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輛囚車在數百名半獸族、魔法族戰士的押送下,行駛到集市中心的廣場處。囚車路過文丘附近時,他更加清楚的看到平延、啟鰩兩個人的麵孔。


    平延和啟鰩在茫茫人海中也看到了文丘,盡管十年未見,文丘已長成大人模樣,兩個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平延和啟鰩激動的瞪大雙眼,對於文丘的出現,兩個人感到震驚和喜悅。文丘是老族長軒轅正陽的孫子,是他現存於世的唯一直係血脈。他的存在,對於複興召喚一族來說,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


    平延在囚車裏激動的站起來,雙手抓住囚車的鐵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文丘所站的地方,張開嘴巴差點就叫出聲來。


    後麵囚車中的啟鰩叫住了他,說道:“平延!不要聲張。”


    平延轉過頭看著啟鰩,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這些年兩個人在外奔波,一邊聯絡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召喚族成員,一邊躲避魔法族統治者的追殺,可謂非常辛苦。


    一個月前,兩個人在一次秘密集會中,受到叛徒出賣而被魔法帝國抓住,致使二人身陷囹圄。他倆知道,這次押送至刑場,必定是兇多吉少。


    直到看見文丘出現的這一刻,兩個人才終於感到一絲欣慰。隻要族長的血脈還存在,這些年他們的辛苦就沒有白費,複興召喚一族的偉大使命,似乎可以在不久的將來得到實現。


    囚車來到廣場中心靠北的行刑台邊,在魔法族和半獸族戰士的看押下,哥舒耀、巫馬寸山、軒轅平延、軒轅啟鰩四個人,被從囚車裏卸下來。


    四個人在一眾戰士的推搡下,一步步走上高台,跪在高台邊緣。四名光著膀子、身材肥壯、扛著大刀的劊子手,分別出現在他們每個人的身後。


    除了劊子手,行刑台上的兩側以及台下四周,站滿了密密麻麻的護衛。這些護衛當然不是為了保護這四個人,他們的存在,是為了防範有人在行刑之前,對四個人展開營救行動。


    召喚族如今在世界各地幾乎銷聲匿跡,對於平延、啟鰩兩個人,幾乎可以不必做什麽防範。畢竟對於召喚族來說,一旦他們出現在極北邊城,隻會和平延和啟鰩一樣,成為下一批的斬首對象。


    可是哥舒耀和巫馬寸山,作為狼族和機械族的族長,雖然兩個種族的軍事實力與十幾年前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兩個種族仍然有著不可忽視的強大力量,數十萬族人仍然生活在偏遠的北方。對於族長的生死安危,他們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對於機械族和狼族來說,他們現在雖然沒有強大的軍事力量攻破極北邊城的防禦,從邊城監獄裏將兩位族長營救出去。但是今天的問斬行動,兩個種族的反抗戰士一定不會聽之任之,多半可能會鬧出一些事端來。


    文丘從人群中一點點擠到靠前的位置,直到麵前出現一排身高兩米的半獸族戰士。在半獸族戰士的鐵錘麵前,文丘不能再向前靠近半步。


    不知什麽時候,高台中間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玲瓏小巧的女人,看上去大概二十五歲的模樣,長的極其美麗,身披紫色披風,頭戴寶石王冠,手拿一根水晶法杖。


    女人坐在一把椅子上,身邊站著十幾個魔法族的護衛。看得出來,這個女人的身份一定非比尋常,否則,不會有那麽多護衛時時刻刻站在他身邊守衛。


    “這個人是誰呀?長的好漂亮!”


    文丘身邊不斷有人在議論紛紛。


    “你連她都不知道?她是國王申屠鼇的小女兒,名叫古麗莎。是今天的監斬官。”


    “她還是還申屠烏泰的妹妹,他們可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


    “這樣一個弱女子,竟然是今天的監斬官?看上去有點不協調啊。”


    “你可不要小看人家,我告訴你,她可厲害著呢!身為魔法族成員,又是國王的女兒,怎麽會是弱女子呢?”


    “誒?那個人又是誰呢?看著好像是半獸族人?”


    古麗莎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半獸族戰士。與其他半獸族戰士不一樣,這個人頭戴金色頭盔,身披金色鎧甲,看上去一副威風凜凜、兇神惡煞的模樣,左邊臉頰一直到鼻梁中間,有一道又打又顯眼的刀疤。


    “今天你算是長見識了。我告訴你,他可是半獸族的大將軍,黑齒鯊!二十多年前,就是他用那雙幾百斤重的大鐵錘,親手殺死了召喚族的軒轅平嶽。”


    聽到“黑齒鯊”三個字,文丘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大腦像被一股電流擊中。文丘透過人群中的縫隙看去,那個被人們議論紛紛的黑齒鯊,終於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


    二十年前的巨人之戰,就是這個臉上掛著刀疤的半獸族將軍,用他兩隻百斤中的鐵錘,親手結束了父親軒轅平嶽的生命。


    十年前,文丘曾在啟鰩、平延的口中,無數次聽說那次戰鬥的經過。對於父親與申屠烏泰的戰鬥,以及後來被黑齒鯊偷襲的全過程,文丘縱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在啟鰩和平延無數次的講述中,那些畫麵幾乎完完整整的刻畫了在文丘腦海中。


    文丘曾無數次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見到黑齒鯊,親手殺掉這個曾經殺害自己父親的人。想不到今天,自己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他。


    文丘與黑齒鯊的距離不到三十米,他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黑齒鯊的五官。黑齒鯊手上拿著的那兩隻百斤重的鐵錘,正是二十年前奪走父親生命的兇器。


    第一次親眼見到殺父仇人,文丘忍不住怒火中燒,他的五髒六腑就像真的被火焰燃燒一樣,產生一中難以忍受的炙熱感。


    文丘雙拳緊握,有一種想要衝到行刑台上的衝動,去親手解決掉這個殺父仇人。然而,理性告訴他,現在的自己,力量實在是微乎其微,根本不是他們對手。


    別說對方現在有數百名護衛,就算黑齒鯊一個人站在那裏,自己冒然衝過去與他對戰,也必定是他的手下敗將,白白丟掉性命。


    “智者勝其謀,而不在其怒。力不自勝,另取它法。”文丘想起《武略十三章》裏麵的內容,心中的憤怒一點點逐漸平息下來。


    論實力,自己肯定不是黑齒鯊的對手。想要報仇,現在根本不是最佳時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文丘相信,用不了太久,自己一定可以殺掉黑齒鯊。


    四周變得越來越擁擠,距離問斬時間越來越近,直到太陽來到天空中正中間的位置。


    黑齒鯊將兩隻百斤重的鐵錘放在一邊的架子上,走到高台前方的邊緣處,麵向台下前來觀看的所有市民。黑齒鯊大聲說道:


    “魔法帝國的臣民們,極北邊城的百姓們、商人們、農夫們,今天,我們要在這裏舉行一場問斬活動。問斬對象,就是跪在前麵的這四個犯人。”


    整個廣場開始變得安靜,黑齒鯊用他洪亮的嗓門,向所有人昭告著這次即將舉行的問斬活動信息。


    “魔法帝國成立到現在,已經二十一年。這二十一年來,全國各地叛亂層出不窮,我們每年為了平息各地叛亂,都要付出成千上萬個戰士生命。在世界各地的叛亂中,尤屬召喚族、狼族和機械族最為猖獗。不過在最近兩年,經過我們持續不斷的努力,終於將召喚族的叛亂者幾乎全部鏟除,狼族和機械族的叛亂首領,也終於被我們成功擒獲!”


    行刑台上,半獸族將軍黑齒鯊以高聲進行演講的同時,台下的百姓們也都在小聲議論紛紛。百姓們不敢把聲音放大,隻敢把聲音壓到最低,小心翼翼地進行著交頭接耳。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黑齒鯊口中的叛亂者,不過是那些其他種族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守護自己族人的利益,而不得不與魔法帝國的霸權者進行對抗和戰爭。


    是戰爭就會有勝負,隻是話語權永遠掌握在勝利者手中。那些為了自己族人而戰的戰敗者,被勝利一方稱之為叛亂者,而那些在戰爭中被俘虜的人們,則被冠之以罪犯的名義,押送至斷頭台。


    曾幾何時,在巨人之戰中立下汗馬功勞的狼族首領和機械族首領,還是世人敬仰的英雄。他們通過自己的強大能力,在與巨人族的戰鬥中披肝瀝膽、身先士卒,成為無數人民頂禮膜拜的對象。


    但是後來,因為反抗魔法帝國的霸權統治,沒有遵守魔法國王申屠鼇的號令,將他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家園納入到魔法帝國的版圖,最終在魔法族與半獸族的聯合下,成為了戰爭失敗的階下囚。


    前後時隔二十年,兩位族長還是當年的族長,隻是他們的身份,從萬人敬仰的首領,成為了魔法帝國鐵蹄之下的階下囚。這樣的反差,實在叫人唏噓。


    廣場上的人們議論紛紛,可是他們隻敢把聲音壓到最低,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聲音過大,被魔法族和半獸族戰士聽到。如果被他們聽到了,當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黑齒鯊站在高台上,繼續講道:


    “跪在我身後,這四個今天即將被問斬的犯人,就是狼族族長哥舒耀和機械族長巫馬寸山,以及召喚族的軒轅平延、軒轅啟鰩。他們四個人的手上,占滿了我們魔法帝國戰士的獻血。今天,我將代表國王的命令,對這四個罪犯實施斬首!”


    說罷,黑齒鯊將身體閃向一側,一個人出現在行刑台的中間。這是一個看上去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臉上塗抹著五顏六色的染料,身上披著一件破爛不堪的黑色袍子。


    此人名叫申公武川,是通靈一族的族長申公蛇婆的兒子。在極北邊城的斬首活動中,每次在進行斬首之前,都會由通靈族成員前來進行斬首前的獻祭儀式。


    往常,都是由通靈族的普通成員來進行。今天,由於被斬首者的身份特殊,是狼族和機械族的首領。因此,今天的獻祭儀式,特地由通靈族首領的兒子申公武川來進行。


    在一陣刺耳的近乎噪音般的奏樂下,申公武川手中揮舞著一把銅劍,在高台中間跳著奇怪的舞蹈。


    他頭上係著黑色帶子,把身體扭曲成各種奇奇怪怪的樣子,仿佛身體裏沒有了骨頭,令觀者匪夷所思。


    一曲歌舞作罷,申公武川盤膝坐在高台中間,緊緊閉著眼睛,將劍尖朝上立於麵前,劍身緊貼著自己的鼻尖。


    申公武川嘴唇開始顫抖,喉嚨裏發出一陣“嗚嗚噫噫”的聲音,看上去是在念一段咒語。


    咒語念罷,申公武川已經大汗淋漓,隻見他大喝一聲,身後出現一個三米高的死神。死神通體呈半透明狀,矗立在高台中間,它沒有雙腿,身上披著一個破爛褂子,左手握著一個帶著勾子的鎖鏈,右手攥著一把匕首。


    相比於母親申公蛇婆曾經所通靈出的地獄死神,武川的地獄死神在身高和體積上明顯小了很多。但是從外貌上,兩者除了在體積上有所不同,麵貌和著裝上幾乎如出一轍。


    申公武川露出邪笑,自言自語道:“盡情享受吧,我的死神大人!”


    那死神沒有任何迴答,臉龐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五官,隻發出低沉的“啊……啊……”聲響。


    廣場上的所有觀眾都害怕極了。在此之前的問斬活動中,雖然每次也有通靈族成員,在高台上以跳舞的形式作法獻祭。但是像申公武川這樣,直接把死神通靈出來的,極北邊城的百姓們還是頭一次見到。


    看著舞台正中間,矗立著形狀詭異又充滿恐懼的地獄死神,百姓們感到汗毛直立,害怕的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一不小心驚動了死神,被他手上的鎖鏈勾了過去。


    申公武川的叫過來一個護衛戰士,將自己手中的銅劍交給了他。魔族護衛接過銅劍後向前走了幾步,遞給其中的一個劊子手。


    劊子手放下肩膀上平時用來斬首的大刀,接過護衛遞過來的銅劍。在申公武川的示意下,劊子手雙手握著銅劍,站在狼族首領哥舒耀的身後,瞄準他的心髒位置,準備狠狠地刺入進去。


    與往日的斬首有所區別,今天的斬首並不是簡單的砍頭,而是由死神來享受四個人的靈魂。


    為了能讓死神愉快並輕鬆的享受靈魂,需要劊子手將這把通靈族寶劍插入“犯人”的身體之中,從而讓死神通過寶劍,將其靈魂吸入口中。


    申公武川念道:“動手吧!劊子手。將寶劍刺入到犯人的心髒,讓死神大人盡情的享受吧!”


    已年過七旬的狼族首領哥舒耀,渾身上下被捆綁的嚴嚴實實,一動不動的低著頭跪在那裏,隻有鼻孔處發出的微弱氣息,證明著他還沒有死去。


    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哥舒耀,站在即將行刑的劊子手身前,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反抗之力。


    劊子手雙手握著銅劍,劍尖朝下瞄著哥舒耀後背的心髒位置。隻見他瞪大雙眼,咬緊牙關,將銅劍猛地向哥舒耀心髒處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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