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移動幾步,白歸一立刻撞到一人懷裏。他下意識想驚叫起來,那人立刻捂上了他的嘴,在他耳邊低聲道,“是我,別叫。”


    是蘇星河的聲音。


    白歸一以為他發生了意外,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他的聲音,眼圈立刻泛酸,堪堪就要落淚。


    蘇星河一手緊緊抱著他。俯身與他耳鬢廝磨一番,這才鬆開了他,“這麽晚了,不在家睡覺,跑這裏做什麽?”


    “來偷人。”白歸一沒好氣道,“你呢?好好的不迴去,在這裏做什麽?”


    蘇星河沒有說話。他與明卓在宮門下鑰前出了門,一直在馬車上觀望著這裏的一舉一動。也方便蘭重火什麽時候出宮,隨時接應。


    隻是,等到午夜也沒見到人影,兩個人都是心急如焚。後來,天有異象時,同時注意到了,於是更加擔心他的安危。


    他們兩個人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不僅龍鱗未曾到手,就是他的人也性命堪憂。


    後來看到那群厲鬼卷攜著一個人在半空翻騰,最後將其丟了下來,不知到底下落何方。兩人總算鬆了一口氣,於是兵分兩路,前來尋找。


    不曾想竟然遇到了白歸一。


    蘇星河問,“不是怕黑嗎?自己也敢一個人來?”


    “情急之下,都忘記自己怕黑了。”


    剛要說些什麽,明卓尋覓著走了過來。看到兩個人,搖了搖頭。


    白歸一問,“重火呢?”


    明卓看了一眼蘇星河,“我們在找。”


    “還沒找到?他到底去哪裏了?剛才高唐台——”


    蘇星河避重就輕,“先找人。”


    明卓道,“已經來來迴迴找了兩圈了。不如迴宮多派幾個人來?”


    “這裏是宮牆下,人多了容易鬧出動靜,招惹麻煩。”


    “那我們再找一次?還是等天色大亮了再說?”


    “有一個地方我們漏過了。”


    “不可能啊。已經找的很仔細了——”明卓說著聽到了水流聲,於是改口,“櫻川?”


    三人不敢耽擱,於是順著櫻川一路尋覓而來。


    一個時辰以後,天色大亮,容易視物,終於在一處淺灘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顏色。正是蘭重火所穿的衣物。


    蘇星河與白歸一飛掠到對岸。明卓已經將他從河邊拉了出來。


    白歸一無比擔心,“他……還活著嗎?”


    然後就傳來蘭重火氣若遊絲的聲音,“你再不來,我、我可真要死了。”


    明卓道,“我去把馬車尋過來。”


    一盞茶的時間後,蘭重火被人架起來,安置在了馬車上。他渾身濕冷,不住發抖。三人一人脫了一件衣袍,給他換上。


    此時,晨光熹微,馬車朝蘭亭而去。


    蘭重火換衣服的時候,白歸一看著他身上的痕跡,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伸手去一探究竟,湊近些終於發現了那斑駁的痕跡到底是什麽。


    他的肩膀,脖頸,耳畔與嘴唇,不是烏黑發青,就是破皮紅腫,在白皙細膩的肌膚上一片觸目驚心。那些痕跡不消說,他當然知道是與人雲雨時親吻啃咬而來。


    他愕然道,“蘭重火你剛才到底幹嗎去了?”


    “不想說。”蘭重火邊穿衣袍邊道,“別再問。”


    “不是太廟,你去高唐台了是不是?”白歸一隻覺得蘭重火很陌生,“你瘋了,還真去色誘李旭啊?臉也不要了是嗎?”


    “臉多少錢一斤?很值錢嗎?比性命還重要?”


    白歸一語氣一促,他知道他為的是蘭重樓,為的也是芸芸眾生,他根本沒有資格和立場指摘。隻好轉移話題問,“昨夜那個弑神陣是你破了?”


    “應該是。”


    白歸一更覺震驚,“你竟然沒死?”


    “很失望嗎?”


    “李旭把龍鱗放在弑神陣的陣眼上了?”


    “嗯。”


    “那你——”


    蘭重火伸開掌心,裏麵是一顆黑色的圓珠,上麵畫滿了符文。隻是已經破碎成了兩半。


    正是白歸一很久以前用重明獸的靈骨鍛造而來的一枚護身符。可以生死之際拯救性命。他溫言淺笑,“幸好你沒說大話。”


    白歸一看他笑得出來,立刻來氣,抓起那東西給丟下馬車,怒氣衝天道,“腦子被驢踢了吧,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哎,我的東西你扔了做什麽?”


    “我告訴你,要不是你身上帶著這玩意兒,昨天你必死無疑!”


    “你去撿迴來。”


    “不去。”


    “你不去我去。”蘭重火說著就要起身下車。


    白歸一隻好說,“撿迴來也沒用了。”


    “留著也好。”


    “還紀念一下自己英勇獻身,慷慨赴義嗎?”


    “你要是不撿迴來,就再給我做一個。”


    “做夢吧你。再做一個?還讓你不拿自己性命當迴事,胡亂去作死嗎?”白歸一越說越來氣,尤其是想到三個人隱瞞著自己偷偷摸摸行事,更覺得氣憤不已,“你們兩個別想置身事外,都是一丘之貉。”


    明卓有些心虛。


    “誰出的主意?”白歸一看向明卓,明卓立刻擺手,他不依不饒,“肯定是你這個狗頭軍師出的餿主意吧?還有你——”


    說著看向蘇星河,“這事你不點頭,也沒辦法執行是不是?一個,出謀劃策。一個,保駕護航。最後一個,身體力行。嗬,還真是身體力行,都去侍寢了。”


    明卓覺得這郡馬爺真厲害,平時溫文爾雅的一個人,竟然把他們三個人罵的狗血淋頭,殺的片甲不留。


    不僅眼高於頂的蘭二公子低聲下氣,就是他們那個不可一世的宮主大人都一聲不吭。


    他可是敢和國師叫板之人,此時像個見了貓的老鼠一樣。於是更加有自知之明,畏首畏尾,一言不發。


    蘭重火知道白歸一是關心則亂,又發現被三個人聯手欺騙,這才氣焰囂張,口不擇言。可是被他一陣發難與擠兌,臉上也掛不住了,低聲道,“沒到最後一步。”


    “李旭是吃素的麽?惦記你多少年了,主動上門的白白不要?”


    “我也不是吃素的。”


    蘇星河道,“該把東西拔出來了,多留一刻總歸不好。”


    “好。”


    蘇星河上前,拉下後頸的衣襟,伸開五指運起靈力,蘭重火似乎感覺到了疼痛。


    最後悶哼一聲,有兩枚閉靈針從他後脖頸的風池穴飛速破體而出。蘇星河指縫間夾了。然後丟在地上,取出手絹給蘭重火按壓在傷口上。


    明卓與白歸一低頭看去,那是兩枚幽藍的閉靈針,帶著斑駁的血跡。


    閉靈針與入骨針不同,入骨針隻是縫合傷口所用;閉靈針是中空的,用靈力凝結而來,裏麵封著藥劑。一頭是缺口,可以讓藥液流淌在血脈裏。


    不過,這種針壯實多了,跟綠豆一樣大小的直徑,長約一寸。若是入體,肯定要吃一番苦頭。


    就是兩個人看得也是頭皮一陣發麻。


    明卓問,“怎麽還兩根?”


    “兩種藥。”蘇星河道,“一種藥對迷香、催情之物有抗藥的效用。”


    “你那天沒昏迷?”


    “沒有。”


    “還有一種呢?”


    蘭重火道,“迷藥。”


    “那你怎麽對李旭下藥?”


    “不想告訴你。”


    白歸一看著蘇星河,“你說。”


    “藥在血中。對方吃了,即可中招。”


    “那他本人怎麽沒事?”


    蘇星河道,“有第一種藥,互為牽製。”


    白歸一意猶未盡,繼續擠兌他,“我還真以為你豁得下去這張老臉呢。”


    “再說一遍,我不喜歡男人。”


    “哎,我問你,你嘴上的傷是自己咬的,還是——”


    蘭重火踢了他一腳,再沒好臉色,“有多遠,滾多遠。”


    蘇星河問,“東西可到手了?”


    蘭重火從萬象裏取出一枚白色的鱗片,“你們看看吧,我想睡一覺。到蘭亭了再叫我。”


    白歸一接過,三個人湊在一起研究起來。


    明卓道,“這東西挺漂亮的。當真是龍身上的嗎?”


    白歸一用手指敲了敲,“這麽硬,怎麽磨成粉末?”


    蘇星河拿出君臨,用劍尖在上麵劃了劃,卻連一道痕跡都不曾有的。他道,“傳言上說的是磨成粉末,可得長生。這未必就是事實。”


    “我記得卷宗上說的是用麒麟血浸泡幾日,可得仙露。飲之一口,百病痊愈,延年益壽。”


    “麒麟血?”明卓聽得直搖頭,“有龍鱗還不夠?怎麽又多了麒麟血?”


    蘇星河有些氣餒,“國師還是老謀深算。這東西給了我們也無用。”


    白歸一道,“有麒麟血的卷宗。就在國師手裏。”


    蘇星河沉吟片刻,“我盡快潛入無極宮,把東西偷到手。”


    “此事難如登天。”明卓老實道,“無極宮那可是比高唐台更厲害的地方。蘭二公子去高唐台差點迴不來。宮主大人去無極宮——”


    “事在人為。”


    白歸一也道,“蘇瀾——”


    蘇星河打斷兩人,“我自有分寸。”


    白歸一不再答話。馬車中一片沉默。


    就在蘇星河昏昏欲睡時,聽到白歸一自言自語道,“奇怪,這上麵怎麽還有字啊?”


    明卓接過,翻來覆去看了看,一臉茫然,“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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