,我們估計要徹夜長歎。”


    魅影點頭答應。


    “我那時候是十多歲的樣子,跟母親和妹妹在大後方住著,前線的事情都是母親告訴我的,就是我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們也沒能見他最後一麵。”廖力生眼神深邃,仿佛迴到了久遠的過去,硝煙彌漫的血與火的年代。


    “我父親與扈呈祥之間的關係完全不是教科書中說的那樣親密無間,肝膽相照。相反,他們倆因為長時間意見不和,二人的關係緊張,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父親跟上級反應了多次,要調離到其它的部隊去。不知道出於什麽考慮,上級總是沒批準,反而因把他倆捏合在一起,這導致後來的悲劇發生。”


    廖力生打開了話匣子。


    “如果你們留意的話,教科書上宣揚廖扈二人的故事的時候,出發點和視角都是以褒揚扈呈祥為出發點,為扈呈祥樹碑立傳,構建人設。我父親與扈呈祥之間有三大矛盾。”


    風彬等人靜靜的豎著耳朵,聽廖力生講述過去的故事。


    “第一件事就是他與小桃紅的關係,當時扈呈祥已有家室,原配夫人鄭雪在後方為他生了一個閨女。也是在這時,他迷上了金陵名妓小桃紅,三天兩頭違反紀律,偷偷進去與小桃紅私會。我父親自然反對,對他提出強烈批評,並報告了中央。在上級單位的嚴令下,扈呈祥表麵上跟小桃紅斷絕關係,實際上還是偷偷跟她私會。我父親無計可施,隻好睜一眼閉一眼任由他行動。小桃紅是兩人關係惡化的轉折點,無論從戰友和朋友的角度,我父親都認為自己有責任製止他與小桃紅的往來。不久,鄭雪再次懷孕,生下了長子扈昆。從那以後,夫婦二人感情正式宣告破裂,加上長女得了傷寒,在卻缺醫少藥的情況下,夭折了。女兒咽氣的時候,扈呈祥正擁著他的新歡----女大學生大被同眠。這是他借著休整探親的機會,新無色的相好,桃色豔事往往傳播很快,後方根據地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鄭雪悲憤交加,雙重折磨下,診斷說患了瘋病,整日胡言亂語。逢人便說扈呈祥如何好色,如何不忠,如何虐待兒女等。因為鄭雪瘋了,相信的人不多。但我母親是醫生,知道鄭雪並沒有瘋,她隻是裝瘋而已。悲劇發生的那晚上是一個大雪夜,鄭雪被人發現抱著女兒的屍體跳崖自盡。其實,她閨女已經下葬一個星期了,有人說是鄭雪犯了病,把女兒從墳墓裏麵扒出來。我是不相信的。鄭雪是一位瘦弱的女士,大冷天的扒一座墳,卻完全看不出高強度勞動的痕跡,相反,更像是在家梳妝打扮參加舞會一樣,那天,大禮堂裏麵的確在舉辦舞會。”


    “會不會有人替她把屍體扒出來?”賀岩問道。


    “為什麽要這麽幹呢?”魅影不解的問道,“不合常理啊。”


    “我猜測,鄭雪應該是被害,為了凸顯她是精神病,因此把閨女的墳扒出來,製造了鄭雪抱著女兒屍體跳崖的假象。”風彬冷冷說道。


    “為什麽要這麽做?”賀岩與魅影齊聲問道。


    “做給那些不相信鄭雪是精神病的人看!”


    “的確,”廖力生點了點頭,說道,“當時很多人不相信鄭雪瘋了。上級也在醞釀對他的處分!扈呈祥,他要自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兵王之風雲再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袁豐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袁豐源並收藏兵王之風雲再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