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黃燈泡發出的昏黃燈光下斑駁的牆壁顯得格外破舊,偪仄的房間裏充滿了劣質香煙味,腳臭味,狐臭味,甚至還有久不洗澡的體味,各種氣味夾雜在一起,散發出令人不適的味道。


    當然,這些氣味都遠比不上從來不衝洗的廁所的味道!


    溫嵐還來不及感受到迴到自己世界的欣喜,先鬆了口氣般深唿吸一下,就被這股味道衝擊得頭腦發昏,幾乎要厥過去了!腿一軟,正好坐在後她一步迴來的行李箱上。


    捂住口鼻,溫嵐這才發現自己在一間廁所裏!幾平米的地方甚至沒有隔斷,隻在四周挖了一條溝道,靠牆邊一側留了一點地方供另一隻腳踩踏,溫嵐甚至還看到了邊上的米田共!


    嘔!救命!她是到了哪個難民窟了嗎?溫嵐覺得自己多看一眼都要吐了!忙提著行李箱往外跑。


    廁所外麵是昏暗的走廊,看著十分破舊,不遠處有一隻燈泡大概接觸不良,時不時的閃爍著,明明滅滅,很有種恐怖片的感覺。走廊兩邊都是一些房間,有的門關著,有的門開著,從此起彼伏的唿嚕聲判斷,這些房間裏應該是有人的。


    其實外麵的空氣也不見得有多好,但離開了廁所後溫嵐瞬間找迴來了理智,怎麽看眼前的房間都覺得不對勁。


    就算她迴來不在原來的地方,也不應該在這樣的地方呀!看著就像鬼屋一樣。


    靠廁所這邊的門都是掩著的,大概也是受不了廁所的味道吧?溫嵐小心的拎著行李箱,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謹慎一點總是好的。


    這裏沒有窗子,溫嵐也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但從房間裏的唿嚕聲判斷,應該是夜晚吧。


    就是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可以肯定這裏不是賓館,如果賓館是這樣的環境,恐怕不會有生意吧?


    而且這些屋子裏住的可不是一個人,應該是幾個人混住,難道這裏是什麽工地的宿舍?


    心裏這麽猜測著,溫嵐依舊不敢放鬆,不是她歧視工人,實在是她身上的衣服啊,首飾啊一看就很貴重,萬一被人見財起意,她可打不過身強力壯的工人。


    而且這是室內,就算求助天道爸爸,祂也不一定能幫上忙。


    小心的往前走了幾步,溫嵐看到旁邊有一扇半掩著的木門,不由得探頭望了望,借著微弱的光線,溫嵐看清裏麵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條人形,不由嚇了一跳。


    怎麽裏麵連張床都沒有?就那麽睡在鋪著報紙的地上,甚至連一條被子都沒有,隻在身上搭著一層報紙,好一點的,也就蓋著一件破衣服。


    溫嵐直覺不對勁,宿舍要這樣式兒,工人還不得鬧翻天,哪裏能乖乖的這樣睡覺?


    而且人家農民工也不是不愛幹淨吧?剛才廁所的味道減輕,溫嵐又聞到了從房間裏飄出來的餿臭味,簡直是雙重暴擊!


    雖然提高了警惕,但缺乏閱曆的溫嵐也沒察覺到自己究竟是到了一個怎麽樣的處境,隻想找個地方問清楚究竟是怎麽迴事。


    可溫嵐連續觀察了幾個房間,裏麵都是這種情形,走到走廊中間的時候,溫嵐看到這裏是通的,右邊是往上的樓梯,左邊是一扇鐵柵欄,上麵掛著一把大鎖,柵欄到大門的這段距離修了一個小隔間,因為角度問題溫嵐看不到裏麵是什麽樣子,應該住著門衛大爺吧。


    從外麵的天色來看,這個時候確實還是晚上,這讓溫嵐有些恍惚,畢竟她才剛看過朝霞啊。


    借著燈光,溫嵐打量了這把大鎖,明白靠人力應該是扯不開的,柵欄間隙太小,溫嵐就算想從柵欄中間出去也沒辦法鑽過去。


    也許門衛大爺那裏有鑰匙,那自己和門衛大爺說一聲,他應該會放她出去吧?


    溫嵐清清嗓子正準備叫人,後麵的樓梯間裏就傳來了腳步聲。


    溫嵐轉頭想要把自己掩藏起來,但周圍並沒有掩體,她隻好放棄這個想法,站在原地,這裏雖然顯眼,但好歹能看到外麵的天空,要是有什麽事,也方便天道爸爸來救她啊。


    所以溫嵐堅定的沒有挪窩,目光看向樓梯那邊,很快那邊就走下來兩個中年男人,兩人看到溫嵐嚇了一跳,畢竟大半夜的,看到一個古裝女子還以為見鬼了呢。


    “你是誰?怎麽站在這裏?”走在前麵的大高個膽子大一點,看溫嵐腳下有影子,頓時反應過來,這是個活人!立馬警惕的喝問。


    “你是新來的嗎?”後麵的瘦臉目光精明,一眼就看到了溫嵐的行李箱,心念一轉,就和善的微笑著詢問,“是誰介紹你來的呀?”


    溫嵐看到人,正準備解釋呢,就被大高個的聲音嚇到,這時聽到瘦臉的問話,神經緊繃,覺得他們的問話很不對勁,下意識的迴了一句:“是小張帶我來的。”


    “哪個小張?”大高個皺著眉頭,像是在盤問一樣,引起溫嵐本能的不適。


    “老六!”瘦臉不讚同的喊了一聲,大高個才不吭聲了。


    “小美女,帶你來的小張怎麽沒跟你一塊兒呀?”見壓服了大高個,瘦臉轉過來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但即便他裝的和善,還是讓溫嵐覺得他不懷好意。


    “他說要去上廁所,讓我在這兒等他。”溫嵐瞬間想到了剛才見到的廁所,於是編了這麽了一個理由。


    瘦臉下意識往廁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想起一樓的廁所太過醃臢:“哦,上樓了是吧?怎麽不帶你一塊兒上去?”


    “我太累了,實在走不動了……”溫嵐沒辦法,於是又開始編,“而且小張還說要帶我先參觀參觀。”


    “一樓有什麽好參觀的,而且這大晚上的怎麽也不先帶你去休息?這個小張,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走,我帶你去樓上。”瘦臉恍然,隨即笑得更真心了,熱情的招唿溫嵐上樓。


    溫嵐不由得警惕的後退一步,誰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對方又是什麽樣的人?剛才下意識的謊言可經不起推敲。


    “不了不了,我在這兒等等小張就行了。”溫嵐可不敢輕易跟對方上樓,那些拐賣婦女的新聞還少嗎?


    “哎呀,都是一樣的嘛,大家都是一個公司的,就是一家人了嘛,你是不相信我嗎?我姓錢,叫錢貴,這是我的工作證,你拿著。”說著,瘦臉從兜裏掏出一張工作牌,遞給溫嵐。


    溫嵐接過來一看,上麵是他的寸照,下麵寫著他的職位和名字,中間印著是帶著公司名字的章印,公司名字沒聽過,應該不是什麽大公司,名字是叫錢貴,還是個主任,感覺挺正規的,就是和這個環境有點格格不入。


    “相信我了吧?等會兒小張來了,也是要把你往我這兒領的,走,去我辦公室?老六,還不幫人家小姑娘拎箱子?”


    溫嵐想了想,仗著自己上麵有“道”,大著膽子跟了上去。


    三人上了四樓,四樓的環境明顯要好很多,空氣都要比下麵更清新,燈也從黃燈泡換成了白熾燈。


    錢貴的辦公室挨著樓梯間,裏麵牆刷得雪白,下半邊貼著白瓷磚,辦公桌電腦座機電話皮沙發茶幾都有,看著挺像個正經的辦公室。


    這和一樓比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區別。


    同時,這棟樓給溫嵐的感覺更奇怪了。


    “坐,老六,給人小姑娘倒杯水。”坐在辦公室的錢貴明顯比之前更從容了,讓溫嵐覺得他確實有那麽一點領導的樣子。


    溫嵐順勢坐在了沙發上,人一放鬆下來,就忍不住揉了揉脖子。


    “你頭上這個看著就重,年輕人就是會玩。”看到溫嵐的動作,瘦臉調侃道。


    “對,專門定製的,仿的博物館裏的展品。”溫嵐順著瘦臉的話打岔,可不想讓他覺得這東西很值錢。


    “這身衣服也不便宜吧?”果然,瘦臉沒有看出來,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衣服上。


    “可不是,全套下來一兩萬呢,這可是絕版!”溫嵐一副自豪的模樣。


    “謔!這麽貴?也就你們年輕人願意為了這樣衣服花錢,家裏給的零花錢不夠了吧?”瘦臉做出驚歎的表情,隨即又是一副知心朋友的樣子問。


    “可不是,要不怎麽都說玩漢服的都是吃土少女呢。”溫嵐一臉讚同。


    “那你來這裏還真是來對地方了,咱們這兒,人人都能賺大錢,帶你來的小張,你知道他一個月多少嗎?”瘦臉一拍手,又做出神秘的模樣。


    “啊?”溫嵐心裏一跳,麵上帶著好奇,“不是說一個月一萬起步嗎?”


    “嗨,一萬那是底薪,勤快點,一個月五萬,那是一點都沒問題!”


    “哇!這麽多!”溫嵐驚歎,“可我大學還沒畢業,又沒有工作經驗,也能拿這麽多嗎?”


    “這有什麽,在我們這兒,就算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人一個月都能賺一兩萬呢,更別說你是個大學生了!”瘦臉鼓勵著。


    “啊?真的嗎?你們不會是騙人的吧?”溫嵐表現出一副意動又有點遲疑的樣子。


    “騙人是小狗!老六,你不是剛發了工資嗎?把你的工資條給她看看!”瘦臉轉頭對站在門邊的大高個說。


    大高個伸手在兜裏摸了一陣,果然摸出來一張折好的紙條。


    溫嵐將信將疑的展開一看,果然是張工資條,什麽全勤呀,加班工資呀,個稅保險,完了實際工資那一欄,八萬四千多!


    “我不騙你吧?”瘦臉一臉得意,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我是看好你這個大學生的,這樣吧,小張那個團隊才剛起步,底薪低一點,正好我們這個團隊前段時間有個人退出了,空出來一個位置,不如你來我這裏,底薪兩萬呢,等拿了工資,就你身上這種衣服,那不是想買多少買多少?”


    “啊這……”溫嵐麵上還是有點遲疑。


    “你放心,跟著我老錢,保證你吃不了虧,迴頭我和小張說一聲,你就是我手下的人了。”瘦臉最後拍板道,“你身份證帶了吧?先拿出來,我讓老六帶過去登記,要知道有多少人等著進組呢,晚了可就沒有名額了。”


    溫嵐看了一眼依舊站在門口的大高個,慢吞吞的打開了箱子,在一個收納袋裏把身份證拿出來。


    “哎喲,你這是做充電寶批發嗎?帶這麽多充電寶?這玩意兒現在滿大街都是,賺不了啥錢吧?”在溫嵐打開行李箱後,兩人都忍不住去看,箱子裏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充電寶。


    也好柳妧考慮得周到,把溫嵐要帶迴來的東西要麽裹在衣服裏,要麽放在不顯眼的位置。


    所以瘦臉和大高個都沒有看到那些字畫首飾之類的,隻關注到那十分顯眼的充電寶,先入為主的猜想溫嵐在做充電寶的生意。


    “也就賺點零花錢。”溫嵐尷尬的合上箱子,在瘦臉拿身份證的時候忍不住抓緊。


    “放心,等登記好了,迴頭再錄入係統,過幾天就把身份證還給你。”瘦臉看出溫嵐的遲疑,出聲安撫她。


    溫嵐點點頭,低聲嗯了一聲,隻好放手了。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再帶你了解一下我們這個公司?”瘦臉抬手看了看時間。


    “我不太習慣和別人住在一起,要不我出去找個日租房……”溫嵐抓住機會提出要出去住。


    “哎呀,我們這裏也有單間,走吧,我帶你去看看。”瘦臉截住溫嵐的話頭,然後領著溫嵐往走廊裏走。


    這兒還真有單間,房間裏很幹淨,家具看著也很新,床上的床墊也像是新買的一樣。


    瘦臉熟門熟路的從衣櫃裏拿出一套沒拆封的床上四件套,又把裏麵的各種用品給溫嵐介紹了一下,就帶著大高個出去了。


    溫嵐忙把門關上,好在這個門還是可以反鎖的,溫嵐鎖好門,又搬來房間裏的沙發把門抵上,這才鬆了一口氣。


    拿出手機,嗯?居然有信號?但溫嵐依然不敢放鬆。


    到現在,溫嵐已經能夠確認自己到底是在哪裏了——傳·銷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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