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


    “怎麽?很意外?”


    “我隻是鮮少見他出手,不太肯定。”


    蘇明倫道,“我私下問過白兄,若是星河與掌門師尊對決,誰人能夠獲勝?”


    “他怎麽說?”


    “白兄說兩人現在旗鼓相當,不過很快小叔父就會冠絕風雲榜。”


    “白歸一那小子的話你也信?”


    “他若是言說自己,我可以隻信一半。若是評斷他人,我也不得不承認他眼光毒辣、見解獨道。所以他剛才說的蒼梧山不隻一位大宗師,恐怕說的並非隻是自己,還有小叔父。”


    白歸一迴到雲舒客棧,沒有找到孟嚐與裴傑,問了掌櫃的才知道他帶著孩子去大街上玩樂去了。他也不擔心,猶自迴房間睡了個午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正好,用了晚飯,頗覺枯燥,於是也大街上散心去了。迴來時已經深夜,不曾想兩人竟然還未歸。


    這下有些不放心了,倒不是擔心安危,而是擔心孟嚐這家夥帶一個孩子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他於是隨著蹤絲跟了去。隻是對方東西不定,他追來追去,最後才在一處妓院門口停了下來。於是白歸一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孟嚐,你個老混蛋!自己來也就來了,還帶著兔子來,好好一個孩子你給我教壞了。”


    說完也不敢再等,隻好豁開老臉進去了。穿過一片烏煙瘴氣的鶯鶯燕燕,來到大堂整個轉了一圈,最後發現一個角落裏裴傑伏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白歸一看他一個孩子睡在樓下沒人管於是有些心疼,對孟嚐更加火大起來,猶自不管他,上前將裴傑抱在懷裏就往外麵走去。


    裴傑半睡不醒,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鹿哥哥,你來接我迴去嗎?”


    “嗯。”


    “那嚐哥哥呢,不等一等他嗎?他說身上的錢都在賭場花光了,要在這裏等你來贖他。”


    “就讓他一個人在這裏醉生夢死去吧。”


    於是白歸一就真的留孟嚐一個人在青樓裏醉生夢死,兩個人等了他三天,最後一天晚上才姍姍歸來。


    白歸一仍舊沒給他一個好臉色,倒是孟嚐一迴來就怒氣衝天,“白歸一,你故意的!明知道我今日過生辰,還把我留在那裏三天。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要不是把身上的東西當了脫身,這一年一度的生辰也不必過了。”


    “在眠花樓讓那些鶯鶯燕燕陪著你多好,還迴來做什麽?”


    “喲,這是生氣啦,不過你這是哪兒來的氣啊?”孟嚐猶然半醉半醒,攬著白歸一打趣,“來,給哥哥說說,也讓我知錯能改。”


    “離我遠點。”白歸一將他甩開,繼續製作手中一柄鎮靈傘。


    裴傑坐在地上給他遞東西。隻怯生生看了看前者,又看了看後者。


    “還真生氣了?不至於吧。不就是三天未歸麽。你還從那個時候生氣到現在啊。為什麽呀?你又不是我的賤內——”


    白歸一踢了他一腳,“給大爺滾蛋!再胡言亂語以後別問我要一兩銀子。”


    “那你倒是說啊,自己一個人生悶氣有什麽意思?”


    “你以後能不能不去青樓?”


    “不能。”孟嚐天經地義道,“我已經克製很多了,一個月就去兩次。你不要自己不近女色,就以為天下所有男人都是柳下惠。”


    “好,你說你去就去吧,你還把兔子也帶去。”


    “怎麽了?他又不是女孩子,先帶去曆練一下多好。”孟嚐伸出手逗弄著裴傑的臉頰,“前兩天咱們去的眠花樓好不好玩?”


    裴傑看了一眼白歸一,低下了頭,沒有說話。他年紀幼小,尚且不明白那裏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隻是聽兩個人吵架,聽出了味道來,於是不敢多說什麽,得罪任何一個人。


    “我說你這兔子真鬼啊,察言觀色的水平倒是一流。”孟嚐笑道,“怎麽,那天你不是在哪裏挺開心的嗎?說那裏很多漂亮姐姐對著你笑,說她們跳的舞很好看,還說那裏的栗子糕很好吃。”


    說完從衣襟裏掏出一包東西扔在他懷裏,“虧我還記得給你帶迴來。”


    裴傑眼睛都不敢看那東西一眼。


    白歸一看孟嚐冥頑不靈有些惱火,“賭場和妓院,你想去可以,隻是不準再帶兔子去。那裏都不是什麽好地方。”


    “怎麽不是好地方?那麽多失足少女的心靈與肉體,等著我去挽救。”孟嚐滿臉無所畏懼,“再說青樓女子也是做生意的,我多去照顧一下買賣,也情有可原。”


    “別胡扯這些沒用的。反正來迴我就一句話,不準你再打兔子的鬼主意。我可不會由著你把他帶壞。”


    “他他他,你現在三句話都不離他。他是你兒子啊?”孟嚐倒是有些吃味了,於是更加不滿了,“每天你教他寫字,教他看書,教他騎馬,教他射箭,還真打算培養出來一個聖人不成?自從他一來,我不能這個,我不能那個。老子都快瘋了。我求你趕緊把他送走行嗎?趕緊把他送走讓我逍遙自在迴到以前行不行?”


    裴傑聽到要把自己送走,立刻哭了。


    孟嚐更加煩躁了,兇他道,“你哭什麽哭!養活你不花錢啊?你以為錢是大風刮來的嗎。”


    “兔子是我撿來的,沒花你一分錢。”白歸一抱起裴傑,“你要是覺得不舒坦,今日我們就此別過。”


    “白歸一,你為了一個外人與我翻臉是吧?”


    “你都與我翻臉了,我怎麽不能禮尚往來。”白歸一拿手絹給邊裴傑擦眼淚邊道,“再說,兔子不是外人。”


    “行。翻臉麽,老子最擅長,再翻迴來不就得了。”孟嚐說完當真也不惱了,吊兒郎當道,“走吧走吧,我餓死了。迴來的時候路過十裏香,我進去定了一桌豐盛的酒菜,今天晚上我們不醉不歸啊。”


    “今年壽禮不送了。讓你長個記性。”


    孟嚐立刻不樂意了,剛想說什麽,看白歸一臉色不好,也不敢迎風而上,隻好吃了這個啞巴虧,悶聲悶氣道,“行,你是家裏掌櫃的,你說了算。”


    說完對裴傑招手,“過來。”


    裴傑不知他端的何意,往白歸一身後瑟縮了一下。這般怯生生的表情讓孟嚐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神色更加緩和了,於是蹲下身道,“過來,嚐哥哥背你去。”


    裴傑這才破涕為笑,由著他背著下樓了。在大街上時孟嚐背著他一路飛奔,間或轉圈,舉高高。直讓他笑得不能自已,立刻忘記了他剛才的可怕之處。


    白歸一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有些好笑,一個小孩子,一個大孩子。這孟嚐看起來威風八麵,張牙舞爪,其實心裏還是長不大。他想到這裏輕輕搖了搖頭。


    片刻後,三人在十裏香的雅間坐下了。麵前十多道珍饈美味。孟嚐隻知道吃菜,白歸一有些奇怪,“你今天怎麽不喝酒了?不是說不醉不歸的嗎?”


    “又沒人陪我喝,自己一個人喝有什麽意思。”


    白歸一低頭的時候看到裴傑隻吃自己麵前那碗白米飯,滿桌飯菜都不碰,於是問,“你怎麽不吃菜?不合胃口嗎?”


    裴傑搖頭。白歸一以為他夠不著,就夾了許多放他碗裏,可他也沒動,片刻後道,“鹿哥哥,我吃飽了。”


    “怎麽會吃飽了呢?你都沒吃幾口。”白歸一看著他,覺得他有些奇怪,“怎麽了,兔子?給鹿哥哥說一說。”


    裴傑突然拉住他的衣角,貌似很認真在與他商量,“鹿哥哥,我以後少吃一些,不會花太多錢的。你別把我送走好不好?”


    白歸一這才明白是剛才孟嚐的口不擇言讓他當了真,於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孟嚐不明所以,“好好的你瞪我做什麽?”


    “你說做什麽?好好的你說那話做什麽?”


    “我說什麽了?”孟嚐邊啃雞腿邊問,“哪句話啊?”


    “錢錢錢,都是錢。咱們沒錢嗎?就多兔子一張嘴,算是什麽難事。一百個他加起來都沒你一個人能花錢。”


    孟嚐抬眼看裴傑一眼,這才恍然大悟,他哈哈大笑,然後看著白歸一道,“哎,孟夫人,把所有家底兒都拿出來,讓咱們這個傻兒子看看家裏多有錢。”


    白歸一更加生氣,拿著銀錠不住朝他丟去,他用了內力,那些銀錠疾馳過去就帶了十足的力道,像是一枚一枚暗器。他邊丟邊道,“你再說!你再說!我讓你再說!”


    “哥,哥,我錯了,我錯了。”孟嚐躲來閃去,一著不慎就被打中,直讓他覺得鑽心的疼。他不住求饒,朝著白歸一服軟,“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這一次。”


    看他求饒白歸一這才熄了火,停下手。


    孟嚐把銀錠撿起來堆在裴傑麵前,“看看吧,這一堆銀元寶養活你夠不夠?今兒你嚐哥哥心情好,這些都給你了,自己拿著玩兒吧。”


    白歸一將飯碗遞給裴傑,“先吃飯。”


    裴傑接過飯碗,這才狼吞虎咽吃起來。


    經此一場風波,三人之間倒是越來越親密無間了。雖然孟嚐總是咋咋唿唿的,不過是嘴硬心軟罷了。


    一不順心還是會說要把裴傑給打發走,對方卻不當真了,隻抱著白歸一的腿氣鼓鼓看著他,算是無聲的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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