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動手的是雪狼。


    一隻一隻朝著白歸一撲來。剩下幾個也去追侯光耀,那侯光耀嚇的屁滾尿流,行動卻不見遲緩,看中一棵樹就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


    那幾隻雪狼圍著樹,一直齜牙咧嘴,不時往上跳躍攀爬。


    白歸一與一群雪狼纏鬥正酣,他下手也毫不留情,專挑它們柔軟的腰腹部攻擊。


    雖然成效顯著,不過那群雪狼也是野性難馴,他身上也多處掛彩。不是被利爪劃傷,就是被尖齒咬透。


    若是他人肯定心存怯意。可白歸一是個另類,越挫越勇,越戰越猛。


    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皮肉,血腥味混合著動物的腥臊之氣無所不在,令人作嘔。


    白歸一身上這種銳不可當的氣概來勢洶洶,再加上七八隻雪狼已經陣亡了一半,終於將剩下的雪狼震懾住了。


    有狼嚎聲響起,似乎在借這嚎叫傳遞著什麽指令,然後那些雪狼就不約而同掉頭而去,一溜煙去了。


    白歸一也不再管侯光耀,他自己慢慢朝著雪狼穀深處行去。


    雪狼穀的地形像是葫蘆一樣,方圓不大,半個時辰就能轉一個來迴。


    快出來的時候他仍舊是一無所獲,不免灰心喪氣,覺得侯光耀說的也不錯,眼下冰天雪地蛇都冬眠去了,哪裏還找得到。


    他一看到那種細小的洞穴,就會探查一番。


    野兔、獐子倒是尋到幾隻,冬眠的蛇卻一條都沒有見到。


    可是不找到,蘭重火必死無疑,他哪裏能夠輕易離去?雖然知道收效甚微,卻不得不盡人事。


    即將黎明之時,終於挖到一個蛇的洞穴,不提防會出現奇跡,他精疲力竭下就大意了。


    一劍下去幾乎砍斷了那黑蛇的尾巴。那蛇被激怒又受了傷,立刻騰起半個身體,張開嘴巴一口咬在了白歸一的手腕。


    白歸一吃痛,驚叫一聲,眼看那蛇就要遠去,也顧不上自己,徒手捉住它的尾巴提著扔進了腰間攜帶的瓶子裏。


    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才心急火燎離開這不祥之地,慌不擇路之下不曾想被東西絆倒了。


    穩住心神看去,發現竟然是昏迷的一個人。下意識以為是侯光耀,可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是一個婦人。


    那婦人麵色發青,渾身僵硬,一身衣裙倒是並不普通,看來也出自小康人家。


    白歸一伸手探了探鼻息,無比微弱,若不是碰到自己,這留在冰天雪地不是被那群雪狼生吞活剝,就是被凍成冰塊。


    想了想,還是不能見死不救,於是將那婦人背了起來,就要去尋騎來的馬。


    走了幾步感覺到身後有動靜。突然一轉身又看到那一盞盞鬼火一樣的眼睛。


    白歸一忍不住猜測,可能這個女子是那群雪狼的獵物,它們剛準備下手的時候,不曾想被無意中闖入的自己壞了好事。


    眼下不僅自己沒有指望,就是最初捕捉到的獵物也即將離去。


    雙重夾擊之下,恐怕自己寸步難行。白歸一有些為難,他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已是強弩之末,哪還有點滴的力氣去再次浴血奮戰?


    腳步一搖三晃,一步一步背對著雪狼穀,往後退去。


    那群雪狼從隱匿之地閃身而出,林林總總不下五十隻。


    最中央有一隻狼王,像是君主一樣,被眾狼眾星拱月般圍在中央。


    一方虎視眈眈,一方自亂陣腳。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就在白歸一深陷困局,插翅難逃之際。他聽到了刺耳的金屬敲擊之聲。


    有一個人從葫蘆口走了進來,手中拿著匕首和馬鐙,使足了勁不住敲打。


    這般聲響尖銳、高亢、清脆,且極速。震耳欲聾般響徹在萬籟俱寂的草原上,一片肅殺之氣,像是有人在發射一柄一柄所向披靡的暗器。


    這個人一看就是草原上生活的老手,知道對這裏的野獸來說不是恐懼火光,就是害怕聲響。


    這種聲響並非來自於自然,而是來自於人類,自然帶著高深莫測,堪比天空中的滾滾驚雷,對猛獸有著所向披靡的恐嚇力。


    就好比人類雖說是百靈之長,卻依舊害怕天雷一樣,都是同等的道理。


    整個狼群被這種詭秘的聲響嚇得瑟瑟發抖。


    白歸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所向披靡的雪狼群居然這麽輕易就嚇破了膽。他頓時也無畏起來,立刻將那婦人放在地上,拿起手中的兵刃也擊打起來。


    轉而覺得自己真是太愚蠢了,對付猛獸自然有對付猛獸的辦法,哪裏需要生死搏殺,說不定他輕而易舉寫兩道燃火符,召喚來天火反倒比肉搏戰更攻無不克。


    在白歸一與那人的左右夾擊之下,狼群在狼王的率領下嗚咽幾聲,耷拉著耳朵,縮起脖子爭先恐後朝雪狼穀深處奔逃而去。


    不過讓人感到敬畏的是,狼群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即使逃之夭夭也井然有序,完全沒有殘兵敗將的痕跡。


    一陣煙的功夫,雪狼群就遠去了。隻留下大軍撤離後激蕩起的騰騰雪霧。


    寒風夾雜著雪砂灌進衣襟裏,貼上滾燙的身體,讓白歸一下意識一顫。


    那人走上前來,沒有看他,先看地上的婦人。


    白歸一於是知道,這人是前來搭救那個婦人的。


    這裏還在思索如何與他答話,那裏那人就站起身,想要上前言謝救命之恩,那人看到白歸一先愣了。


    白歸一借著微弱的天光,也看清楚了對方的麵孔,他也呆了。


    竟然是古早原。


    古早原出了片刻神,想要認人又不敢認,隻好猶疑不決道,“我看這位小哥生的麵善。以前你我可曾見過?”


    白歸一摸了摸臉頰,這才意識到他臉上的易容符已然失效了。於是抓了抓臉頰含糊不清道,“也許。”


    他說不上來為何不肯與舊識相認。可能是場合不對,也可能是之前他做的事讓自己心中給他重新定義了一個敵對的立場,於是也不想說起以前那不深不淺的交情,沒由來讓彼此之間都覺得尷尬。


    古早原有些失望,可還是道了謝。話也不多,背起女子出了雪狼穀。


    白歸一隻是在後麵跟著。


    來到山穀口的時候,路過那片狼藉的戰場,看到有一隻死狼皮毛還算完整,於是將僵硬的屍體拖到馬背上準備帶迴去,把上麵的毛給蘭重火做狼毫筆用。


    眼下,好歹將那條蛇抓了迴去,到底有幾分指望了,心情也輕鬆起來。


    古早原也騎了馬,兩人一前一後,迴到了靖虜城。


    白歸一帶著兩個人迴到了裴府。且不說眼下那個女子需要求醫問藥,裴府有這個便利不說,再者而言,自己到底與古早原有情分在,不至於甩手不管。


    他帶著那條蛇去找那個郎中。郎中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毒蛇,還是搖了搖頭。


    白歸一急了,“不是這種蛇嗎?”


    “看起來也像是。不過這蛇的毒液已經所剩無幾,根本沒有辦法拿來配藥。”


    白歸一這才想起來這蛇曾經咬了自己一口,於是伸出手看了看自己被咬的手腕。


    那裏有兩個深不可測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既不紅腫,也不發黑,完全不像中毒的跡象。


    白歸一借此突然想到在蛇窟那一次。他被好幾條毒蛇輪番攻擊,最後仍舊活蹦亂跳的。


    那一次,他沒有中毒。


    這一次,他也沒有中毒。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難道是自己體質異常,異於常人?


    真是這麽一想,他就心裏突然歡唿起來,像起走了很久的夜路突然看到了光。


    可若真是異於常人,那麽,到底是哪裏呢?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


    鳳凰骨!


    他記得卷宗上說,鳳凰骨源自於天神之血,有不菲的神性,天下難尋,更是凡間至寶。


    鳳凰骨之人看來是百毒不侵,而這種神性可能通過自己的骨頭傳給他人?


    白歸一一想到這裏就情緒激動,不能自已。很快他就下了決定。


    無論如何,他都要前去試一試。


    這蘭重火若是普通人肯定早就一命嗚唿了。眼下他還在苟延殘喘,多活了半個月,看來多半是以前的仙露在體內,為他扛下了大半的毒性。


    他不敢耽擱下去,重新在他身畔坐下。不提防一陣錐心的疼痛傳來,與此同時捂住了右邊的小腹。


    那裏,在雪狼穀與幾隻雪狼生死搏鬥之時已經無意中被狼爪抓傷了小腹。當時情況緊急,無暇他顧,現在神經突然鬆弛下來,立刻感受到了疼。


    他剛想清楚鳳凰骨一事,又發覺身上帶傷,這般一想似乎這傷都是冥冥注定的,省得自己再次動手了。


    於是叫來福兮,“人若是少了一根肋骨,沒什麽事吧?”


    福兮聽他這般問話有些茫然,下意識去看他,正好看到他捂著小腹,臉色蒼白,渾身虛弱。


    看來,一定是受了傷。


    他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扒開他捂著傷口的手去看他的傷,“郡馬爺,你真的傷到了?骨頭也傷到了?”


    白歸一搖頭,“你別問那麽多。先告訴我你能不能把這裏的肋骨取下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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