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日天光微微亮,風鈴兒便過來叫醒了月兒,二人高高興興的一路走過法正寺後門,來到小溪邊上捉魚。


    那小溪從山中蜿蜒而下,水不深,清澈見底,但是落差較大,水流湍急,並沒有能聚攏魚的地方。所以,月兒抓了半天,也沒有收獲,心裏又不甘心,抬頭卻不見了風鈴兒,以為她內急,也不管她,隻繼續呆在水裏抓魚。


    崇飛把會內諸事交給風火舵主,不便多問,在法正寺內外走動,見諸事順暢,也就迴來。


    正坐著喝茶,卻抬頭看見風鈴兒手裏又端著一個砂鍋,笑盈盈的進來。


    徑直把砂鍋放在炕桌上,打開蓋子,卻是一鍋香味四溢的魚湯。又忙忙的取出碗,筷,湯匙,讓崇飛坐在桌邊,用湯匙給他盛在碗裏,放到麵前。


    崇飛見她如此殷勤,心內過意不去,卻又拗不過她,隻得任她站在身邊悉心伺候。


    那魚湯果然又是極為美味,崇飛不由得邊喝邊讚美尤嘉,風鈴兒站在一旁,心裏香甜如蜜。


    崇飛見隻有她一人,不禁問道:"月兒和你一起捉魚,怎麽沒有迴來呢?"


    風鈴兒道:"我捉了一條就迴了,她還在那裏捉呢,估計也快迴來了!"


    風鈴兒伺候崇飛把一鍋魚吃完,過來收拾碗筷,秋波蕩動的看著崇飛道:"總舵主,我…我想,煩勞你一件事情,不知總舵主能否答應?"


    崇飛聽了道:"風鈴兒姑娘,有事隻管說,隻要我能做的,必盡心幫你就是!"


    "我素來敬重總舵主的為人,總舵主的武學造詣也令我欽佩,我多年習練劍法,因無名人指點,並無長進,我想總舵主能否指教我一二,也是我的造化!"


    崇飛聽了自然滿口答應,風鈴兒卻將時間定在月上闌珊之時,在法正寺後麵的小溪邊上向見。


    崇飛心內遲疑,正欲說話,卻見月兒獨自一人撅著嘴,氣唿唿的迴來。風鈴兒見了忙笑道:"月兒,你捉的魚呢?"


    月兒見是她,一臉不高興道:"你跑哪去了?那裏水流得急,一條魚也捉不到!"


    風鈴兒笑道:"你別急!等明天到下遊水塘邊上就好捉了!"


    月兒聽了"哼"了一聲道:"你也不早說!害我白忙了半天!"


    說罷,扭身進屋。


    七月裏的雲門山,植被蔥蘢,生機盎然。一切都籠罩在皎潔的月光裏,安靜而從容。


    法正寺後麵,沿著斜坡有一條小路,彎彎曲曲一直延伸到後山的小溪邊上,由於落差很大,小溪水流湍急,夜靜之時,站在遠處,便可以聽到嘩嘩的水聲。


    沿著小溪而下,約幾十步遠,水流匯聚成潭,深有數尺,清澈如璧。成群的魚兒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遊來遊去,無依無傍,愜意逍遙。


    此時,山林之中,溪水之畔,更無人聲,隻有各處的草蟲在無拘無束的鳴唱。


    驀然,卻有一個輕盈的身影,沿著小溪,手裏拿著一根柔枝,抽抽打打,緩步而來。


    走到潭邊,四處張望,見並無一人,便在一塊青石上坐了,微風徐來,這潭水之側,燥熱散盡,清涼怡人,她鬢發輕撫,手托香腮,靜靜的看著水中的魚兒,發呆。


    少待片刻,隻見溪水之畔,又有人影閃動,卻是一位少年,白衣飄飄,健步而來。那坐在青石上的女子,一見是他,難掩心中的喜悅,慌忙起身迎了過去,含羞帶喜的道:"這麽晚了,還打擾總舵主前來,還望總舵主見諒!"


    那少年微笑道:"這幾日多盟風鈴兒姑娘殷勤照顧,崇飛感激不盡,來此與姑娘切磋技藝,算不得什麽,隻是此時,與姑娘而言,恐有不便!"


    風鈴兒聽了爽朗笑道:"我自幼與父親行走江湖,各種場麵經曆了許多,不比深閨小姐有諸多禁忌,總舵主不必擔心!"


    崇飛聽了,也不好再說,二人並肩來至潭邊的一片平地之中。


    風鈴兒從背上抽出一對子午鴛鴦劍,擎在手中,圍著平地的邊緣,或起或伏,忽高忽低,上下翻轉,左右拚殺。一對劍寒光颯颯,攝魂奪魄,而風鈴兒身姿婉轉,舒展輕靈,確如一團殺氣之中裹著一團紅雲,冷寒肅殺,卻又嬌豔萬端。


    崇飛看著不禁喝彩連連,風鈴兒收住雙劍,滿臉緋紅,跑過來纏著崇飛指點自己。


    崇飛見風鈴兒聰明好學自然高興,便把《寶蓮九重天》裏的混元禦劍術給風鈴兒細細講述,並親自操演一番,隻是並不說破出處。


    風鈴兒隻見崇飛驅動自己的雙劍,靜若處子,翩若遊龍,瀟灑飄逸,猶如飛仙,心中更是為之傾倒,如醉如癡。


    便故意每一招一式都要崇飛執手相教,反複琢磨,不知不覺,已經月上中天。


    崇飛擔心風鈴兒太過勞累,便要迴去,改日再學,風鈴兒隻是搖頭,拉著崇飛在青石上坐了。


    不大功夫,風鈴兒竟靠在崇飛肩頭靜靜睡去,崇飛輕聲喊了幾聲,風鈴兒並不迴應。


    又過了許久,一輪明月,漸漸偏西,崇飛又叫了兩聲,風鈴兒才慢慢醒來,依在崇飛的肩頭緩緩道:"這許多年來,一直隨父親到處奔波,每日警覺。隻有今晚我依靠在你肩上,睡得最覺安穩,甜美。而你,過兩日卻又要走了!又不知道何年何月還能重聚於此!"


    說到此處,一行清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淚光之中,轉頭看著崇飛道:"總舵主,你能為了我再多留幾日嗎?"


    看著風鈴兒淚光閃爍的雙眸,崇飛一時語塞,欲解釋幾句,話早已說盡,隻能微微搖頭。


    風鈴兒看了,歎息一聲,又重新依在崇飛的肩頭喃喃道:"我好累啊!如果能讓時光停滯,讓我就這樣依在你的肩頭一生一世!雖死無憾!"


    次日天明,風鈴兒果然一早前來找月兒,去小溪下遊的潭裏捉魚。月兒因昨日折騰了半日無任何收獲,心生倦怠,又擔心風鈴兒自去,捉了魚迴來,爭了自己的風頭,便跑到崇飛房裏拉起他一塊兒前往。


    風鈴兒也笑著相邀,崇飛隻得答應,讓她們先去,自己隨後就到。月兒扭扭捏捏的不願先走,風鈴兒過來,笑著不由分說,拉起她就走。


    崇飛獨自前往風火舵主即緣滅法師等處,盤庚了一會兒,才轉身往後山走。


    沿著小溪而下,沒走多遠,隻聽得不遠處,有女子嬉笑之聲傳來。


    崇飛疾步過來,隻見月兒與風鈴兒二人,隻穿了束身的內衣,裸露著雪白的香肩,在潭中互相戲水,打鬧。


    二人見崇飛來了,分外高興,風鈴兒有些含羞,呆在水裏,用手挽起濕漉漉的長發。


    月兒玩得開心,淋淋瀝瀝的一身水,跑上岸來,拉崇飛下水。崇飛擔心此處水涼,又靠近寺廟,人多不便,用手攬住月兒不讓她再下水,又招唿風鈴兒上來。二人無法,隻得尋叢林茂密之處,換了衣服,轉身高高興興的迴來。


    原來月兒與風鈴兒來到潭邊,久等崇飛不至,便耐不住下水嬉鬧,玩得開心竟忘了捉魚。


    風鈴兒從小就在這雲門山中,對這裏的一切極為熟悉,今天還特意帶了一根用青竹自製的魚竿和盛魚用的竹簍。她拉著月兒到潭邊。


    二人都披散著烏黑的長發,月兒一身白衣,風鈴兒一身紅裝,在這湖光山色之中,守候著一根碧綠的竹竿,坐在青石上垂釣。


    不大功夫,便釣住一條大魚,在碧水裏掙紮翻轉,濺起滿潭的漣漪。月兒手抓魚竿大唿小叫,風鈴兒趕緊跑到水邊去拽魚線,那魚兒被半提出水麵,奮力掙紮,水花飛濺了風鈴兒滿身,滿臉,月兒一見幸災樂禍的笑個不住。崇飛也抄起竹簍,幫著風鈴兒把魚取下,放進簍裏。


    風鈴兒與月兒更是興奮,又急火火的更換了魚食,將魚線投入潭中。過不多久,隻見浮子迅速下沉,二人驚唿雀躍著,雙雙站起,把一條大魚又拉了上來。


    崇飛裝了魚,提著竹簍欲迴,被她們二人笑嘻嘻的攔住。


    崇飛就著水邊把魚洗涮幹淨,月兒拿著兩根樹枝跑過來,將魚串了,這邊,風鈴兒在山壁處的樹蔭下,點著一堆篝火,三人就著火烤起魚來。


    那魚不大功夫就"滋滋"冒油,香氣四溢。饞的兩位女子,都不住的口水直流。風鈴兒咂吧著嘴笑道:"怪不得月兒跟我說你們烤的魚好吃,果然還沒吃,聞著香味都覺得餓了許多!"


    月兒偎在崇飛身邊不時的將魚拿過來,扣扣捏捏,更是滿臉笑容。


    三人吃得開心,說說笑笑,隻見太陽高照,已經是中午十分。三個人,才沿著溪流一路迴來。


    下午,崇飛又到各處巡視,隻到天色已晚,才應約又來到潭邊。


    隻見風鈴兒正在空地上習練昨日崇飛所傳授的運劍之法。見她進步極快,崇飛心中大悅。


    一邊看,一邊指出不足之處,二人月光之下,反複操演,崇飛教授的認真,風鈴兒學的專心,見崇飛頻頻誇獎自己,更是陶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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