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像是浸在冰水裏,冷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可能是礙於她師尊的麵子,他並沒有直接將她扔出去。


    \\\"那好吧,您把這個東西收著,弟子以後就不來了。\\\"


    她將手中的東西塞進他的手中,轉身就離開了。


    走了幾步,她又往後望了一眼,那男子就像他一樣,孤零零的,站在門外。


    而那道身影,早已不見了蹤跡。


    她猶豫一瞬,沒再管它。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她心裏悶悶想著。


    那天晚上,她卻夢到了璿澤仙君的小時候。


    夢很真實。


    她看到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像是一個部落,建築裝飾和他們大不相同,而且空中還飛了很多蝴蝶。


    那些蝴蝶五顏六色的,有的好看,有的不好看。


    而她驚奇的發現,那些蝴蝶竟然可以化成人。


    她往前走著,突然看見前麵有個祭台,而祭台上站著兩個人,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女人。


    那女人裝束整潔,容顏姣好,身姿窈窕,溫婉秀氣,隻是一張猙獰厭惡的臉,生生將這種溫婉撕破。


    \\\"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我月家的人。\\\"


    那小男孩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眼中無光,被那女子親手捆在了木樁上。


    \\\"母親。\\\"


    男孩抬起頭,眼中盡是祈求:\\\"能不能不拋下小影?\\\"


    那女人眼裏滿是厭惡,往後退了兩步,像是看一個髒東西一樣,看著他:\\\"別叫我母親,惡心!\\\"


    \\\"一個不會化蝶的怪物,哪裏是我的孩子?\\\"


    那女人施了個術法,將男孩捆結實,像是怕他跑了一樣。


    \\\"待族長大人歸來,便是你的死期,這期間,你若是敢跑……\\\"


    \\\"小影不會跑的。\\\"


    沉默了一會兒。


    男孩灰頭土臉,眸光閃了閃,卑微到了極致:\\\"您……能再抱抱小影嗎?\\\"


    \\\"一下,就好了。\\\"


    他眼底帶著一絲期待,但是又小心翼翼。


    那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嗤笑一聲,仿佛眼前的男孩根本不是她的孩子一樣,\\\"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


    \\\"怎麽說的,自己重複一遍。\\\"


    那小男孩眸光暗了暗,低下頭,捏緊拳頭。


    \\\"我是個怪物,會給化蝶族帶來災難,我配不上世間任何東西,沒有人是真心喜歡我的,我……就該去死。\\\"


    他的聲音很小,越說到後麵,語氣越麻木。


    那女子雙手環胸,神色冷漠,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既然知道,你還提這麽無禮的要求?\\\"


    \\\"不知好歹。\\\"


    她記得她當時盯了那個小男孩許久,那張稚嫩小臉上滿是失落與沉悶。


    像是針紮一般,刺痛著她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


    她看到那個村落裏的人將他圍起來,用法術點燃男孩腳邊的幹草。


    所有人都在罵他,鄙視他,厭惡他,恨不得將一口唾沫飛到他臉上。


    而他口中的母親,站在角落,冷眼看著他,眼中毫無波瀾。


    他們知道,那點火,是燒不死他的。


    於是,一個拄著權杖的老者走了上來,那是化蝶族的族長。


    他的權杖是多麽的高貴,像是天道規則,隨意一點,便可以決定一個小生命的生死。


    後來……就沒有後來,因為她醒了。


    **


    她竟然覺得璿澤仙君可憐。


    若是讓人知道了她的想法,估計要一口唾沫淹死她。


    那是一種打心底的憐憫。


    可能是從做了那個夢開始的。


    又或者是,從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就開始了。


    他總是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好像你認識一個人,但是卻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往後的往後,她去紫竹峰去的更加頻繁了,甚至去的比晚星峰還多。


    璿澤仙君可能是真的被她敲門給敲煩了,叫她不許再入紫竹峰。


    而且他還把她身上的令牌給弄碎了。


    令牌碎了,她就進不去紫竹峰了。


    不過沒關係,她還有唐於然,她去紫竹峰的時候,唐於然會接應她。


    \\\"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周身氣壓極低,隻要稍微有些眼力,就可以發現他生氣了。


    \\\"就是給您送點心啊。\\\"


    她眨了眨眼,將手中的油皮紙遞給他。


    男子依舊是一身白衣,墨發如瀑,隻是那俊美的臉龐白的有些異常。


    他緊盯著她,眼下有淡淡烏青,眼底還有些紅血絲,看上去狀態不太好。


    之前他趕過好多次人了,不管是罵她兇她還是冷她,都沒能打磨她的熱情。


    \\\"還有呢?\\\"


    他死死的盯著她,像是不信任她說的話一樣。


    \\\"還有……就是想陪陪您。\\\"


    \\\"您一個人住,不覺得孤單嗎。\\\"


    \\\"不覺得。\\\"他麵無表情。


    \\\"本尊很討厭有人來打攪本尊,特別是你。\\\"


    他聲音冷冰冰的,很紮心。


    \\\"若隻是這些,你大可不必再來。\\\"


    \\\"本尊不吃凡食,也不需要有人陪。\\\"


    \\\"你走吧,本尊乏了,要休息了。\\\"


    他狀態看上去不太好,猛的咳了幾聲,臉色更加白了。


    \\\"小師叔,您怎麽了?\\\"她大驚失色,想上前扶他。


    \\\"不關你的事。\\\"


    隨著一聲重重的的關門聲,她再次被拒之門外。


    她記得她當時站在他門口站了好久,那疊糕點也灑了一地。


    ……


    \\\"小五。\\\"


    \\\"小五?\\\"


    漣晨曉霧迴過神來。


    麵前的男子跟夢中的不能說不像,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對她的態度卻截然不同。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怎麽越來越繞腦子了?


    月洛影抱著她,輕輕咬了一口她耳朵,蹭著她的脖頸。


    \\\"在想什麽呢?\\\"


    他聲音清冽,卻不經意中帶著點柔意。


    再迴想夢中的一切,她有些恍惚,這真的隻是夢嗎?


    \\\"小師叔?\\\"


    她喃喃道,聲若細蚊。


    月洛影渾身一頓。


    他眸光暗閃,輕輕蹭了蹭她的耳垂,\\\"小五方才喚我什麽?\\\"


    漣晨曉霧搖搖頭,愣愣的,\\\"沒什麽。\\\"


    月洛影眼底劃過一抹複雜,抿著薄唇,將頭埋在她頸間深吸一口氣。


    \\\"今日別亂跑,乖乖待在為師身邊,知道麽?\\\"


    月洛影蹭的她癢癢的,讓人忍不禁縮了縮脖子。


    她之前這怎麽沒發現,自家師尊這麽粘人?


    這跟夢裏的,完全是兩個人吧。


    漣晨曉霧乖乖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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