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玨的天賦讓他可以在尚未被啟蒙的情況下影響現實,編織命運,但這樣的人終究不在少數。


    他們的世界曆史一直就有問題。


    由於他們的想法可以對現實產生扭曲,因此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他們驅散思想上的迷霧,第一次啟蒙的時候,他們的曆史就已經開始發生偏移。


    諸侯混戰的時代,第一批像他一樣意識到這一切的人們就已經開始創造各種各樣的學派,拉起自己的支持者來參與這場角逐。


    不過那樣的角逐終究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始皇帝橫掃六合,一統八荒,以法家強國,以法家啟蒙,雖在一統天下之後還因為基層管理能力遠遠不夠而經曆過一段時間的陣痛期,不過最後他還是成功了。


    自那之後,學派亂世再也沒有成為世界的主旋律。


    始皇帝以朝廷補天,想要做大做強,不論如何都繞不開朝廷的影響,所謂的諸子百家本就是貨與帝王家的螻蟻,自那之後再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世界上隻剩下一個真正的朝廷,其他人再也爬不上同樣的高度,被成功穿越陣痛的核心王朝徹底吞噬,世界的曆史自此之後再也沒有成功走偏。


    他們進步的速度奇快,不符合常理,最終歸根結底源於那時代方士的一大突破,聞道賢塵。


    那個時代,仙丹這種東西還沒有誕生,他們的仙藥完全是粉末,不管是攝取還是效果都不盡人意。盡管如此,他們還是用生命鋪路,煉出了不死藥。


    始皇帝多活了很長時間,但終究沒有活到現在。但這並不影響他已經硬生生完成了自己設想的幾乎一切之後才安然合眼。


    不死藥的失效歸根結底源自於仙藥的形式有待重新研發,不過這都是後話。


    事到如今,這種能夠讓他們理解一切,獻祭出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極速進步的產物早已無數次迭代,他們也早已跨入星辰大海。傳說中的月宮門檻都被踏爛,換了一次又一次。


    他們聽到的曆史故事全都太遙遠了。這都已經是太久以前發生的事了。拿這些東西來讓自己變得無畏,怕是要吃大虧。


    “可是,不管你想要什麽,那聞道機都可以解決你的問題啊。現在提前放棄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那同事對於他的自暴自棄簡直沒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那麽多可是。”相比之下,他顯然要顯得拚合得多:“我所追求的東西從來就不是人們所追逐的什麽權力與力量。你也知道吧,我隻是想要追逐長生,從長計議而已。”


    那同事哪能接受這些。這就像好不容易自己看重的天才終於出山了,但一個轉頭,那本應成就一番大事之人竟放棄事業,開始擺爛。


    此時,他不好把這一切問題都推到眼前人的想法上。比起眼前人自暴自棄一般的想法,他更怨恨那些有意抑製這些過量供給的計劃,在開始之前就暗中夭折了他的夢想。


    “怎麽了,你這算什麽表情。天下有潛力的玩意多了去了,哪個被寄予厚望的玩意不是給點時間就能夠很快發展得超乎想象,我算老幾。”


    這麽明顯的氣氛問題,他自然是感覺到了:“你不會真想白手起家和他們鬥一鬥吧。再怎麽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至於如此吧。有旱澇保收的長生在眼前,你何必冒這麽大的險。”


    這同事當然知道他的想法。他們所能接觸到的信息實在太有限了,與其在此妄動,不如追求另外的長生之法,然後利用更長的時間來隱藏自己的計劃,最終等待更完美的時機。


    但他咽不下這口氣。


    那同事確實知道某些可以影響他們心智的存在,正是這些誘導器每年都阻止並誘捕了絕大多數不安分的天才,阻止了他們幹擾現實,以此平衡治理成本。


    這是天大的浪費。盡管他清楚現在他的憤怒應該來源於誘捕,但他是真的難以抑製這種衝動。


    與他相比,那被他寄予厚望的朱玨卻似乎並沒有什麽感覺。明明最可能被誘捕的那個人應該是他才是。


    這同事接觸到的東西有限,因此他對於這些東西其實也是一知半解。他差不多也就能猜想他確實就是誘捕裝置的目標,等自己落網之後核心人物同樣會被確定。


    其現在的狀態顯然在徘徊不定,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麽做。


    那同事以為自己在與自己的想法作抗爭,但實際上他的抗爭本身就是在暴露他們。與此同時,不祥的預感同時作為與天賦伴生的產物,看著同事的那人也對現在的處境不安。


    昨天晚上他就已經開始產生這種預感了,因此他迫切地想要先帶人出發去月球上轉轉,以抑製可能早已盯上他們的厄運。


    看著正在明顯變得更加煩躁的同事,朱玨隻覺得刻不容緩:“別在這自我抗爭了。你知道我們隻是剛剛入門,危險時刻近在咫尺。我們不能在這種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那我們該怎麽辦?”


    “先不管別的,咱們先去月球上避避,在同樣的範圍內長時間活動實在太危險了,咱們現在需要盡可能地擺脫追蹤。”


    “可你怎麽確定前往人跡罕至之處不是自尋死路,變成其他邪道的養分與盤中餐?”


    那同事抬頭與之對視,他一時間竟愣住了。


    他此時突然意識到,他的這個同事可能是個累贅。


    他保護不了對方,他甚至自身難保。命運這種出現頻率過高的詞匯可能是已經傳承很久的古老武器,現在的他意識到自己的道路不可能與人同行。


    硬要說的話,一切現實都可能是陷阱。靠嘴說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在分開之後經過深思熟慮,他獨自偷偷逃離了此處。


    在他走的時候,各種各樣的胡思亂想還在他的腦內橫衝直撞:


    “留下一個知道你的人終究是個禍害,這樣一定會最終被鎖定,如此逃離無異於作繭自縛,完全是自尋死路。”


    朱玨對自己腦內的任何想法都毫不檢查地予以壓製。他知道,人人都有心想事成的能力,如果他此時不停產生多餘的想法,那他隻會自己創造出抓捕自己的無形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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