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旁人,我隻帶她倆就夠了。」


    我端起一盞清涼的薄荷飲,蹬蹬蹬跑到他麵前,仰起臉嘟嘴道:「你先答應我,不然我不給你喝。」


    多虧那麽多年向孟敘撒嬌撒出的充足經驗,我愣是臉不紅心不跳地做完了全套流程,閉上嘴時自己都覺得自己演技超群,且足夠不要臉。


    李斯焱大概以為我中了邪,站在原處盯著我半晌,目光三分涼薄三分譏笑四分漫不經心。


    我心裏咯噔一下,完了,戲有點過。


    下一刻,李斯焱從善如流地笑了笑,就著我的手喝下了那杯薄荷飲,喉結因吞咽而滾動,見我仍咬牙舉著被子,他又自然而然地在我的手背上親了一口,我手一抖,徹底舉不住了,灰溜溜地坐去了一旁。


    雖然落荒而逃,我還是敬業地接了一句:「……這糖水難做得要命,我又是切又是煮,吃了不知多少菸灰,你就這麽牛嚼牡丹地喝了,不害臊嗎?」


    李斯焱神色從容,似笑非笑間,帝王的壓迫感迸露,看得我一陣心慌。


    說出來的話倒還算和善:「你何時也學會了不講道理?」


    我嘴硬:「你胡說,我最公平講理的。」


    他笑吟吟道:「好,你最講理。」


    指揮宮女安頓好了金光燦爛的皇帝行頭,他把人統統打發出了內殿,在我身邊撩袍坐下,拿起我白天無聊時畫的一張山水看了幾眼,隨意道:「這麽殷勤,就是為了自己出門走走?」


    我道:「我還有其他要求,陛下想聽嗎?」


    李斯焱不置可否,專心打量著我的墨寶。


    我湊上去道:「我想要幾個好看點的花瓶,石榴花和紫薇花開了,我想折幾支供著。」


    「行,」李斯焱痛快答應:「明日去庫房挑。」


    我又道:「我不喜歡現在點的香,能不能撤了?」


    李斯焱皺眉道:「你既然不喜歡?為什麽前幾日不說?朕還以為你喜歡焚香。」


    「你那麽兇,我哪兒敢提。」


    「好,今後殿裏的擺設用度都隨你的意。」李斯焱道:「庫房鑰匙在惠月手裏,你找她要就行,裏麵的東西隨便挑,沒有的話就和朕說,朕替你尋來。」


    真闊氣,我心想,難怪自古美女愛英雄,哪個女孩能擋得住這種財大氣粗的豪橫?


    也就是我價值觀比較崎嶇,才不為所動罷了。


    「謝謝陛下,最後一個,我想見見我弟弟。」


    我一邊說,一邊做作地撩了下頭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則偷眼觀察著李斯焱。


    果然,我話音剛一落地,李斯焱就徐徐放下了我畫的山水,麵色幾乎是在瞬間陰沉了下來。


    我下意識地心生懼意,卻努力做出無辜的情態,眨眨眼道:「就隻是見一見他而已,他可是我親弟弟,論起來他還是你的小舅子,該叫你姐夫的,讓我見一見能怎麽樣?李斯焱你嘴上說我是你的人,其實根本沒把我當自己人吧。」


    東拉西扯了一堆理由,也不知道是哪句話取悅了李斯焱,他眼中的陰鷙之色慢慢散去了,嘴角微微一抽,從鼻孔裏發出哼的一聲來。


    不是生氣,倒像是有點得意。


    我一看此事有戲,立刻趁熱打鐵:「我今天忙了一天,上午給你做東西吃,下午給你畫畫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李斯焱斜了我一眼,夕陽灑在他臉上,讓原本俊美邪氣的麵容附上一層暖黃的暈光,氣質頓時柔和了下來。


    「這畫兒是給朕畫的?」李斯焱突然道:「朕可沒看出來。」


    我熱心地指著自己隨手描的兩隻野鴨子,睜著眼睛說瞎話道:「你要細心觀察才是啊!瞧瞧這是什麽?鴛鴦,陛下還看不懂我的意思嗎?」


    「哦,是鴛鴦,你是想和誰雙宿雙飛?孟敘嗎?」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惱羞成怒:「不讓我見我弟弟我就不見了,一天到晚提孟敘做什麽,成心給我添堵嗎?」


    見我發了火,李斯焱清朗地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我毛茸茸的腦袋,又攬過我的臉,在唇上輕輕啄了一口。


    柔軟而溫熱的吻落在唇上,我驀地有種奇怪的感覺。


    李斯焱以前親我都是排山倒海之勢,恨不能把我嚼碎了吞入血骨裏,霸道又急切,可這次不一樣,很是輕柔小心,竟有點溫存的意味。


    「好了,朕答應你,他既然叫朕一聲姐夫,那自然不能虧待了。」李斯焱啞著嗓子,目光暗沉道:「那麽,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我飛速起身道:「不行,我月信還沒走。」


    方站起了一半,又被他用力拉了迴去,我一個踉蹌,摔倒在他懷裏,臉頰貼著他的胸膛,聽見他的心跳在腔裏跳動,每一聲都轟烈如擂鼓。


    他又勾住我脖頸,微微喘著粗氣,也不管我唇上剛剛蹭到的墨汁,低頭狠狠地親了上去。


    在這種時候,我隻管裝一條死魚,任他吮吸啃咬,心中默默念佛。


    耳鬢廝磨間,李斯焱似乎找到了方法填補內心的空缺,他伸出玉石般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扣住了我的下顎,我想退開,卻被他定在原處動彈不得。


    他口中有薄荷的苦香,通過親吻漸漸染入了我唇齒間,李斯焱迫切地想加深這種交融,親吻地越來越深,好似快要吞沒我一樣。


    我快窒息了,不輕不重地咬了他一口,警告他適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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