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前,複刻神州。


    查理斯與紫藍刀鋒的計劃開始進行。


    密密麻麻的蟲群從陰暗處湧現,以一種近乎虐殺的方式屠殺著一切。


    破碎的肢體混合著鮮血侵染大地,劇烈的腐臭味甚至造成了瘟疫的蔓延,食腐類動物撕扯著血肉,就連老鼠都比平常看起來更大一些,而被隨意拋棄的屍體順著河流而下,由鮮血染紅的主脈上漂浮著無數被泡的浮腫的殘屍,還有那被不同魚類吞咽後留下的痕跡。


    細密的摩擦聲不間斷響起,滿山遍野的蟲群幾乎布滿了每一寸土地,這是一場遍及整個世界的災難,絕望籠罩著人類。


    蟲群襲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神尊宮,那是最後完成的一座主宮殿,以肉類和蛋白質為刺激,無數徭役夜以繼日完成的宏偉建築,立於所有皇宮之上。


    而消息傳來的那一日,也正好是紫藍刀鋒成為皇後的日子,於是在有心宣傳之下,這則消息以不同尋常的速度開始蔓延。


    “誅妖後,天下清,妖魔退,日月明。”


    簡單的口號往往能帶動氣氛流動,而看似毫無背景的紫藍刀鋒也是最好的犧牲品,她就像是皇帝微服私訪所遇見的農家女一樣,原本登上皇後的位置都會有人反對。


    於是一大早彈劾她的奏折就鋪滿了桌麵,而其中以尚書令的十罪十誡書為最,查理斯一掃就知道裏麵寫的什麽,畢竟故事的反轉和崎嶇才能更打動人心。


    但裏麵一封諫言卻讓他露出了有趣的表情,那是太常寺少卿楊椒山所寫,大意是,天下之罪何患加於一人,妖魔橫行豈非婦人之過,奏表以陛下,乾坤朗朗乃是有禍縱行,為後為尊者,應以德才為上。


    抽出奏折,查理斯想了想,隨後又放了迴去,在揮手間所有奏折全部批完,然後他拿出一道玉軸的蠶絲綾錦品展開,圖案為祥雲瑞鶴,富麗堂皇,兩端則有翻飛的神龍作為防偽標誌。


    隨後他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塊玉璽,其為藍田美玉,底部刻有大篆八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有一塊角缺了一塊,被黃金補齊,左邊刻有隸書“大魏受漢傳國璽”,右邊刻有“天命石氏”。


    玉璽不大,大約拳頭大小,查理斯目光癡迷的看著它,眼中的火熱仿佛要撲出來一樣,就是為了這塊玉璽,所以他才會選擇背叛魔族,逃到十三星宇,而現在也是靠著玉璽即將踏入登神之階,在小心擦拭後,他慢慢的往聖旨上蓋去。


    “來人,傳旨。”


    低頭的宦官不敢抬頭,躬身舉著聖旨就退了出去。


    次日,紫藍刀鋒被封為皇後的消息傳遍天下,無數人紛紛側目,但隨著民憤不斷,十裏紅妝下甲士立於兩端將人群隔開,而由此延長出一條筆直的長線。


    線的盡頭直抵神尊宮,大紅的地毯鋪就成神的階梯,百官麵色肅然,衣著得體,小心議論的聲音下,是沒有絲毫挪動的身體。


    為臣者大抵分為兩種,一者為萬民,一者為皇帝,其下派係林多並不重要,君臣之間的距離也不重要,前者為國,是以長治久安,後者為君,是以傳其萬世。


    為君者多奸,為民者多難,為君者不必妥協,藏於野心,為民者妥協,是以為萬民。


    而君者,治萬民之水以行帝王之舟。


    為君者眼中唯有兩類有其威脅。


    一者,掀起浪潮之蛟。


    二者,破壞船舟之人。


    帝王治世之道,以才德為君者為上,才德為民者為次,以野心為君者捭闔。


    恍若黃河之水交匯長江,不以渾濁定清濁,不以長短立高下,唯以才德兼備者為上,然,世家之敵,公有九卿,不破不立,先有天地見道德,後以道德見萬物。


    如此長治,方可久安。


    天下之德,帝王疲末。


    奏歌響起,宮殿群內一片祥和,與城牆外形成兩個世界,世間苦難盡天者不多,近人者不少,天難唯天怒,人難何寡度,天怒非天,人難唯人,上有九度,一度一層,步步高升,唯心唯情,時至傾天,不複可言。


    王明陽走在道路上,耳邊是天下萬民的哀嚎,苦難眾生本以為明君降世,離苦得樂又得何方可渡。


    王明陽閉上眼睛,麵色肅然,人心可變,哪有什麽明君,唯心行事,天地見性,時代局限於此,人力無法改變,而跨過漫長時間的唯有思想。


    我身行此事,留與後世,不為名利,且為天地立名,萬物立心。


    一步跨入京都,天地間風雲湧動。


    楊椒山,太常寺少卿,為官清廉。


    作為窮苦人家過來的人,能保持這種矢誌不渝的想法是很難得的事,很少有人能做到,但這並不代表別人不會佩服。


    看著好友送來的消息,楊椒山心中複雜,妻子放在掌上的手被他緊緊握起,見皺眉不語,妻子輕言安慰,或許是不經意被提及的一句話給了他靈感,於是他打算死劾。


    何為死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以死為籌,賭帝王之心。


    那麽他要彈劾誰呢?


    內閣首輔,嚴勉庵。


    楊椒山深知自己被提拔有嚴勉庵很大的功勞,但對方的目的是為了什麽他很清楚。


    他楊椒山不會成為別人鏟除異己的刀,尤其是嚴勉庵,於是他齋戒三日,提筆寫下請誅賊臣疏,悉數其“五奸十大罪”,他細細提筆書寫,腦中出現的是過往的一切,而導火索不過是貪汙糧食而已。


    而最近的妖魔霍亂事件以人為牆,血肉為引去勾引妖魔更是來自內閣的首肯,其中代表著什麽他清楚卻又不清楚。


    直到有一人敲響了他的房門。


    來人正是王明陽,楊椒山內心一喜,連忙將其請了進去,還未等他開口,王明陽就看見了他的彈劾。


    “你可知這是十死無生之事。”


    楊椒山作揖行禮。


    “請先生直言。”


    王明陽歎了口氣。


    “你或許覺得你以死明誌可以換取帝王的心思,但你不明白的是那是誰的首肯,而他又是誰的臣。”


    “還望先生直言。”


    “為臣者,有人忠國,有人忠民,有人忠君,帝王之事,不可有汙點,帝王之路卻總是荊棘,披荊斬棘者又是何人?”


    楊椒山內心驚駭。


    “荊棘既是有罪,花草又是何辜,若斬棘者以斬花草為樂,又是何辜。”


    “於森林而已,不過一寸花草,於天地而言不過轉瞬即逝,花草樹木帝王言輕。”


    “我願為此出聲,隻求花草片刻安康。”


    “死亦不懼?”


    “死又何懼。”


    “哎,何不留其有用之身,去做這什麽無用之事。”


    “先生不也常說知行合一,這就是椒山的事,為民請命,我心通透,有死而已。”


    王明陽不再勸說,走出門後,轉身迴禮。


    楊椒山沉默片刻繼續提筆,王明陽不是第一個勸他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某一刻。


    縱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查理斯了解這龐大帝國的每一寸地方,以及每一個人的想法,但他依舊理解不了。


    為什麽?


    為什麽會有人不怕死?


    曆史浪潮迎麵而來,他恍惚看見了神州曆史上的一個個人,楊繼盛,王陽明,這些人是何等類似。


    他仿佛置身於神州曆史的浪潮之中,做了其中某一位皇帝,但他卻是一個不敢以真麵目示人的君王。


    手中出現時間的法則,那是如同刻度的鍾表,時間在以聯盟一日對比現在一年的時間流逝。


    收起時間法則,查理斯不相信有人不怕死,而迎接著楊椒山的命運卻早已注定。


    燈光昏黃,大抵是這樣。


    楊椒山落於大牢內,延杖一百不過隻是開始,但腫痛之處使血液凝結,下半身鮮血粘稠聚在一處,恍若硬木,兩腿粗腫,不能前後,亦不能伸曲,由此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但難以行動的不止是軀體。


    這還隻是第一日。


    日前友人送來蛇膽,苗校尉送酒一壺,延杖難捱,說是可以止痛,但椒山何懼,既然選擇一死明誌,那麽就要展現出應有的風骨。


    他知道這是有人想要他屈服,想要將他骨頭敲碎跪下,可他軀體可以跪下,而心中的骨頭卻絕不可以,不僅不可以,更是不能有一絲雜質,不能有一絲汙點,以此方能為後人立誌,這才是前人的意氣,因有的追求。


    於是楊椒山談笑赴堂受打,眉頭不曾動過分毫。


    前人有繼盛,現人有椒山。


    不是同一人,卻長同一骨。


    一骨何難生,難生亦同骨。


    骨是肉中生,肉是骨中磨。


    磨骨不磨誌,磨誌難磨骨。


    見此,提牢劉檟又將楊繼盛轉至條件更差的民監,每次刑罰必不可少,而日日不同,幸得獄內外諸多人相助,才得以渡過難關。


    月餘。


    在獄中,楊繼盛創傷發作,於半夜蘇醒,疼痛撕扯著神經,讓人難以入睡,而這遠不是關鍵,腐肉感染會導致的後續問題才是。


    於是他用手上的鐵鏈敲了敲牢門,將獄卒喚了過來。


    “你待作甚!”


    “掌燈。”


    獄卒皺眉不已,更是打算開口嗬斥,任誰被鬧醒也得發一通脾氣更何況是這被特殊照顧的人。


    楊椒山見獄卒到來,並未在言語,隻是將手中瓷碗摔落,而突然響起的聲音也將獄卒吸引,於是大罵聲響起。


    楊椒山沒有理會獄卒,在尋找到一塊合適的碎片後,用手拿著瓷片開始仔細的割起腐肉,紫黑色的傷口上是開始流膿的瘡口,烏青的印記下是泛黑的鮮血。


    他沒有藥物,也沒有將衣物咬住,但他所做的卻是挑戰人類極限的事,而他沒有表情,反而滿臉的風輕雲淡。


    那專心的模樣仿佛不是在刮自己,而是旁觀者一樣,而瓷片刮過骨頭的聲音在昏暗的地牢響起,獄卒早已不敢有絲毫動作,如同被一雙手緊緊拽住了心髒一樣,不敢唿吸,不敢逃離。


    肉被割盡,露出骨頭,可骨頭又是怎樣的場景,筋掛膜,膜扯著筋,筋又連著肉,那是好肉,是遠比腐肉更加強烈的痛苦,楊椒山又用手截去,在撕扯間用鋒利的瓷片邊緣切斷,但這瓷片早已變鈍,於是他又拿起另一塊切下,隨後扔在一旁,獄卒轉眼看去,仿佛跳動了一下,於是心中駭然,持燈的手也開始不受控製的顫抖。


    “燈暗了,若是油灑了難免引起火患,害怕的話閉眼就是。”


    獄卒以往不曾覺得有什麽鬼神,在這牢中,不勞你多說,自是黑白無常也得掉層皮,牛頭馬麵也得掉塊肉來下酒,但現在他隻覺得渾身發寒,腳麻腿軟也不得而知。


    但楊椒山卻意氣自如,處理好傷勢後,便揮手將獄卒趕走,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一樣。


    椒山之勇,亙古未有,人們紛紛為此側目。


    可嚴勉庵卻打算讓他死,至於為什麽,今日楊椒山不死,他日還要冒出多少個出來,於是便責令開始強行朝審,但在朝審時,觀看楊繼盛的人堵塞了道路。


    “何至於此毒打,何至於此!”


    不知是誰出了一口,人們怨憤難平,不少人更是當場痛哭,大有衝進來的架勢。


    見事不可為,於是嚴勉庵之子,嚴慶兒責令收押。


    於是案件提交到刑部,但刑部尚書不批,楊椒山的好友與老師等不少人更是不斷求情,而有甚者,更是直言絕不執行。


    隨著不少官員被嚴勉庵貶處朝廷,他以為能如願以償時卻發現查理斯不許,於是隻得作罷。


    查理斯不知道這段曆史嗎?


    當然不是,對於此等英烈向來是不少神州人想要傳承的對象,而由此化作的鎧甲更是直逼天賜鎧甲,足以獲得近乎無限的潛力,英魂鎧甲最強之處便是唯心,唯心即是意誌,意誌即是意念,意念將超脫凡俗,直抵那不可求的概念。


    但他知道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心態,傲慢,自負,更是有著發泄,最主要的也是發泄。


    他想要借此嘲諷聯盟,於是曆史隨之流動,但他不知道的是,因果即是如此,借由信仰也勢必被信仰所俘。


    但時間來的及,因為查理斯已經與紫藍刀鋒已經來到了神尊宮的最高處,漫天蟲群也隨之而來,無數人驚恐的聲音響起。


    隨著冊立大典的結束,漫天神光湧現,無數蟲群被消滅,而蟲群的屍體布滿了宮殿的每一處,看著宛若神明的查理斯和紫藍刀鋒,所有人立即反應過來開始趴下。


    而由此產生的純淨信仰將其送入登神之階,但他們並不滿足,因為這隻是開始,這席卷全球的投影還不夠。


    於是當有人泄憤刨開蟲群屍體後,發現裏麵有白色晶石,於是開始暗中收集起來,但蟲群的數量如此龐大,消息怎麽可能不走漏。


    隨著出現的晶石越來越多,也被細分開來,按照大小和顏色被分為白,綠,藍,紅,紫,而這些晶石也被稱為五彩神晶,正當眾人好奇有什麽用的時候,消息從神尊宮中傳出。


    於是所有人跨入了超凡時代,隨著境界被確定,查理斯放出消息稱自己和紫藍刀鋒是天神下凡,如今任務完成將要迴歸神界,所以打算挑選出接班人。


    於是他們打算三日後在泰山封禪,到時留下一段傳說,刺激所有人的積極性。


    一時間,世界範圍內人群湧動,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蟲卵為異能,盤踞在丹田,那一顆顆晶石便是一段段基因序列碼。


    而他們都不過是蠱蟲,成長到五階之時便是收獲之時,雖然由此產生的五階弱不可言,但這也是他們需要的。


    但查理斯和紫藍刀鋒太急了,也太過忽略他們所瞧不起的人了,疑點已經出現,萬事隻待驗證。


    雖然紫藍刀鋒的曲折故事具有很強的感染性和流通性,可太假了,仿佛是空中樓閣般經不起推敲,而事物的發生必有其痕跡,不多,隻需要一點便足矣。


    為了信仰的純淨性,所以查理斯並未選擇洗腦和操縱他們,而這正是疏漏之處,但他們並非沒有察覺,但是出於對自身實力的自負,他們並不放在眼裏。


    很快泰山封禪的日子到來,各方雲集,而楊椒山其妻張氏伏闕的上書卻被嚴勉庵攔了下來,因為他害怕查理斯同意放出楊椒山。


    原本出於輿論的壓力他是打算開口為楊椒山求情的,但在其子嚴慶兒和其黨羽鄢景卿等人的說服下,決心殺死楊椒山。


    查理斯走在泰山的路上,露出一抹嘲諷,有趣的一幕,但現在已經吸引不到他了,待他坐於高天,俯瞰世間之時,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生活的調味劑。


    隨著來到封禪處,他高聲宣布傳位於嚴勉庵,在嚴黨的一片驚喜中,查理斯明白神州曆史,但他就是要踐踏這一切,看著底下無數跪倒的人影,他內心生出了莫大的豪邁,打算建立起神界,成為一界之主。


    查理斯和紫藍刀鋒持香前進,但此刻天地間卻泛起雷鳴,閃電不時劃過,查理斯和紫藍刀鋒麵麵相覷,在察覺到並非是對方安排的後,他們轉身看去。


    隻見一人身著戰甲走來,清風勾起長發說不出的超凡脫俗。


    查理斯眼神一眯。


    “你是誰?”


    “王明陽。”


    查理斯輕嗬一聲,手中紫黑色光芒射出,在到達王明陽身前時卻詭異的消散。


    “怎麽迴事?”


    紫藍刀鋒的疑問聲響起,但卻沒有絲毫動作。


    隨著紫黑色光線不斷射出,王明陽緩緩來到兩人麵前。


    “別白費力氣了,沒有用的,這是你們所理解不了的東西。”


    查理斯攥緊拳頭,目光狠狠的看著他,真是讓人討厭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蘊星河的目光,也是這樣看起來古井無波卻讓人自慚形穢,仿佛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一樣。


    “神氣什麽,你這樣又能堅持多久,未能跨入超凡,你又能對我們做什麽。”


    “自然是殺不死你們的,但你們總歸會死,是不是我殺的又怎麽樣呢,是不是我又如何呢。”


    查理斯冷笑一聲,雖然對方話裏有著莫名的玄機,但他依舊不屑。


    大抵是貴族麵對平民,老板麵對農民的心態吧。


    於是查理斯忍不住開口嘲諷,畢竟某方麵他代表著神州的曆史。


    “真是可笑的人,你我之間真的有可比性嗎?你連你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聽見這話王明陽露出了微笑。


    “你應該是覺得我們都是被創造的吧,然後有了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但你又何嚐不是被創造的,世界何嚐不是被書寫的,但這真的重要嘛?”


    “我就是我,不是誰的代替品,也不是誰的幻想物,吾思吾在,吾在吾行,此心光明,亦複何言。”


    在王明陽說出的第一句後,查理斯就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不妙和駭然,這說不出來的驚恐感策使著他趕緊逃離。


    若非害怕空間波動和過於劇烈的時空扭曲會暴露自己的所在,他早已摧毀王明陽周身空間了,他就不信時空的力量還無法殺死他。


    “你待如何?”


    “今為天地俯首,換天地相助。”


    聖人低頭,天地間雷鳴炸響,雷霆閃爍,天雷滾滾,時機不待,以求天時。


    “就這?”


    查理斯發現僅僅隻是雷鳴,連一道雷霆都未落下,於是揮手間,烏雲隱沒,雷鳴消失。


    聖人交感天地,自有異象隱沒,那是天地之相的顯現,如今被強行打斷,必觸天怒。


    隨著手中壓縮的紫黑色能量射出,還是毫無作用,於是查理斯選擇不再理會,而是和紫藍刀鋒繼續選擇祭天。


    在禮畢的最後一刻,虛空中出現雷霆,亮白色的雷霆轟然砸落,直逼兩人而來,查理斯和紫藍刀鋒立馬抬手阻擋,卻發現毫無作用。


    這時王明陽一笑開口。


    “你以為你祭的是誰的天,你祭的是我華夏的天,以華夏君王的身份,你覺得你配。”


    天罰消失,這是代表了大宇宙的意識,王明陽嘴角含笑,因為這代表了他所想並非虛妄。


    強光消失,查理斯無法維持自身的偽裝,而紫藍刀鋒更是現出本體,一時間人群紛紛恐懼,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比的憤怒。


    萬人氣勢壓迫,早已準備好的計劃開始運轉。


    “沒想到你們居然是番人和妖魔,難怪視我神州人於無物。”


    查理斯皺眉不已,開始盤腿調息,因為擔心聯盟通過藥物找到自己,所以早已不知扔在了何處。


    王明陽抖了抖衣物,同樣盤腿坐下,白衣對應破碎的黑色龍袍,在地上勾畫出類似太極的圖案。


    人群聲動,逼迫查理斯退位。


    聲音響徹雲霄,查理斯皺眉不已。


    天空雲層現出麵孔,查理斯開口。


    “跪下!”


    “我等不跪。”


    “寧死不跪。”


    查理斯攥緊拳頭,咬牙切齒。


    “那你們都給朕死。”


    抬手壓下,掌影砸落,人群眼球突出,隨後身體轟然炸開,鮮血彌漫大地,泰山被染上一抹血色。


    消息極速傳出,神州另立新皇,乃前帝之子,至於查理斯,竊國之賊而已。


    紫禁城內,新皇抬首望向泰山方向,目光晃動,想起了王明陽對他說的話。


    帝王之師有二,一者傳德,一者傳智,德者之師乃當前大道德者,智者之師乃當前最會傳業者。


    若時代腐壞,德師德行低下,則,帝王德行降,若德師大智藏惡,窺探天下,則帝王昏庸勞民,若德師品行不端,懷禍不顯,則帝王沉迷酒色。


    如若此等,皆以。


    謂之,智者不慧智,愚者以為師。


    “可是師傅,你這樣就不是愚者的選擇了嘛。”


    …………


    劉檟接到命令於夜間將楊椒山暗殺,但不能在天牢內,因為其死過於蹊蹺,要在野外,治他個越獄之罪。


    少時,喊殺聲震天,有一隊利刃甲士夜闖天牢,強行將楊椒山帶走,荒郊野外處,楊椒山知道他們的目的。


    隨後抬頭看去,那是一輪圓月高懸在天上,照映出層層白雲,一圈圈光輪散發出淡黃的熒光,照耀在寬闊的大地上,野草閑花四散而開,遠處的山坡上鬆柏隨處而立。


    “好一處埋骨地,今日就死在這裏好了。”


    甲士手中弓弦緊繃,隻等一聲令下。


    “且慢,待我整理衣冠。”


    楊椒山手中動作不急不緩,整理好衣冠後,麵朝眾人。


    “快哉!快哉!”


    “人生得意處。”


    “瞑瞑曆肝膽。”


    “酒醉長淪客。”


    “千年化塵埃。”


    箭落,笑聲戛然而止。


    嚴慶兒走向前去將箭矢拔下,但卻用力不得,於是抽出佩刀將其胸口剜開,隨後將箭頭取下,然後啜了一口唾沫在其身上。


    “果然骨頭夠硬。”


    嚴勉庵的消息終歸是落後了一步,在嚴慶兒接到消息後,也明白了自己動手太過迅速,導致現在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機會,隻有一條路走到黑了。


    但眾怒難犯,尤在此刻。


    自四月開始,花朵飄零,兩軍交戰於野外,喊殺聲震天,新皇一路勢如破竹,直逼神尊宮而去。


    九月,對於人們而言查理斯經曆了五月的調息,但對於他而言不過五個時辰。


    再次發現依舊無法殺死王明陽後,他選擇不再理會,在跨步迴到神尊宮後,見漫天軍隊即將攻破城門,於是不由的冷哼一聲,抬手下壓,萬人消失。


    軍隊停步,開始後退。


    次日號角吹響,查理斯踏步而來。


    “爾等可降。”


    說完手中拋出人頭,那是一顆顆內閣大臣的人頭。


    一時間人群混亂,氣勢低迷。


    這時一少年踏步而出,氣宇軒昂,神色儼然。


    “願為顏家骨,我等亦不降。”


    少年是誰,乃是新皇初立,現在立於人前,可謂是極大的鼓舞了士氣。


    “我等不降!”


    “寧死不降!”


    為君者亦如此,為將者又如何,士兵有何懼。


    攝人鋒芒讓查理斯眉頭緊皺,不敢隻身進入,於是手中出現紫黑色光芒,然後猛地射出。


    爆炸聲響起,恍若天怒。


    但卻終歸不是天怒,神州人自有其風骨,虛偽之惡神,不敬不拜,禍世之災難,治水移山。


    新皇的死亡並沒有換來人們的妥協與接受,而是更加強烈的反抗,隔著千萬裏之遙,無數人立旗呐喊。


    但人力終不敵在世之神,往後數月,血染天下,神州大地滿目瘡痍,到最後查理斯幾乎是泄憤般的虐殺。


    但他猶自覺得不夠,於是責令史官改筆,以最惡毒的方式將其寫下,要讓他們遺臭萬年。


    史官手中筆落而出,查理斯勃然大怒。


    “你竟敢這樣寫。”


    “立馬給我改。”


    “寫史者應如太史簡,一字不改。”


    “不改就死。”


    “唯死而已,你手中鮮血不差我一人。”


    查理斯憤怒的吼聲響起,鮮血映照在他的麵部。


    “你來,給我改。”


    “我亦不改。”


    再死一人,查理斯內心發寒。


    “你給我改!”


    “死亦不改。”


    查理斯閉眼深吸一口氣,眼前之人再次血濺。


    但隨即紫藍刀鋒開口。


    “既然他們都不改,那就找願意改的人就是了。”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說完眼角一撇,抬手將其屋內之人全部殺盡。


    突然想到這一幕自己如同魔族,而聯盟刺骨在懷,查理斯內心驚懼,於是將其外族引入。


    由人類壓迫人類,由人類控製人類。


    而他隻需坐於高天,既然不能成為華夏的神,那麽查理斯打算成為原本地域的神。


    六翼天使展翅,聖光籠罩全球,在無一人阻攔,隨後他悉數神州罪惡,欽定其為神明厭惡之族。


    自此,神州陸沉,猶待今朝。


    千人萬人皆死盡,千載萬載亦悲涼。


    時有少年抬首望,不待今朝看故鄉。


    身負血海深仇,少年撿起院內梧桐樹的一葉,在人們不解的語氣中踏步而去。


    “梧桐吹落秋風零。”


    “今夜無雨故西行。”


    “從今以後我名故西行,其字殺賊。”


    泰山內,王明陽抬頭望天,眼中無喜無悲。


    “時機已至,此刻天道在我,一死而已。”


    “願為天地開一線。”


    時空動,天地鳴,於宇宙之內,唱響人類不屈之歌,於天地之間照耀世間恆古長存。


    四月芬芳花朵盡,九月朧光照寒清。


    彌彌血霧弄人眼,日寒夜暖透骨寒。


    九州枯骨膜生肉,千年野骨月生寒。


    層層血衣徹鐵甲,萬裏浮遺食屍寒。


    萬國壓迫,神厭之族。


    華夏無神,神州至暗。


    對於此次事件,史料中隻記載了短短八個字。


    神尊震怒,浮屍百萬。


    喜憂參半,莫過於文人語,其暗示不可謂不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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