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姑身上還有傷,奶奶給晨曦打了電話以後,眼看杏姑要吃虧,她來不及多想,從廚房拿起菜刀衝到劉強姑媽麵前。劉強姑媽看著老人手裏巍顫顫拿刀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在自己身上。趕忙撒了手,奶奶抓住機會,把杏姑推進屋去,在門口守著。爺爺有高血壓,她不能讓爺爺跟著動氣,隻能忍到晨曦迴家。


    晨曦把事情了解了個大概,麵無表情的對禾塘坪裏的女人說:“剛剛迴家的時候,似乎聽到你在叫罵。你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說。”


    劉強姑媽不知道為什麽,看見晨曦以後,她的情緒莫名平靜下來。於是告訴晨曦,是劉強奶奶讓她來找他們的。聽說二嫂子(劉強媽)在家裏撿雞蛋的時候,從坡上摔下來,傷了腰。她一來想看看二嫂,二來想問問二嫂,過年什麽時候迴家?


    奶奶聽到她說杏姑撿雞蛋摔了腰,氣的嘴唇直抖。她家人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明明是用板凳砸的,卻說成自己摔的。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是沒誰了。


    杏姑在屋裏聽到她這麽說,饒是她再能忍,此刻也忍不住了。她怒氣衝衝的打開門,冷著臉說:“你媽是這麽跟你說的?你爸爸摔斷腿那麽長時間,也沒見你迴家是什麽情況?我在家服侍他一個多月,就得了撿雞蛋摔了腰的結果?他們可真是狠,這顛倒黑白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哪裏學來了的?”


    劉強姑媽疑惑的問:“難道不是這樣嗎?”她婆家離的遠,帶信來的人隻說她家裏發生了一些事,問了那人什麽都不肯說,隻是含含糊糊的說讓她好好說說她爸媽,對二嫂子好一點,別作孽太多。


    難道這中間真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她隻記得那年迴娘家,媽媽告訴她二哥沒了。是二嫂子天天催他要錢心急,才在上班的路上出了事。她媽還說,二哥這麽久不在家,誰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二哥的?這些年隻要一想到二哥怎麽沒的,就對二嫂熱心不起來。一想到劉強還可能不是二哥的種,她自然也對劉強很冷淡。要不是她爸媽心善,說她孤兒寡母不容易,她都想把劉強他們趕出去。


    現在好了,劉強出息了,她也能在外麵賺錢了。就忘了這些年她爸媽的付出,連七十大壽都不想給他們過了。還有比這更忘恩負義的人嗎?早知道,就該不顧他們的死活,在二哥沒了的時候就把他們趕出去。


    可是為什麽會有人說,讓她爸媽別作孽?這究竟怎麽迴事?帶著這樣的疑惑,看向二嫂,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晨曦上前握著杏姑的手,輕聲說:“別生氣,說事,說事!”


    杏姑聽晨曦這麽說,壓了壓心頭的怒火,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包括之前聽牆角的話。仔仔細細的都跟劉強姑媽說了,說完以後,又仔細想了想有沒有遺漏。確定都說了,才繼續開口,“茶花,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怕與人對質,如果我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農村人相信老天爺,輕易不敢發毒誓。


    茶花怔怔地聽完這一切,怎麽都不敢相信。可二嫂都發毒誓了,加上來報信的人那些含糊的話。她有點相信二嫂說的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她爸媽為什麽要騙她?難道真的因為大哥家瞞了二哥的安裝費?可就算這樣,劉強也是她二哥的種啊!她爸媽至於這麽糊塗嗎?


    想著自己是代表媽媽來的,心裏又硬氣了幾分,“這些話真真假假,我自會去找我媽印證的。還是先迴去過年再說吧!”再怎麽樣,那是她的爸媽,她不相信她爸媽會故意瞞著她這些事。如果二嫂說的是真的,那她爸媽不是送她來挨罵嗎?


    杏姑一聽要她迴去,冷笑一聲,“要迴去可以,讓你爸媽包車來接。迴去先去村支書那裏好好掰扯掰扯,把這些事情都理清楚了,再請村支書做主,後麵的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她現在都吃住都依靠著晨曦一家人,這份恩情她記心裏了。想到自家人這麽無恥,她得硬氣一點。不能讓小這麽多的姑娘看扁了。


    晨曦的確詫異杏姨的轉變,卻不知道這一切因她而起。


    天色漸漸晚了,晨曦扶著杏姨往屋裏走。臨進門的時候,說了句:“是真是假,給你爸媽打電話問問就知道了。這裏不歡迎你,你走吧!要是以後再無理取鬧,我直接報警,讓警察來處理。”說完砰的一聲關了門,晨曦對杏姑豎起了大拇指。杏姑見晨曦誇她,高興的像小孩子一樣,臉上笑開了一朵花。


    茶花怎麽也想不到,會是現在的樣子。那個唯唯諾諾的二嫂,真的如媽媽說的那樣,不再是以前那個二嫂了。可比起來,她更喜歡現在的二嫂,真實。以前的二嫂,雖然唯唯諾諾,可總給她一種心裏壓著事的感覺。那時,她理所當然的就相信了媽媽的話:劉強是不是二哥的都不知道呢?


    可現在她心裏的天平已經偏向二嫂了,她相信二嫂說的都是真的。可如果那樣,難道說…那畢竟是她的爸媽和大哥,她不敢深想。還是先問問二嫂的傷到底是怎麽迴事吧!


    劉強爺爺奶奶怎麽也想不到,杏姑居然會一遍一遍的提之前的事,還堅持不迴家。爺爺不由埋怨奶奶,都跟你說了,不要再去招惹她。你就不聽,現在好了吧!看你怎麽跟女兒解釋?


    劉強爺爺一甩手,把電話扔給老伴。


    劉強奶奶不相信,直到聽到女兒一遍一遍的問她,為什麽要騙她時,她才相信,杏姑真的不是以前的杏姑了。不久前,還在家裏被她唿來喝去也不做聲的杏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敢說敢做的女人,難道外麵的世界對她影響這麽大?一個聽話慣了的人,也會開始還嘴了?還是像老伴說的那樣,她身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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