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幕,晨曦默默的大荷包放在籃子的最底下。


    冬日的陽光,穿過對麵的平房照射過來。把過往路人的身影拉得瘦長。


    奶奶突然抽泣起來,晨曦慌了。她嗚咽著說:“是我沒用,是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孫女。在你五歲的那年,就受了那麽多的委屈。是我沒用,是我膽小,是我不敢跟人理論。我以為忍忍就過去了,想不到,這忍還沒個盡頭了。”


    晨曦抱著奶奶,輕輕地把眼淚咽下去。頓了頓,她故作輕鬆的安慰奶奶:“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世界這麽大,什麽人沒有?你看,還不是有人隻見了一麵,就把錢先給我了?”


    正在這時,聲音脆脆的女孩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她一邊大口喘,一邊說:“我跟媽媽學包餃子,所以來晚了。你看!”女孩揚了揚手,雪白的指甲裏還殘留著一些沒洗幹淨的麵粉。


    晨曦低著頭,彎腰把放在籃子最底下的荷包拿出來。女孩眼神亮了,一把拿過去,輕唿:“太漂亮了。”這次配線,晨曦是花了心思的。過年嘛,講究的是喜慶。所以這次她的配線顏色都非常鮮豔,價格自然是比平常高一點,一分錢,一分貨嘛。她想的是,過年都會走親戚,還有壓歲錢,隻要喜歡,孩子們都會來買。看女孩的樣子,她知道自己做對了。


    女孩摸摸這邊,又看看另一麵,喜歡的不得了。她爽快的從那天買的荷包的拿出一百五,充滿期待的眼神再次看著晨曦。晨曦疑惑的問:“還有事嗎?”女孩神采飛揚,“我有一個想法,我知道你可以做的到的。”女孩揚了揚手裏的荷包,繼續說:“你做的這幾個荷包,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太漂亮了。我還想做一個,我要……”


    女孩仔細的跟晨曦比劃著,晨曦一挑眉,不確定的小聲地說:“你的意思,兩個拚一個?上麵加拉鏈?底下再加寬?”


    女孩連連點點頭,高興的說:“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會懂的。”女孩舒了一口氣,還好她聰明,不然她比劃半天也沒用。


    女孩想了想又說:“上麵繡什麽還是你決定,我就一個要求,不要跟別人重同樣。繡好了,你再算需要多少錢?我相信你,你隻管放心大膽的去做就好了。”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動聽的話嗎?晨曦感動的手直顫抖。


    這次,女孩把她家的電話和地址都告訴晨曦。讓她繡好了就給她電話,女孩交代好這一切,突然看到晨曦的眼睛紅紅的,想了想又說:“我不急,過年之前給我繡好就行。不用太趕了。”女孩以為晨曦的眼睛是熬夜熬的。旁邊一個滿臉皺紋,皮膚蠟黃,還長幾顆褐色斑的老奶奶笑著說:“小姑娘,剛剛有人出五十一個買你這些荷包,這姑娘不賣,挨人家罵呢!”女孩詫異的望著晨曦,開口問:“剛剛發生了什麽嗎?”


    晨曦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沒事,我隻是做我自己應該做的事。”晨曦還陷在剛剛的感動裏。


    女孩想了想,脆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同學,我媽媽經常跟我說:好人有好報,福氣在後頭。你要加油哦!”女孩比了一下拳頭,拿著荷包,蹦蹦跳跳的走了。晨曦失神地望著女孩,媽媽說、好人、福氣。


    就在晨曦出神的瞬間,女孩突然轉過身,又走了迴來,她脆脆的說:“我叫羅麗,你叫什麽名字呀?”


    “羅麗,你好,我叫晨曦。”


    “晨曦,”羅麗默默念了一遍,嫣然一笑,“好的,晨曦同學。我記住你了,下次見。”


    晨曦也跟著擺擺手,“下次見!”


    晨曦琢磨著羅麗的話,不要跟別人一樣的?繡花無非就是花、鳥、魚、蟲,上麵繡什麽才不一樣呢?她腦袋都想的有點痛了,散場的時候她跟奶奶去百貨公司逛了逛,特意去服裝包包區看了看,看有沒有什麽能讓她腦洞大開,想到不一樣的?


    晨曦想到了冰雪聰明的白雪公主,可也想到了她那惡毒的後媽。叮當貓也不錯,靜美也很漂亮。可是這些都不適合,實際上也很普遍。想呀想,突然靈光一閃,就這樣決定吧!


    確定了素材,晨曦心裏特別輕鬆。響起羅麗說剛剛在跟她媽媽學包餃子,她拉著奶奶來到麵食區,買了一些餃皮,又去買了一些肉。今天,她也要學包餃子。


    除去成本,晨曦給羅麗做的荷包賺了五十塊。那時候肉才八塊錢一斤,這樣算下來,收入也很不錯了。早上的不愉快早就煙消雲散,努力賺錢的人哪有時間傷春悲秋?晨曦想著怎麽才能趁過年的時候好好賺一筆?按照目前的趨勢走下去,到開學,自己的學費就可以自己解決了。想到自己已經可以為爺爺奶奶分擔生活的壓力,她也想蹦蹦跳跳的走起來。


    奶奶一直跟著晨曦身後,晨曦說買什麽她都點點頭,然後巍顫顫地打開一層一層的手絹,把錢一張一張的數出去。


    晨曦沒話找話:“奶奶,那些肚兜都賣了吧!”


    奶奶木然的點頭。晨曦繼續沒話找話:“奶奶,你真厲害!”奶奶木然的看了晨曦一眼,開口問:“哪裏厲害了?”晨曦搖著奶奶的手,撒嬌道:“哎呀奶奶,您這麽厲害自己都不知道嗎?”


    奶奶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我厲害啥呀!天天繡那個花色一模一樣的肚兜,奶奶老囉!還是我家曦兒厲害,自己想出了做荷包的法子。當初你用那些邊角料,我還心疼那些線呢!想著就當給你練手了,才沒有阻止你的。”奶奶的臉逐漸笑成了一朵花:“當然了,我是慧眼識英雄,知道我家曦兒一定能行的。”


    晨曦幾步跳到奶奶前麵,轉過身,做了個鬼臉,嬉皮笑臉的說:“那當然,我這手藝誰教的?奶奶您呀!我這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說著,手指比了一個勝利的動作。家裏有這樣一個開心寶,奶奶想繼續難過都不行。


    晨曦歪著頭,看著奶奶。倒退著走了幾步,認真地說:“奶奶,要是您出生在我這個年代,肯定比我會的還多。”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人們生活窮困潦倒。在這偏遠的農村,能看見一本書都是莫大的幸福。她學的,隻是老一輩人口口相傳下來的。學識有限的很。


    奶奶笑笑說:“我家曦兒啊!嘴巴真像抹了蜜一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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