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深邃的天際,是生靈曾經遙不可及的禁區,就連聲音也被吞噬,隻有永恆燃燒的恆星,在散發著恐怖的溫度。


    無數能量光柱劃破靜謐的天空,隕落的機甲殘骸被無數蟲族一擁而上,啃食。


    尼亞帕托的眼神靜靜注視著,現實世界與遊戲世界並無二致,虛擬和現實的交匯分外脆弱。


    哪怕沒有半點防護服也沒有關係,他站在巨型蟲頂端,俯瞰著下方交匯的戰場。


    曾經征服世界的時候。


    他的目光帶著滿滿的迴憶。


    曾經征服世界的時候,他的手並不是麵前柔軟的肉體,而是冰冷的武器,當它劃破所有生靈脆弱的肉體時,血液能瞬間傳送一股熱意到心頭,而他就能憑借這樣的力量——進化吞噬。


    這個宇宙的生靈並不強大,脆弱的好像地上的螻蟻。


    蟲族的目標不僅僅是其中某一人、某一勢力、某一國家,而是——所有的資源。


    他們並不享受當一個生產者,是啊,大家都是消費者,隻不過強大的存在,才能牢牢把控所有資源,位於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會隱瞞的,霸占99%的資源。


    [陛下,先已攻戰這個世界一半的疆域,是否要先將兵力調到此處。]


    尼亞帕托的手托著腮幫子,一點一點昏昏欲睡的頭,短暫的清醒瞬間——[千禧那個家夥,失敗了,瑟伯努斯。]


    他的目光放在正在靜靜沉睡者的不可言說上,瑟伯努斯在之前的攻克戰中,吞噬了迴憶之殿上方的能量,哪怕是龐大如他,也需要靜靜的消化一會兒。


    瑟伯努斯化作人形,黑發金眸,高大的身軀,能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壓迫感,最恐怖的是他的嘴,仿佛有無數觸手潛藏其中,僅僅伸出兩三根也分外可怖,隱藏的吸盤牢牢的趴在男人的臉上,將頭顱緊緊的禁錮。


    瑟伯努斯感受著手心傳來的力量,狂傲的笑聲通過精神力瞬間湮滅周遭漂浮著的宇宙垃圾。


    [尼亞帕托,我很強,跟我打一架嗎?]


    尼亞帕托擺了擺手,如果是之前的話,他會欣然應允,但是——現在可是戰場啊。


    [瑟伯努斯,主說過,除了這個國家以外,其餘所有的雜兵都要清理幹淨,其中也不乏純粹的能量體,有沒有興趣在大餐之前來一份小小的甜點?我給你一周時間。]


    瑟伯努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周?如果是我原形降臨,就這點小菜,不過一口之數。]


    尼亞帕托閉上眼。


    [瑟伯努斯,千禧沒了,美杜莎也沒了,璐璐也沒了,你這家夥空有一身蠻力,如果遇到打不過的,喚我名,我可不想再失去一個權柄了。]


    [嘁,放心吧,我可是最強的。]


    尼亞帕托笑了,他的眼神放在手心,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珠子,在並不寬厚的手掌中搖晃。


    隨著薇薇安這一路走來,尼亞帕托並沒有感覺到孤獨,隻是,在這一方宇宙中損失的太多了。


    尼亞帕托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的力量真的能被一個遊戲消弭,但是毫無疑問,隻要讓許馨悅那個女人消失就好了。


    na,不要讓我和主失望了。


    尼亞帕托再次睡去。


    迴到了最初的相遇,那時……好夢。


    ——


    戰場。


    徐笙的唇色因為多天沒有進食而愈發的慘白了,機甲的能量顯示已經告危,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落入了敵人的包圍。


    前不久,夏淩下令她帶一隊人馬迴華坪去取補給,不料蟲族竟然能突破前方嚴密的封鎖線直接來到了後麵。


    徐笙不願意去想蟲族的智慧可能進步這件事,因為一旦強大、危險而極致數目的殺戮機器有了智慧,那麽宇宙的淪陷隻能說是掌中之物。


    指尖微微發抖,徐笙不願意去想為自己犧牲的夥伴,一路走來的好友,一起奮鬥的戰士。


    麵前的華坪星是被綠色覆蓋的美麗星球,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重要的資源。


    這樣的星球,哪怕有生命,但是對比應付龐大的蟲族所消耗的資源,也隻是可以微量損耗的一串數字罷了。


    在所有人都不願意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的時候,徐笙將這一個星球接了下來。


    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麽腦袋一熱就主動上前要求前往一線,但是她知道……她得守護在黎明來到之前。


    總有人要為了和平的維持付出代價,她已經享受過和平,但是有人才剛剛睜開眼,既然如此……她得對得起當初自己的誓言。


    我將守護黑夜直至破曉。


    我將身著軍服保衛疆土。


    我將為理想——獻出心髒。


    事後,夏淩來找自己,他的語氣不帶往日的溫和。


    “徐笙,你瘋了嗎!以你現在的兵力還有在這的地位,你怎麽敢去的!那一群老狐狸一個個都避之不及,就你一個趨之若鶩!”


    徐笙沒有理會,而是繼續練習著拆裝光槍。


    夏淩帶著一絲對徐笙的恨意:“你永遠都是這樣,當初玩遊戲時,從來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現在你好不容易當上一名光榮的軍官,依舊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怕。”


    徐笙:“夏淩,別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好了。”


    “物資呢?戰備呢?你準備了什麽,你和你隊友的命嗎?”


    “有一家企業會援助我。”


    “顧氏?嗬,顧氏確實能提供最強有力的武器,但是戰場之上最重要的是什麽,是指揮權!如果沒有這個,哪怕你去了一線,也沒有半點用處,君王不仁,完全可以讓你去當炮灰!”


    “別管我了,夏淩,你有光明的未來,而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願意為我的理想買單。”


    “徐笙!徐笙!嗬……”那我算什麽?


    “來打一架吧,等你後,恐怕就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夏淩穿戴好防護服,並扔了一套給徐笙,“說實話,這段時間我苦練了很久,希望能在你手上多撐一會。”


    徐笙接過,她的出手相當幹脆,她向來都是如此,為了自己的目的,達成永不甘休。


    她也知道她很任性,那又如何,徐笙的人生總得要精彩一點。


    事後,夏淩在修養倉養了一周。


    徐笙領兵來到一線。


    當看到派遣名單的時候,她笑了。


    現在,戰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並不代表生命流逝得少。


    因為蟲族的幹脆,死亡沒有任何的痛苦。


    活著才是最讓人痛苦的事情。


    徐笙覺得,她現在的腦子一陣一陣的發白,就好像一個老舊的機器在慢慢的往前迴倒。


    或許人死之前,總會有一段時間是用來緬懷過去的。


    在徐笙的記憶中,也有一個姑娘的存在,如同彗星劃破天際,精彩而又短暫。


    張曉薇是第二屆選上來的新女兵,不同於其他高大上星係出來的女生,她顯得樸素多了,發白的t恤和些許破洞的牛仔褲,她的行李隻有一個簡單的小包。


    她沒有過高的學曆,也沒有出眾的相貌,乍一看就好像一個男生,流著利落的寸頭。


    她是這一屆的新兵王,比之男兒也不遜色多少。


    徐笙很喜歡這個姑娘,每每在其他人操練結束之後,徐笙會和她拚一拚俯臥撐之類的數目。


    在大多數人依靠武器的存在簡單應付體訓時,這兩個怪胎享受著磨練肉體和精神的快感。


    有時候精疲力盡,一起躺在墊子上,用粗重的喘息吐出幾聲笑意。


    很開心啊。


    兩人熟絡起來之後,徐笙知道了這女孩更多的事。


    她是在一個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小鄉村長大的,華坪星華坪女高出來的。


    那個星球和現在所有的城市都不一樣,它好像按下了時光暫停鍵,不被關注的默默野蠻生長著。


    那裏的人有些許淳樸,那裏的花開的永遠熱烈,那裏的女孩從出生開始就有人張羅著婚姻。


    她是從轎子上跑出來的,一口氣穿過大山來到了傳說中的華坪女校,那裏的校長接納了她,並且給她提供了庇佑和保護。


    然而,並不是所有逃出生天的女孩都能得到逆襲,達成一個完美的結局的。


    至少她不是,平凡的她從零開始,要用三年時間考上大學……而且要得到獎學金……談何容易啊。


    三年後,華坪女校不再能庇佑她了,女孩女扮男裝去了別的新星球開始打工,做的是最低價的人力。


    每天掙紮在溫飽上,直到看見了第二屆的女子入伍書。


    當初來到此的原因很簡單,隻是為了混一口飯吃,勉強讓自己不餓死。


    但是在這裏得到的遠遠比她想的多多了。


    徐笙感動於這個故事,破格將她稱為自己的副官,女孩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作為她軍團的女兵王,為她拿下了諸多的榮譽。


    在戰場上,是足以托付後背的戰友。


    在生活中,是足矣互相調侃的友人。


    在感情上,她算得上是磕cp的頭子,人形的八卦傳播機器。


    而在守衛華坪戰役中,女孩永遠是最安全的盾,保護著徐笙這一根尖銳的矛,不會被人從中攔腰截斷。


    然而,再堅固的盾也會磨損。


    再美好的人,也終將離去。


    生於此,長於此,死於此。


    徐笙的眼淚遲遲不肯落下。


    她親眼目睹張曉薇為了讓她有突破蟲族封鎖的機會,毅然決然的以自身作為炮彈,以剩餘能量作為引信,給華坪綻放出最美的煙火。


    而除了這一位女戰士,還有許多人為這次戰役付出了生命。


    不問緣由,隻求正果。


    徐笙手中的炮火是如此的炙熱,所有人將剩餘的能量全都給了她。


    她身前還有百餘隻蟲族,龐大如飛艦一樣的身軀,鋒利無比的爪牙,尖銳的口氣散發著機油和血水的味道。


    徐笙將所有炮火收斂,所有的能量都要省著點用,炮火如果沒有砸到要害,並不足以突破蟲族的盔甲。


    但是,刀槍可以。


    透過鎧甲與鎧甲之間的縫隙,插入薄弱的致死點。


    她要用手中的長刀殺出一片生路。


    如果她不能將補給帶迴一線,那麽……她當初帶來此的所有人,追上來的夏淩……都要死。


    徐笙的戰意節節燃燒著,現在的事實是——她知道這次的戰役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


    一人一機甲,麵對上百蟲族的圍困,稍加不注意就是死亡。


    徐笙自己死固然悲哀,但是……她知道她的死亡會產生怎樣的後果——華坪淪陷。


    必然。


    所有抱著守衛疆土而來的戰士,所有守護在這一片故土的生靈,所有懷揣著理想與信念的赤誠。


    都將化作這一片大地上的血液。


    被蟲族吞噬。


    徐笙知道。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所以!


    哪怕是死,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或許人越到危急關頭越是冷靜,徐笙能聽見自己心髒劇烈的跳動,能感受到雙劍在手中炙熱的溫度,能感覺到血液快速血管的衝擊聲。


    刀鋒劃破脆弱的肉隙,蟲族翠綠的血液凝固在機甲上,帶著些許腐蝕的滋滋作響著。


    徐笙沒有言語,此時的情況於一年多以前別無二致。


    隻不過當時她是在遊戲中,為了守護而戰,而現在她在現實中。


    思緒翻飛,手中的刀劍如同舞者的綢帶,在眾多死境中尋找渺茫的希望之光。


    明明在龐大的宇宙中,應該是感覺不到任何的聲音的。


    但是恍惚間總是能聽到哀嚎。


    身前的敵人源源不斷,身後的戰友還在等著自己拿補給歸來。


    上啊,徐笙。


    這是你從小到大的理想不是嗎?


    穿上這一身衣服,就應該為守護拚盡全力不是嗎?


    但是這並不是遊戲了,這一次如果死亡的話,估計……再也玩不到了吧。


    迴憶往昔。


    第一次玩遊戲就走到了很多人得不到的高度。


    後麵做了主播,也稱得上一帆風順。


    一直都是相當的幸運,總是能比別人更快一步達成夢想。


    而現在,你的職責變成了守護夢想的人,真好啊,徐笙。


    怎麽就累了?


    你現在可不能累啊。


    眼睛再怎麽沉重也得好好給我睜起來。


    一人可當千軍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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