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日子,息靈宗弟子過的很不好,但是最慘的,莫過於曲冰倩了。


    她作為息靈宗弟子公認的大師姐,為弟子們打抱不平,公然反抗師叔祖,被強行拖去了刑罰堂,差點成廢人。


    師叔祖的做法,讓弟子們感到心寒,整個息靈宗人心惶惶。


    而她,被師叔祖給關了起來。


    他們每日都要給她強行喂下一些東西,她吃過以後,靈力不能用了全身也軟綿綿的。


    且不知道為什麽,那一段時間,心裏空蕩蕩的,很麻木,一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就這樣呆呆的坐著,什麽也想不起來。


    自從她師兄天辰亦來過之後,她的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與他結契。


    後來,師叔祖將她派去與帝都鎮北王府聯姻,與天辰亦舉行結契大典。


    在大婚之日,所有人都來了,包括她小師叔。


    他像是匆匆趕來的,一向幹淨的白衣,竟然還有血跡。


    她其實是看到了他的,她家小師叔周身氣質不凡,往那裏一站,很難不注意到他。


    但是隻是看了一眼,便被催促著往結契之地走去。


    心底毫無波動。


    就像是不認識他一般,她徑直從他麵前走過去。


    她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何會變成那樣,但是她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


    他的神色很複雜,冷眸漆黑一片,昏暗無光,大抵……是傷心了吧。


    她不知道,因為她當時的腦子,實在是不想轉。


    隻是在路的盡頭,她頓了頓腳步,一滴眼淚砸落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哭。


    身邊的人不斷催促著。


    ……


    她與天辰亦結契之後,她被他帶去了帝都,去了鎮北王府。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雖然結了契,但是她對他的靠近一直很反感,所以從來沒有讓他碰過她。


    離開息靈宗後,她的神智一點一點恢複。


    也導致她越來越不能接受自己與天辰亦已經成親了,而且還結了契。


    可她一旦要毀掉契約的想法,或者是想自家小師叔的時候,她的心口就像是被刀一片一片割開,疼的厲害。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是天辰亦給她下了蠱毒,一旦有背棄他的想法,或者是離開他,蠱毒就會發作。


    就是靠著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讓她根本無法離開天辰亦。


    那些待在鎮北王府的日子,跟待在地獄沒什麽區別。


    她什麽也幹不了,靈力被封了,靈器也被收走,每日她就隻能拿著一把小破木劍,練習劍法。


    練習小師叔教她的劍法。


    這樣做的下場就是,心口疼的昏厥過去,然後在床上躺三天三夜。


    一次,比一次厲害。


    也在這時,關於她身世的傳聞像是驚濤駭浪一樣,襲卷帝都。


    他將她帶到了帝都大祭司的別莊,那裏種滿了彼岸花。


    天辰亦把她交給一個戴著麵具的人手上,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那人定是魔教教主。


    隻是當他將麵具取下之時,她卻震驚了。


    因為那人,正好不好,就是墨塵師叔。


    墨塵師叔懷中抱著一個女子,說要讓她幫忙。


    她那時已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自然知道他是想要她體內的花靈。


    得知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時候,她很是悲憤。


    墨塵仙君是她最信賴的朋友,他卻以這種方式背叛她,還親手將她推入深淵。


    而且這還不夠,他還惦記上了她的花靈。


    她與他大打出手,卻沒能打過他,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就在墨塵要取她花靈的時候,消失許久的小師叔卻出現了。


    兩人打的驚天動地,氣勢浩大。


    但是墨塵實在是太邪門了,小師叔隱隱的有些打不過他。


    她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心一狠,將花靈給生生剖出,給了小師叔。


    她待在鎮北王府,被折騰許久,早就不想在這樣苟活下去,特別是與天辰亦結契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再沒有顏麵去見他。


    她知道自家小師叔的秘密。


    也知道,他若是得到了她的花靈,就會恢複神力,離開這個大陸,去到他該去的地方。


    \\\"小師叔……\\\"


    她麵色蒼白,喘著粗氣,將花靈塞入他的懷中,\\\"你拿著。\\\"


    她已經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開始變輕,點點光瑩從她身上飛出。


    也能感覺到他抱著她的手,在發抖。


    他沒有說話,隻是那雙眼睛,比黑夜還要深沉幾分。


    像是要將人給吞沒,他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一股暖流流進她的身體裏。


    她虛弱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手無力的摸上他的臉:\\\"沒用的,小師叔……\\\"


    他還是不說話,隻是稍作急促的喘息聲,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氣氛有些僵固,她身上出來的光瑩,一點點飛向天空。


    \\\"小師叔,我不喜歡天辰亦。\\\"


    她突然解釋道。


    \\\"……我喜歡你的。\\\"


    \\\"你知道。\\\"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呆楞的神情,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靠近些,弟子……有話和你說。\\\"


    他很聽話,緊抿著薄唇,艱難的吞咽下一口唾沫,聲音有些發緊,\\\"你……能別走嗎?\\\"


    語氣卑微到極致。


    她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


    她笑了,自從離開息靈宗,她第一次這般開心。


    她湊近他,輕輕吻在他唇角,\\\"我這一生,最不後悔的,便是遇見了你。\\\"


    她能感覺自己在一點點消散,宛如溺水,那種窒息感將她淹沒。


    \\\"走吧。\\\"


    \\\"月洛影,好好活下去。\\\"


    一陣白光之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後來,再見的時候,又迴到了那個池子。


    他掐她脖子的時候。


    ……


    \\\"小五,小五。\\\"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是覺得眼前的白光異常的刺眼。


    \\\"……小師叔。\\\"


    漣晨曉霧嗓音沙啞,呢喃一聲,長睫輕顫,睜開了眼。


    入眼的,就是那一張同夢中那人一摸一樣的臉。


    那雙眸依舊漆黑深刻,幽深如潭。


    四目相對。


    馬車搖搖晃晃,晃的人想吐,氣氛死一般沉寂。


    意識漸漸迴籠,漣晨曉霧長睫輕顫,一行清淚就從眼角滑落了下去,拓盡悲涼滄桑。


    讓人不經心口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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