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


    “不行,一起去。”


    “我真不想去。這裏離華清池還遠。”


    “禦劍去,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你不是身上冷嗎?”蘇星河未曾說完就在白歸一身上上下其手,“果真很冷,看來非去不可了。”


    白歸一知道他就是前來消遣自己,於是不欲與他答話,轉身就走。


    蘇星河不由分說拉著他,禦劍而去。


    華清池是皇家別院。本來宮侍眾多,因了過年,絕大多數都迴宮歡慶去了,隻餘幾個年邁的在留守。


    沒了管事的人督促監視,那幾個宮侍湊在一處吃酒,每個人都醉得東倒西歪,不省人事。兩個人前來的無比是時候。


    來到一處黑色的宮殿。格局通透,外麵是更衣室。放置著幾張床榻,還有幹淨的浴巾。


    裏麵是大小不一的水池。周圍皆垂著層層紗幔。水池上氤氳著水汽,整座宮殿煙霧繚繞,春意融融。


    一進來,滿身的寒冷都被丟到了外麵。一入水,全部的疲憊都衝刷的一幹二淨了。


    蘇星河比白歸一興奮多了,一來就把自己脫得一幹二淨,然後跳到了水裏。白歸一抱著毛巾,緩慢走來。水池一邊俱是台階,沒入水中。他就坐在最低一層。水麵淹到胸口。


    水麵一丈見方。裏麵有一尊白玉的鮫人。袒胸露乳,魚尾盤旋。水從它的口中流到水池裏。水池的另一麵連接了水道,可以重新流出,用來換水。所以這裏的水一直都是幹淨的,且水溫合適,不冷不熱。


    蘇星河已經順著水道,去遊一個來迴了。他生來喜水,現在更是水性上佳。在水中遊刃有餘,能夠閉氣潛遊一盞茶時間。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尾魚了。


    白歸一坐在水邊,心不在焉。他眼睛沒有蒙東西,人也不敢四處遊蕩,隻老實坐著。絲毫不知道蘇星河已經在水底朝著他遊來。隻覺得有東西碰到了他的腳踝,立刻嚇了一跳,叫出了聲。


    然後蘇星河浮出水麵,水花濺了他一身。


    白歸一不滿,“你總是打個招唿,嚇了我一跳。”


    “怎麽了?”


    “我以為有蛇。”


    “冬天,蛇都在冬眠。而且,這裏是溫泉,蛇是冷血動物,不生活在這裏。”


    白歸一被他一頓搶白,有些不高興了,翻著白眼反敗為勝,“怎麽沒有?有一條美人蛇,就是你。這條蛇比毒蛇厲害多了,咬人一口,無藥可治,一輩子都好不了。”


    蘇星河啼笑皆非,轉而問,“你怎麽不怕水了?”


    “我怕的東西那麽多,想逐一克服掉。”


    “那你最怕什麽?”


    白歸一心道,我最怕的難道不是失去你嗎?可是這話他不敢輕易開口。這個時候再談情說愛,明顯是不合時宜的。


    “你怎麽不洗?”


    “才洗過。”


    “我給你洗。”


    “謝了,不敢勞您尊駕。”


    蘇星河卻不管不顧,拉過人,取了玉簪,散了發。


    白歸一隻想與他劃幹淨界限。本不欲與他親密無間,奈何他一直糾纏不休。他若是強硬離去,這頭皮是不準備要了。


    隻好由著他。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麽?又準備到哪一步?卻不曾想,到底自己能否應對得來。


    蘇星河拿過水邊一隻銀瓶,從裏麵倒出一些棕色的粘稠液體。


    一倒出來,白歸一就聞到了一股茉莉花與白檀香的味道,然後就是濃烈的藥草味道。


    “你弄的什麽東西?”


    “洗發用的香露。”


    “與別處的似乎不同。”


    “這是用皂莢、何首烏、靈芝、無患子、薄荷葉、木槿葉、白鮮皮、艾草、苦參、百部等二十多味草藥熬製出來的,擔心味道你不喜歡,特意加了茉莉花油與白檀香。”


    蘇星河邊說邊給白歸一揉搓頭發,按摩頭皮。他的手指白皙,穿過他的青絲,白歸一覺得無比曖昧,像是兩個人的身體在不住糾纏,總是忍不住讓他想入非非。尤其是最後一句話,在他的心湖裏,又起了漣漪。


    蘇星河給他的發衝洗幹淨泡沫,然後用手指梳了,拿發簪束起來。


    白歸一的發,柔軟纖細,顏色輕淺。像極了他的人,溫和馴服。看不出棱角,也覺察不出冷硬。一派天真無邪,像明珠,高潔。又像璞玉,溫潤。不管是誰,都不會與之鬧得太過難堪。比自己多了太多的圓融與寬厚,卻又不失柔韌。


    白歸一越來越覺得自己在心猿意馬,剛想再次就走,蘇星河又把他抓住,“頭發洗幹淨了,身上還沒洗。”


    “真的才洗過。”


    “那你給我洗。”蘇星河把毛巾遞給他,然後把眼睛閉上了。


    他黑發濕潤,麵孔氤氳了水汽,少了清冷。唇紅齒白,好看的睫毛上猶自墜著水霧。肌膚白皙,被熱水浸泡,更添紅潤。脖頸修長,鎖骨魅惑。


    身體清俊有型,多一分則覺得結實,少一分又太柔弱。整個人姿態萬千,像是一朵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每一處骨肉,都透露著蠱惑人心的氣息。每一根線條,皆顯示出完美無缺的味道。


    平時一股子禁欲的清冷之氣,白歸一都想撩撥春心。此時,他赤身果體。他覺得喉嚨發幹,隻想吞咽口水。


    謫仙般的容顏,天神似的身姿,果然不是凡人能夠抵抗的。


    白歸一心不在焉,胡亂在他身上擦了擦,最後手落在他的胸口,那裏是一個傷疤,破壞了這份美好。他忍不住問,“你這裏,究竟是怎麽迴事?”


    “莫問,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都問了,怎麽會不想知道?”


    蘇星河睜開眼睛看他,裏麵一片幽深,“我若說了,你又要食言了。”


    這話,弦外之音嚴重。白歸一是個冰雪聰明的,隻要不是情之一事,就無比通透。於是知道他這話,無形之中是承認了這傷的確是與自己有關的。於是心下淒然。


    兩個人距離如此相近,氣氛突然變得曖昧。也不知道是蘇星河情之所至,先低了頭。還是白歸一情難自禁,先湊了去。兩個人的唇舌,就觸碰在了一處。


    蘇星河蜻蜓點水,試探了一下,見他欲拒還迎,也無畏起來。他的唇是冷的,人卻熱情如火,一手托著白歸一的臉頰,手指插入他潮濕且馨香的發。舌尖攻城略地一般,侵襲而去,卷了他的舌,濃情蜜意起來。


    白歸一渾身一震。他的理智告訴他,兩人已經無名無分,一切舉止都是越禮。他的欲望卻在叫囂,隻想讓他近一步,再近一步。


    ***


    迴到更衣室,白歸一眼神一直是倉惶且羞愧的,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隻好三下五除二將身上的水擦幹,迅速穿上衣袍。


    蘇星河看他這樣,更想挪揄他,“又不是沒親熱過,至於這麽激動嗎?”


    “蘇星河,你別來撩撥我行不行?昨天我們就分開了。


    “那你剛才幹嗎不推開我?”


    “我——”白歸一理虧,胡謅道,“我就是……誰讓你的血入了我的幽精。”


    “那你解了,我們再試一次。到時候你再把持不住,我看你還有什麽借口。”


    白歸一怕了。現在好歹有幽精上的封印給自己頂著,若聽他的話,到時候再真的如眼前這般,他就隻能躲在地洞裏了。於是虛張聲勢,“你是我什麽人啊?我為何要聽你的話?”


    “那你說,我們都分開了,你的幽精上還點著我的血做什麽?這多於禮不合。”


    進退維穀,白歸一無話可說。


    蘇星河見好就收,“有沒有換洗衣服?”


    “你的衣服髒了嗎?”


    “我沐浴之後,從裏到外都要更換。哪怕穿上一個時辰也不行。”


    “潔癖。世間都是別人唿吸過的空氣,你不是照樣靠它活著麽?”


    “那不穿也行,我們正好把剛才的事情做完。”話沒說完,白歸一立刻把換洗的衣服丟過來,蘇星河接過,“褻褲呢?”


    “這你也要穿我的?”


    “我又不嫌棄你。”


    “穿你自己的。”白歸一說著去拿他的褻褲準備扔給他,卻看到蘇星河的那條,灰藍色的布料,七分棉三分絹,腰間係的緞帶是淺淺的銀朱色,女人的令人發指。他惡狠狠道,“這麽女人的顏色,你穿的秦魚舞的還是宮羽的?”


    這口醋,他自己呷得還渾然不覺呢。


    蘇星河風情萬種一笑,“尊夫人的。”


    白歸一不答話了。蘇星河擔心剛緩和過的關係,被自己一句話弄得更糟,於是道,“我從不穿他人衣物。”


    “那我的呢?”


    “你又不是人。”蘇星河伸手朝他道,“快點,東西拿來。”


    白歸一隻好找了一條新的給他。


    蘇星河這才心滿意足穿了。低頭看了看,曲線畢露,前凸後翹,更顯風情了。隻是穿上後非常緊致,走路都不能邁大步,他有些鬱悶,“果然很緊。”


    白歸一看了一眼,立刻別開了眼睛,咬牙切齒道,“蘇星河,你就是個妖精。”


    蘇星河茫然未知,“我又說什麽不該說的了嗎?”


    “以前我真是有眼無珠,你怎麽會是神仙?明明就是修煉萬年的狐妖,還是九條尾巴的那種。”


    “你可是夜遊神,最擅長降妖除魔。你就好心把我收伏了吧。既為人間除害,又給自己積德。”


    “你禍害別人去,我還想多活幾年。”


    “那些都是凡人,不忍心禍害,就想荼毒你一個,不死不休。”


    言談間,兩個人都穿好了衣物,將這裏整理如初,不被人發覺異常。


    白歸一問,“要不要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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