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外麵之人,又是嘿嘿冷笑,笑聲過後,在牆垛處,出現一個身影:一身白衣,長著一副白淨麵皮,一雙狹長的眼睛裏寒氣刺骨,右手提著一隻長鞭。


    無欲一見忙輯手道:"這位英雄,我無欲,無憎二人,與你素不相識,並無恩怨,望英雄放我們過去,它日必定重謝!"


    那人又是冷冷一笑道:"話雖如此說,然而你們卻不知入鄉隨俗嗎?你們不守規矩吃了我的東西,自然是要償還的!"


    無欲忙道:"既然英雄說了,我們吃了半隻雞,它日還你一隻,也就是了!"


    那無憎趁著此時,趕緊用布條捆綁傷口,也不忘結結巴巴道:"是……了!是……了!二……師兄,說得對!讓你占些便宜!"


    那白衣人聽了,不禁嗬嗬大笑道:"你們二人果然大方得很!隻是按照我的規矩,你還需更大方些!"


    無欲道:"不知英雄想要什麽?隻管說就是!"


    無憎忙道:"是了!是了!莫非你想要兩......隻雞.......不成?"


    那人又是連聲冷笑道:"我問你們要雞,你們如今沒有,豈不是為難你們嗎?我要的自然是你們身上有的東西,方能顯出我的誠意來!"


    無欲,無憎低頭瞅瞅自己,又互相看看,渾身上下除了一件破衣,再沒別的,一時愣住,不知他所指。


    二人正納悶間,那人又冷冷一笑道:"因為我養的這些小東西,最愛人肉的味道,說來已經幾天沒有給他們吃了,所以今日二位隻要把你們的身體留下,作為補償也就行了!"


    無欲聽得怒道:“我們兄弟隻是吃了你半隻雞,你就要拿我們喂你的猴子?你可知我們是何人?得罪我們定叫你後悔莫及!”


    無憎也是氣哼哼的道:“是了,是了,二師兄說得對!我們是無極會的舵主,法正寺的主持!你還是識相些,速速放了我們!”


    白衣人聽罷,禁不住冷笑道:“二位主持,既然你們自報家門,我自然願意放了二位,隻是你還需問問這群小東西願不願意才行呢!嘿嘿”


    說罷,一抖手中長鞭,在空中“嘩啦啦”直響。


    那周圍的小東西,早已經急得抓耳撓腮,圍著二人亂轉,聽到鞭聲,便奮力躥了上去,圍住無欲,無憎拚命撕咬。


    無憎腿部傷痛不已,血流不住,哪裏能對付的了?不多久,便被那些小東西,把身上劃出無數傷口,慘叫不斷。


    無欲自顧不暇,雖連連打死幾隻小東西,卻也已經是渾身是傷,鮮血淋漓。


    無欲剛剛轉身躲過兩隻小東西的襲擊,卻聽得無憎又是一聲慘叫,然後,就沒了聲息。


    他掃眼隻見兩,三隻小東西正趴在無憎脖頸之上,撕咬,吞食。


    無欲頭皮發麻,一愣的功夫,卻被後麵的一隻小東西撲到背上,一口咬住後脖頸,他伸手去抓,前麵卻又竄上來兩隻,雙爪直抓進肉裏,又低頭來咬。


    無欲抓住一隻,用力撕作兩半,摔在地上。


    而身上早被另外兩隻小東西撕咬下幾塊肉來,一時間,鮮血噴湧。


    無欲自知不行了,勉強睜眼看著那白衣人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如此害我?"


    那人看著滿身浴血的無欲冷笑道:"哼哼,我叫唐鶩陽,是四川唐門的莊主!並非是我害你,隻因為你生的太過肥壯,我的小東西比較喜歡你罷了!"


    無欲勉強聽完,隻恨恨的吐了一口氣,便倒了下去,再沒有了動靜。


    那幾隻小東西紛紛撲到他的身上,撕扯,吞咽起來。


    唐鶩陽斜倚在院門口殘破的牆垛上,初晨的涼風吹著他的白色頭巾,“噗嚕嚕”直抖,一縷散發起起落落,遮蔽住了似笑非笑的眼底裏,一抹陰寒。


    他倚在那裏,看了許久,然後才站直身形,並不去管那還在“嘰嘰咕咕”撕咬的小東西,而是把幾隻已經受傷不動的黑乎乎,毛茸茸的小東西,提到一處,然後,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來,那刀刃在微光裏閃著奪人的寒光,顯得異常鋒利。


    他用腳踩住一隻小東西的爪子,另一隻手提著另一隻爪子,把短刀在那小東西肚子處輕輕一劃,立刻五髒六腑伴著黑水都流了出來,那腥臭之氣熏得唐鶩陽也是直皺眉,隻得勉強忍著,在那五髒六腑裏,翻摘出心,肝,膽來,放在一處。


    如此,又把另外兩隻一樣的剝開,取了肝膽,心髒。


    當剝到最後一隻時,那個小東西隻是受傷,突然睜開一對小眼來,瞪得溜圓,驚恐又憤恨地盯著唐鶩陽。


    唐鶩陽也不理它,一刀劃開,那小東西“嘰嘰咕咕”慘叫,身體亂蹬,唐鶩陽無奈,隻得又一刀割開了它的喉管。


    其餘正在哄搶著吃肉的小東西,聽到哀鳴,都不禁停住,迴頭看著,滿眼地驚懼,渾身亂抖。


    唐鶩陽從身上拿出一個布袋子,把那摘下的肝膽心都裝進袋子裏,又將那幾具小東西的屍體都扔到外麵的草叢裏,才走出院子,唿嘯一聲,沿著小路遠去。


    那幾隻小東西,東搖西看了一會兒,嘰嘰咕咕的也躥入林子,跟著唐鶩陽的方向,去了。


    崇嶽指揮各部沿著無欲,無憎的逃匿方向,找了一夜,直到天明時分,有一隊元兵才在一處廢棄院落裏找到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崇嶽前去勘查,那二人的慘境讓人不忍目睹,雖然身體各處已經被什麽東西抓咬的隻剩下殘肢骨架,而看二人的光頭與幾片僧衣,可以判定正是無欲,無憎兄弟二人。


    崇嶽這才放心,將他們就地掩埋了,率領眾元兵,得勝迴城。


    崇嶽當日便寫了戰報遞交給達魯花赤阿木爾,又多寫一份戰報,通過查吉爾公主,連天加夜地送到身在大都的燕帖木兒的手中。


    燕帖木兒看到,心裏也自高興,正欲給中書省左丞寫信,推薦崇嶽擔任青州宣撫使一職,拿起筆來,蘸了兩下墨汁,突然眉頭一皺,猶豫片刻,才輕輕吐了一口氣,又重新寫了起來。


    沒過幾日,中書省的嘉獎令以及委任狀便隨著下來,除了參與此次戰事的各部均有獎勵之外,特升任崇嶽為青州府同知,負責分掌地方鹽、糧、河工、水利以及撫綏民夷等事務。


    崇嶽聽了,大吃一驚,隻得悶悶不樂的來找查吉爾公主訴苦道:"當日,王爺讓我剿亂匪立功,即可保舉我坐青州宣撫使,如今雖然剿匪有了些成效,能否坐得宣撫使,都不算什麽,隻是我在軍中早已習慣了,寧願坐個現職,還繼續留在軍中。這青州府同知一職,我是一個武夫,並不懂得什麽為官之道,實在難以勝任,還望公主與王爺說說,成全屬下,必是感激不盡!"


    查吉爾公主聽罷,卻笑起來道:"這青州府同知一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分管錢糧事物,又是最大的肥差,別人爭還爭不來,你可倒好,反倒推脫!非要做一個拎刀耍槍,提頭懸命的武官,真是奇了!"


    崇嶽聽罷,又不住的哀求,查吉爾無奈,隻得答應與自己的父王說說。


    過了幾日,崇嶽正在家裏苦悶,獨自喝酒,查吉爾公主孤身一人騎著一匹馬,來找崇嶽。


    進了門,隻見崇嶽正獨坐書房裏喝悶酒,不由得輕笑起來,過來一把把他手裏的酒杯,拿開,探身坐在崇嶽的懷裏,伸出一雙玉手摟住崇嶽的脖子,秋波滿溢的望著他道:"別喝了!我有一件喜事告訴你呢!"


    崇嶽聽了,也驚喜不已道:"哦?什麽喜事?莫非王爺答應讓我繼續留在軍中了?"


    查吉爾伸出一根手指點著崇嶽的額頭,嗔道:"在你心裏隻有你的職務,從來沒有我!我父王說了,你的任命是中書省對你的重視,讓你好好辦事,以後自有機會!做個文官,雖然沒有了兵權,但是升遷之途,卻更加的順暢,我也不用為你終日提心吊膽,有什麽不好?"


    查吉爾見崇嶽一副頹喪的表情,又趴在他的臉上親了幾下,道:"我父王已經答應了我們的婚事,最近幾日就要迴來見我們呢!你呀!都是駙馬爺了,還擔心什麽?等過上一年半載我讓父王保你坐青州府尹,不比什麽宣撫使強多了嗎?"


    說得崇嶽無言以對,隻得勉強笑著,又抱住查吉爾親熱一番。


    幾天過去,崇嶽每日隻到府衙裏應付一下,便匆匆迴到自己的住處,關在書房裏喝悶酒,要麽就跑到萬花*樓找老板娘尋開心。


    這一日,崇嶽又早早迴來,在書房裏獨自喝起來,正暈暈乎乎之間,外麵卻有人來稟報說,查吉爾公主讓他即刻到王府去。


    崇嶽心裏正煩悶,隻是不理,還坐在那裏喝悶酒。


    過了半天,那書房的門卻"砰"的一聲,被人推開,外麵進來一人,走過來,把崇嶽手裏的杯子奪過去,摔在地上,那杯子的碎片四處飛濺。


    崇嶽正欲發火,抬頭,朦朦朧朧之間,但見一張粉臉漲的通紅,一雙丹鳳眼噴火一般怒視著自己。


    他才略略收斂些,手撐著椅柄,歪歪扭扭的站起身子,上來一把拉住那女子癡笑道:"查吉爾,你……你怎麽來了?快……快過來,陪我喝幾杯!"


    查吉爾一把把他推開,誰知崇嶽重心不穩竟摔坐在地上,查吉爾又趕緊過來拉他,道:"崇嶽,我已經把話都和你說清楚了,你怎麽還是這個樣子?我讓人傳你到王府,你為何不去?"


    崇嶽坐在地上,一把把查吉爾帶進自己的懷裏,醉眼朦朧的看著她,癡笑道:"查吉爾,你為何推我?是不是你也嫌棄我沒用,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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