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晨曦不得不說,酒樓幹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被唿來喝去是難免的。沒有那心理素質,就不要去麻煩別人。


    青鬆呆了一下,以為新工作在向他招手,女兒卻迎麵潑了一盆冷水。


    杏姑知道晨曦爸爸的過往,於是也沒有再吭聲。


    奶奶臉上掛不住了,“曦兒,你都能幹的活,你爸怎麽就幹不了了?”


    晨曦反問奶奶:“您說呢?我幹的活,他幹的了嗎?”


    奶奶老臉閃了閃,的確,兒子不如孫女,這是事實。


    青鬆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小聲說,“我想試試。”


    “試什麽試?又不是要你使多大力氣你沒有,我能做,杏姨能做,劉強能做,到你這裏怎麽就成了試試?隻要你把最壞的結果想到了,這事就能做。”晨曦毫不留情的說。


    青鬆突然有點怕這樣的晨曦,想到過去的這些年,都是奔波在找工作的路上。也許,晨曦說的是對的,隻要能把最壞的結果承受下來,這事就能幹。


    青鬆喃喃的問:“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奶奶見不得兒子那委屈的樣子,小聲說晨曦:“曦兒,對爸爸的態度好一點。”


    “好一點?奶奶,您想我怎麽做?您覺得我容易嗎?一點委屈都受不了,能做什麽事?”


    杏姑見氣氛有點緊張,趕忙出來打圓場,“曦兒,盤子洗好了,放哪兒呀!”


    晨曦走過去,接過盤子,“謝謝杏姨,我自己來吧!”


    見晨曦去放盤子,杏姑小聲跟奶奶說:“奶奶呀!這就是您的不對了,曦兒那麽小一個人,承擔這麽多事,她一個女孩子都能做的這麽好,青鬆一個男人有什麽好挑的呢?”


    杏姑對晨曦的喜歡是到骨子裏了,她不允許任何人說晨曦不是。哪怕是她奶奶。杏姑後知後覺的想,青鬆可能就是被奶奶慣壞的吧?


    青鬆在旁邊聽見杏姑這麽說自己,不由的俊臉一紅。他是有多不堪哪?讓一個不熟悉的女人都這樣說,太尷尬了。不行,他得改變在她心裏的不良形象。


    他追問晨曦,“最差的結果是什麽?”


    “哪怕有人朝你吐口水,你都不能發火。直接走出去,找領班解決。”


    青鬆愕然,居然有這麽惡劣的事?這得多強的心理素質啊!


    “我要賺錢,我要讀書,我要養爺爺奶奶。如果我發脾氣,如果我掀桌子,我就有被開除的可能,就會被罰錢,我隻要想到自己是來掙錢的,一切問題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晨曦覺得跟爸爸說話很辛苦,讓一個仰著頭說話的人去幹服務員,這事怎麽想,怎麽懸。


    酒樓正招人,劉強的電話就像瞌睡時遞的枕頭,劉建國沒考慮就答應了。


    青鬆上班第一天就出現了不少問題,問題不是來自跟客人的互動,是來自跟後廚的摩擦。


    後廚一個師傅臉上有一條刀疤,跟青鬆年齡差不多。看青鬆帥氣的模樣,看著心裏特別不爽。每次從他手裏端出來的菜,他都不說菜名。


    青鬆怕上錯菜,傻站著不敢動。刀疤臉就朝青鬆吼,“傻子,上菜。”


    青鬆說不知道這是什麽菜,刀疤臉嘲笑他:“怪不得這個年齡還來做服務員,你傻的吧?一共才兩桌客人,自己不知道看菜單的嗎?”


    青鬆漲紅了臉,這菜洗幹淨擺在那,他還能勉強認識。這切碎了,怎麽認?


    正常情況師傅都要報菜名的,菜一多,師傅們都是把菜往窗口一放,報完菜名就接著忙下一道菜去了。


    這時候沒聽清,就得自己看菜單。再笨一點,讓客人自己認唄。晨曦隻想到爸爸會經受不住來自客人的刁難,想到了爸爸受不了委屈,卻忘記了爸爸不識菜。


    刀疤臉見青鬆一臉窘迫,突然就覺得自己做的多餘了。在職場多年,他知道青鬆在這行幹不下去的。自己何必背這個鍋呢?畢竟是經理介紹過來的人,好歹麵上要做的好看。冷冷的給他報了菜名,刀疤臉就走了。


    青鬆把菜放進托盤裏,一緊張,湯汁都灑出來了。他手忙腳亂的去穩那盤菜,手指不小心戳到菜裏,把一盤好好的菜型弄亂了。


    剛好這一幕被一個客人看見了,她嫌棄的叫來領班,說這菜她不要了。


    重炒一盤菜不是增加刀疤臉的工作量嗎?他自然對青鬆更沒有好臉色,菜炒出來的時候,直接說:“傻子,端菜。”


    第一天上班就被後廚和顧客投訴,你說青鬆怎麽有臉繼續呆下去。他飯都沒吃,就離開了酒樓。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他很迷茫,天下這麽大,怎麽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呢?


    不知不覺走到了郊外,幾個農民打扮的人從他身邊經過,他聽見有人說:“到村裏再找個人吧!這幾家都趕著打穀子呢!我們忙不過來。”


    “找誰?大家都有活了,我們自己辛苦一點算了。”


    青鬆一聽有活,兩眼放光。連忙拽著來人手不放,“大哥,你剛剛說要找人打穀子?我去我去。”


    那人見青鬆俊臉單薄的身子,搖了搖頭,“不是我說你,就你這弱不禁風的樣打穀子,我怕到時候還要照顧你。”


    青鬆好不容易聽到有賺錢的事,自然軟磨硬泡。“大哥,給口飯就行,錢你看著給,不行再讓我走好嗎?”


    莊稼人都是實在人,架不住青鬆一番說詞。想著也是人有了難處,才這樣苦苦討一份農活吧!就答應了。


    正午的太陽,曬的人出油。青鬆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汗津津的。看著身邊的幾位大哥,鐮刀在他們手裏有節奏的嗤嗤響。青鬆努力讓自己跟上他們的節奏。


    幾位大哥看在眼裏,慢一點沒關係,不偷懶就好。很快打穀機抬來了,他們讓青鬆去遞穀子,這樣能彌補他割穀子慢的短板。


    晚上在主人家吃飯的時候,青鬆累的菜都夾不起了。可是心裏卻特別充實,難道這才是他最好的去處?


    農人大哥給了青鬆一百二,青鬆說什麽也隻拿一百。他知道他沒有他們幹的快,不能跟他們拿一樣多的錢。隻要他們要他一起幹活,他就知足了。


    待幾人走後,他窩在剛剛的揚完穀子的稻草堆裏,躺下就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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