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如同幽靈一般,但凡世界上不止一個人,就不會真正銷聲匿跡。或許存在形式有所不同,但絕不會無足輕重。


    在祝玨所在的世界之中,權力並不強調在人群中的作用,而是更強調支配性。


    在他們的理論體係中,權力分作三元。硬的威懾,軟的需求,以及另外的聚集。


    所謂威懾,生物們無法在條件過於惡劣的情況下生活,不論是宇宙空間,還是天災怒號,都是權力的象征。他們以威懾使得即使並無智慧的動物也知道敬而遠之。


    所謂需求,生物們想要延續生命,總得靠近山川湖海,即使危機四伏。動物們不得不靠近水源這樣的基礎資源,即使明知前方刀山火海。


    所謂聚集,大多數星球都荒蕪死寂,不是沒有生物能在其中生活,隻不過沒有聚集帶來的複雜性演化基礎,沒有第一層菌毯鋪開,沒有任何生物能在其中憑空出現。


    賈解出身自分身,對於這種說法並不理解,但那外來者卻深受影響。


    外來者完全不順著他的想法,受到嚴重阻力之後,隻是立刻開始調取融合產物的力量,以至於周邊的景象都產生了扭曲。


    如果這外來者搞些別的警戒,賈解還能多留一會,但是這種扭曲的景象卻讓其附近大片麵積都變得很可能出現在外來者的視野當中,如果自己不盡快想辦法逃離可能的視野範圍,那自己很可能因此再一次失去意識,徹底無路可逃。


    賈解的化身們身死而不自知,賈解可沒這個本事。他不得不轉而開始拉開距離。


    這一活動,劃痕便產生明顯的變化,真的變成了展示賈解行蹤的準星。


    雙方的立場已經發生了完全的顛倒,外來者聽到劃痕的聲音,不假思索地轉頭向相應的方向。


    迎接他的是直撲向眼前的飛石。


    區區飛石,也許能短暫遮擋外來者的視野,又怎能在景物扭曲的情況下讓他有機會逃離。外來者結合之前的記憶,已經猜到了些許端倪。


    被劃痕插上了尾巴,這賈解已經插翅難飛。今日此劫他怕是躲不過去了。為了盡可能自保,這賈解隻能驅使自己的化身,通過四麵八方的敢死強攻,來牽製對手。


    靠注意力牽製還是有難度,最好還是從視野盲區強行壓製,用插在外來者身上的刀來把握方向。


    隻是賈解自以為盲區外的偷襲,卻隻能落空。


    雖說這些複製品們構成一個龐大的融合產物,但實際上這個融合產物並不是什麽龐然大物。其隻是一種將功能專業化並且分工的體係。


    扭曲的景物在單人麵前也許難以第一時間一一對應,但對於權限更高的外來者麵前卻並不複雜。攻擊還沒到,那突襲者便因為落入視野中而被寸寸消融,最後隻剩一柄飛刀。


    賈解在硬實力上終究還是差太多了。


    不過賈解實際上並非一個人在戰鬥。


    “這是你的必經之劫,堅持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賈解也想堅持,可空洞的語言不足以支持他。他現在能做到的最多是扯一塊布遮擋對方的視野,讓對方不論如何無法直接看到他,驅散他。


    “我沒法在自己完全不理解的層次立足的,他太強了,即使是融合了先天之種,一路順利發展至今,我也沒有機會的……這外來者從來就沒有忘記什麽,而我即使上一層的人造靈魂也一直少些什麽,我憑什麽能贏……”


    賈解已經陷入精神混沌之中,完全無法思考,混亂的消極如山崩般埋向他,讓他無法自拔。


    “不,你有。不如說,你是唯一有機會的。”


    那聲音迴答得不帶絲毫猶豫,隻是抬手一抓,賈解便隻覺自己被抽離了自己的身體,一種似乎是旁觀者的感覺占據他的腦海,他什麽都看不到,但卻有種寧靜立刻讓他自亂的陣腳恢複如常。


    整個微縮銀河幾乎都完全進入外來者的掌控,這外來者已經完全掌控一切,隻等找機會一口氣脫離此處。任何想要與之正麵對抗的想法都不自量力,他不可能跑過已經越過重點線的對手。


    別人不行,但他不一樣。他一無所有,並且行蹤莫測,難以捉摸,除非他自己產生反應,否則對方甚至沒有機會認知他。


    正因為他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諸多化身,以至於這些化身甚至敢於向他證道,因此他才有機會與已經成功的對手一戰。


    身形隱於破布之後,他此時才能與這外來者正麵對視。


    “這就是你找到的與我正麵對峙的辦法嗎?還真是樸實無華啊。”


    外來者不覺得這些劃痕是麵前對方的手筆,但其實也不能確定。由於還是不至於完全掌握情況,因此他此刻不打算輕舉妄動。


    “隻可惜,你並沒有帶來你的買命錢。”


    賈解不動聲色,這話中並未向外來者露出破綻,反倒好像優勢在他。


    “買命錢?就你那個奇怪的種子?你是覺得你自己奪不迴去的東西,隻要動動嘴皮子,我就會拱手讓人嗎?”


    外來者對賈解的虛張聲勢完全不屑一顧。畢竟不管怎麽說,都太說不過去了。


    賈解並未在意外來者的話。現在的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道路。外來者將公權私用,篡奪大權,在神威大漲,不可戰勝的同時,很自然地也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外來者通過拿捏這些複製品的需求,間接地獲取權力。那麽隻要這些需求有了另外的出海口,控製力自然會離他遠去。


    外來者通過壓倒性的力量使得任何挑戰者都如同蚍蜉撼樹,那麽隻要威脅的症結來自內部,他的力量對於解決問題毫無作用,那麽威懾帶來的控製力也會離他遠去。


    外來者通過讓更高權限的升華者們高人一等,聚集在一起化作追隨者,使他的權力固若金湯,那麽隻要這些不再擁有控製自己軀體能力的人們不再是腦海的囚徒,那麽聚集帶來的權力也會另擇明主,離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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