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楊嬋對於父母之間恩愛感情的向往也打消了大半。


    隻是,楊戩倒也不是一直說感情不好,他隻是針對讀書人罷了,而且格外厭惡姓劉的。


    楊嬋眉眼劃過一絲懷念。


    說起來,他當初講過蘇妲己和紂王的故事,雖然結局略感悲傷,但是……真的很能看出楊戩對於毛茸茸炙熱而純粹的愛啊。


    楊嬋托起手中的寶蓮燈,瑩瑩微光亮起,將此地展開屏障。


    雖然是關大劫,所有天機就連聖人也看不透,但是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楊嬋:“按照二哥所說,封神榜之後,你自請斬殺狐妖蘇妲己,卻在見到她妖身後留手了,隻是將她的修為打散,那為何你不將她還活著的消息告訴當時的天喜神呢。”


    楊戩:“妖族純粹,當初為了修成正果,蘇妲己做下諸多惡果也是事實,我已為司法天神,豈能知法犯法。”


    楊嬋撇了撇嘴,“說到底還是不公平,哼,所有的壞事都是殷壽做的,但是你們一個個都成了神仙,蘇妲己這種一心為了成正統而作亂的妖精,反而落得被打死的下場。


    隻不過,你現在把她困在這裏又能如何呢,蘇妲己的存在消失,必然會被女媧娘娘知道,你此舉不是打亂了她的計劃嗎?”


    楊戩看了看媧皇宮的方向。


    楊嬋說的沒錯,當初女媧並沒有做到她許諾給蘇妲己的正位,或許連抹去蘇妲己的存在都是她示意的,但是……


    蘇妲己作為一隻沒有了修為的小狐狸能活這麽久,怎麽可能沒有女媧娘娘的手筆呢。


    “人族式微,妖族更甚,女媧娘娘真的不著急嗎?”楊戩歎了一口氣,“三妹啊,我已改變了一次曆史,但是不知為何,我卻有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


    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改變了楊嬋會愛上劉延昌的死局,雖然有些可憐小沉香不會再誕生,但是換來的卻是現在朝氣蓬勃的妹妹。


    他不後悔。


    楊嬋笑了:“二哥所想之事沒有不成的,那就先祝二哥凱旋了。”


    楊戩微微一笑。


    想當年封神榜之後,蘇妲己已死,殷壽再也沒有半分生機,昔日一代梟雄,麵對凡間種種汙蔑也能一笑了之,在終日醉酒之下逐漸忘卻俗塵。


    就連天喜神都不得所愛,姻緣盡毀,又怎能要求凡間夫妻忠貞不二,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又五千年。


    自從龍脈被斬,道統失傳,神仙與凡人差距頗大卻沒有什麽區別。


    楊嬋因為新天條而死,他楊戩除了小外甥外再無親人,但是沉香和小玉兩口子親親熱熱,自然也不會太管孤寡老人的死活。


    再後來,他一個人開了一家寵物店,後麵倒也在熙熙攘攘的人間給妖族們留下了一席之地。


    隻不過越是在現代待久了,越是感覺之前人生虛偽而荒度。


    直到最後輪迴再次開啟的那天,女媧娘娘再也補不了這一次破洞的天了。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能活下來的神靈,居然真的有了兩分大義。


    迴到現在。


    楊戩和楊嬋喝了一輪一輪的酒,楊嬋眼神中帶著朦朧的淚:“二哥,不知道為什麽,午夜夢迴的時候,我總能看見一個娃娃的眼睛,純粹而又明亮的眼睛。”


    楊戩將酒灑在地上,微微一笑:“那你是想要那個孩子,還是想要自己的人生?”


    楊嬋咽下苦酒。


    “所以說我還是個自私的家夥。”


    楊戩搖了搖頭:“你不自私,你隻是做了你自己,你願不願意成為母親我沒關係,我隻是希望你一直幸福快樂,在我改變因果之前。”


    楊嬋沉默了。


    一時間酒香更濃了。


    還是酒好,能夠讓她在睡夢中看不見那雙眼睛,還是酒好啊。


    此時,山下突然飛速跑來了一隻狗子,口中汪汪汪汪叫個不停。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你迴來了!怎麽能不告訴哮天犬呢,你為什麽不來找我玩呀,你果然是一個妹控!”


    楊戩……我的頭好痛。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將後世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識告訴楊嬋和哮天犬後。


    楊嬋沒什麽變化,但是自家狗子。


    或許女兒家向來早熟,明白是非,但是妖族向來很純粹的緣故吧。


    說起來,小狐狸最後的結局是什麽?蘇妲己最後……


    好像迴到了媧皇宮,成了女媧手下的一名侍女。


    女媧在現代,好像開了一家偶像養成公司,她將所有好看的妖族打包出道,小妲己是……大明星。


    為什麽他後麵會和蘇妲己交上朋友呢?


    或許是因為蘇妲己那一族的小狐狸都分外可愛吧。


    還記得當初神仙與妖族的關係並不友好,或者說積怨頗深,而楊戩作為前前前任,司法天神的名聲並不好,以至於一個資深毛絨控。


    多年除了自家狗子,連隻貓都擼不到啊!


    俗話說的好,不在沉默中變態,就是變態。


    千禧年代之後,楊戩開了寵物店,除了順手擼一把寄養的客人家的小寶貝,其餘時候還是哮天犬的專場。


    直到一次偶然,塗山的狐妖一族惹上了一個仇家,門下所有小狐狸被大妖蘇妲己帶著逃亡,不知有意無意,她們最後關頭逃到了楊戩的寵物店。


    蘇妲己熟悉人心直接化作一隻蓬鬆柔軟的大狐狸,帶著各種顏色不同的小狐狸出現在楊戩麵前。


    楊戩深知這就是一個陽謀,他直截了當地抱起了小狐狸們。


    雖然白色大狐狸不能摸,但是那一群奶香奶香的小狐狸,一隻隻可愛的要死!


    楊戩簽訂了以擼狐狸為代價的契約,他肩負起了保護這群小家夥的安危的責任。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自此之後……蘇妲己隔三差五就會帶著幾隻可憐兮兮的小幼崽來投奔楊戩。


    ……一來二去,楊戩的寵物店越開越大。


    蘇妲己則為了孩子們的奶粉錢去當了大明星。


    最後,楊戩的寵物店變成了幼崽的托兒所,女媧娘娘的公司變成了妖族出道的地方,此舉大大降低了妖族禍害的概率。


    隻不過……人類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妖精啊。


    哮天犬撲到了楊戩的懷裏,撒嬌道:“主人我要擼毛,你從未來學的擼毛手法真的太棒了!”


    楊戩……他這樣一口一個未來的樣子,才讓這個世界的二郎神身邊沒有了哮天犬。


    這個大嘴巴帶出去是分分鍾露餡的程度啊。


    突然,哮天犬的神情一凝,從楊戩身上跳下來,眼神中迅速生出一灘淚泡。


    “主人你身上怎麽有狐狸的騷氣?!”


    楊戩……“那是我的好友蘇妲己,而且她很香,是一隻分外可愛的小白狐,它的毛哪怕隻是目測也是蓬鬆而柔軟的。”


    “完了,我知道我年老色衰了,身為一隻小公犬,我根本爭不過那隻母狐狸!”


    楊戩:“不是這樣的。”


    “嗚嗚嗚……接下來,我肯定會被這個惡毒的女人趕出這個家!她一定會說:‘親愛的戩,這個家裏有我沒狗!’,哦~惡毒的女妖精!饞我家主人的身子,一定會趕走一直以來在主人身邊的我!”


    楊戩看著心虛的楊嬋。


    “你當初那些話本,是不是全部都扔給哮天犬了!”


    楊嬋:“誒嘿,二哥我帶寶蓮燈走了,晚安~”


    事實證明,愛看話本的家夥,又有什麽壞心思呢,隻不過一個兩個都是戲精罷了!


    楊戩……我的頭好痛。


    高大的男人一把抱起地上哭成狗的狗子,趁著月色正好,踏上了迴西岐的路。


    當然,他給哮天犬上了一個封印。


    “汪汪汪汪汪汪!”主人,你果然不愛我了,你就是未來話本裏麵那種負心漢!你甚至不準我講話,你剝奪了我表達自我的權利!


    楊戩:唉,累了。


    “汪汪汪,嗚嗚嗚。”主人,我哪怕是這樣也好愛你啊,我真的,我哭死。


    楊戩:“哮天犬,外麵的那群毛茸茸終究是野花,隻有你一直被我養著不是嗎?寶蓮燈裏麵的那隻狐狸,不是交給了三妹嗎,別哭了,我會心疼的。”


    “嗚嗚嗚!”主人我好感動啊!


    楊戩……還好這隻狗子隻要按照話本的邏輯,稍微哄一哄就好了。


    ——


    殷宮。


    申公豹成功帶著通天教主劍陣和玉璽歸來,雖然身上傷口頗多,但是他身後站著不少道友。


    殷壽收迴玉璽,又嘉獎了一番眾人,在大殿鶯歌載舞之際,獨自一人迴到了他和蘇妲己的寢宮。


    往日有一隻狐狸團住的枕邊空空蕩蕩。


    雖然借助玉璽,他與通天教主的合作很順利,但是……


    妲己,你還好嗎?


    ——


    書海。


    蘇妲己麻中麻。


    她想過會有很多的書,但是!她沒有想到這篇書海簡直以往沒有盡頭啊。


    隨便翻開一本。


    《史記》?


    再來?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還有?


    《怎樣養好一隻好狗》——作者楊戩。


    《小狐狸挑釁動作背後隱藏的隱喻》——作者楊戩。


    相比於之前那些,總感覺楊戩這家夥夾帶了些許私貨呢。


    還有這一本《寶蓮燈使用手冊》——作者楊嬋。


    等等!


    蘇妲己就看著這本書,一點一點沉浸了下來。


    一本看完。


    ——


    恭喜玩家蘇妲己,智慧+1。


    ——


    嗯?


    蘇妲己看著突然上線的遊戲係統,感覺到了不對勁。


    按之前的玩法,她可是要老老實實修煉的呀,為什麽現在好像……有了別的方法呢?


    而且這個寶蓮燈,使用方法真的很簡單,隻要使用的人有保護天下的大愛就可以了。


    蘇妲己帶著些許糾結。


    她能感覺到楊戩對自己並沒有惡意,但是要看完全部的書,恐怕世間都要過去千年了。


    他是想讓我躲避什麽嗎?


    蘇妲己不知道,無數的知識如同海水一般湧來。


    雖然腦海中偶爾會閃過殷壽的臉,但是閱讀給內心帶來的寧靜是無以比擬的。


    強大而純粹的力量往往需要內心的堅定。


    ——


    恭喜玩家蘇妲己,智慧+1。


    恭喜玩家蘇妲己,智慧+1。


    恭喜玩家蘇妲己,智慧+1。


    ……


    ——


    不斷的提示音響起。


    蘇妲己內心卻不斷赤澄了起來。


    從遠古到現在,再到未來。


    人類對幻想與神秘的渴求從不掩蓋。


    但是懂得越多的人,內心往往會陷入更大的迷茫中。


    生來就會有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將往哪兒去的疑惑。


    而隨著閱讀的增加,在體會過無數名人的精彩人生之後,同樣的問題再次席卷。


    蘇妲己合上書頁。


    抬頭仰望著一望無際的書海。


    頭頂是璀璨的星空,身後是已經閱讀過的路,腳下是澄澈的大海,身前是茫然的未知。


    而她就站在這裏,就像是一個個過路的人一樣,去觀看命運的軌跡。


    此時的命運就好像一根長長的線條。


    無數人交織者組成巨大的網絡。


    這網絡有一根線也係在自己的手上。


    她想去改變命運。


    就得將自己手上的這一根線,先剪斷。


    如何剪斷尚未可知。


    但是總有來路。


    ——


    媧皇宮。


    許馨悅的目光看向唯一一位站在高台上的男人。


    那是她的盟友,最有希望晉級下一位聖人的殷壽。


    許馨悅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在這種緊要關頭還會允許內鬥的發生,但正是因為未來無盡的內鬥,因為人類氣運產生的爭端。


    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隨著記憶的逐漸蘇醒。


    她開始迷茫自己為何存在。


    這是連聖人都不可避免的問題。


    再次迴到嬉戲之都已然是大雪飄零的夜晚。


    記憶中的小別墅依舊熱熱鬧鬧。


    自從她迴歸了聖人之位,因為責任而忙碌,因為忙碌而開始逃避。


    她不知道在以何種麵貌去麵對朋友們。


    扣扣。


    許馨悅站在門口就像是一個迷路已久的孩子。


    門開了。


    是周蓉清。


    時間仿佛在此再次流動,篝火散發著希望的光芒,獨屬於人間的熱鬧,再一次將許馨悅拉迴了現實。


    柯橋:“許姐?!你終於迴家了!”


    小姑娘從周蓉清的身後探出頭來,可以看見房間內還是一片燈火融融的景色。


    許馨悅被兩個女孩拉進了這喧鬧的凡塵。


    宛若冰雪再一次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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