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


    “大家都還小,喜歡不喜歡的,現在也做不得數。”


    “這些事情等以後再說,我們繼續說話聊天吹牛哇,要不然跳舞也行?!”


    最後還是吳曉武眼看著他們兩人被都蔓一攪合,實在是尷尬,強行插入了進來。


    不曾想,人人都善歌善舞的西域吐魯番交河古城二公主居然直接來了一句,“可是我不會跳舞啊!”


    “噗~”


    旁邊的薩阿妲蒂和吾日耶提直接笑噴了,“二姐,你說什麽瞎話,你可是我們城裏最會跳舞的人!”


    梅槐滿臉的黑線,不敢相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語調都明顯高了好幾倍,“我?!”


    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嗎?我梅教授四肢不協調可是出了名的,我不信,我肯定不會跳舞。


    不曾想,突然被激發了跳舞熱情的薩阿妲蒂卻從地上爬了起來,拉著她這個老姐姐就要現場表演跳舞,嚇得梅槐直接社死的連聲叫喚,“我真的不會跳舞,誰來救救我吧。”


    “哈哈哈哈哈。”


    在場各位全都大笑起來。


    大家看她這麽拘謹不敢跳舞的樣子,紛紛以為她是在喜歡的人麵前害羞呢,反而還鼓勵性的為她鼓起掌來,“阿甫熱勒,加油!阿甫熱勒,加油!”


    婁懷麟也在這一重一重的打趣聲裏,重拾了笑容,輕輕的和著大家的拍子,為心上的人鼓掌。


    氛圍太過舒服和友好。


    梅槐就也沒那麽抗拒了,一點點隨波逐流在薩阿妲蒂和吳曉武的引導之下。


    好在這所謂的跳舞,隻是大家一起轉圈圈,一會出手,一會出腳,隻要跟大家保持一致的節拍就行,梅槐沒一會兒就學會了,笑得很開心的在隊伍裏渾水摸魚。


    一圈一圈……


    許多人見狀都興致勃勃的站了起來,加入了這個舞蹈圈圈。


    婁懷麟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陽光明媚,笑得肆意燦爛的阿甫熱勒。


    他貪婪的追著阿甫熱勒的身影跑,目色裏克製隱忍,愛意流淌。


    以至於連好兄弟吳曉武看見了都忍不住為他和阿甫熱勒創造機會。


    “還發什麽愣,一起玩啊。”


    再路過他的時候,吳曉武不客氣的把他也從地上拉起來,遞過阿甫熱勒的手,直接塞到他的手裏去。


    換了一個人牽她的手的時候,梅槐是愣了一下的。


    待看到是她喜歡,而他也很喜歡她的婁懷麟的時候,異域的姑娘,陽光明媚熱情燦爛的笑了,她主動的握緊了他的手。


    假借篝火舞的名義,


    拉著他一起,快樂又自由的舞動在這個星河燦爛的西域戈壁……


    舞累了。


    梅槐拉著婁懷麟重新迴到篝火前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晚的月色太迷人,還是這旋轉的舞讓人太懷念,原本還站在門口不肯加入的留下來的人,也忍不住湊過來加入了這場狂歡。


    大家隻是盡情的旋轉……


    雖然已經迴來了原地,但是婁懷麟的手卻沒有收迴,隻是淡若無意的覆在阿甫熱勒隨手放置的手背上,默默的維持著這片刻的溫存。


    “你多大了?”


    梅槐仰望天空,問旁邊的少年道。


    婁懷麟笑著迴答,“過了這一晚,十五歲,舞勺之年,你呢?”


    “過了這一晚,十三歲,豆蔻年華。”梅槐側過臉來,迎著他的說話軌跡迴答。


    “哈哈哈。”小心機得逞,婁懷麟滿意的笑了,阿甫熱勒果然是懂他的。


    他目光如炬的看著這個清麗動人的女孩子,皎潔的月色彌漫在她的五官之上,襯得此刻的她精致得像是一個瓷娃娃。


    然而就在這迷人又浪漫的時刻,女孩她卻突然發出一聲不合時宜的歎息。


    婁懷麟心裏一噔,小心翼翼的問阿甫熱勒道,“怎麽了?”


    梅槐故作深沉:“我們缺一樣東西。”


    婁懷麟眉頭都皺起來了,“什麽?”


    不曾想,女孩她卻突然綻放了惑世的笑容,狡黠的說,“美酒啊!”


    她做了一個端起酒杯喝酒的姿勢,緊跟著就開始對著他這個滿腹經綸的世家子弟炫技道,“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的美酒,是“碧井酴酥沈凍酒”的美酒,是“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的美酒,是“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的美酒,是“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的美酒,是“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的美酒,是“舉杯互敬屠蘇酒,散席分嚐勝利茶”的美酒,是“青梅煮酒鬥時新 ”的美酒”……


    “哈哈哈哈哈。”


    婁懷麟被逗得開懷大笑,他悠悠的數著阿甫熱勒剛剛念過的詩人,“王翰、毛滂、李白、陸遊、馮延巳、王維、董必武、晏殊……”


    最後才頗為肯定的補上一句誇讚說,“阿甫熱勒,你讀過的詩詞真不少!”


    梅槐低低的笑,心說,這才在哪兒呀?我的國學底子厚著呢!


    既然都談到詩詞了,那就多說幾句。


    大名鼎鼎的梅教授一臉好奇的問這個“古得很地道”的古人婁懷麟道,“你最喜歡寫酒的哪一句詩?”


    婁懷麟低低的聲音,緩慢的蕩至她的耳畔,如同早春的溪澗一般敲打在梅槐的心上,他說,“從前年少自由不知事,喜歡曹孟德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現在麽,我更喜歡杜少陵的“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哈哈。”


    入世之後,才知塵世的苦。


    梅槐怎麽會不知道婁小少將軍的苦楚,困惑和迷茫?


    她沉默的低下了頭。


    哀傷的想象著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婁懷麟將如何的生氣,憤怒和恨?怨恨她的父兄,就這麽自私自利的毀了他們家的一切,將大楚的邊境和西域三十六國雙雙送上斷頭台,一次次的任人宰割?又將如何看待這些與她之間平靜柔和而又惺惺相惜的夜晚?


    歸根到底。


    還是她太自私吧。


    她心懷歉疚,逐漸迷失,明知前路是苦是風雨是荊棘叢生……


    可卻怎麽也不想放開這樣微妙而又美好的情感,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她也已經喜歡上這個很好很好的“婁懷麟”了啊。


    篝火歡快的跳躍著。


    心裏有無數種聲音滑過的梅槐,又聽見了婁懷麟如同清泓一般的聲音,“你呢?你最喜歡哪一句?”


    “我啊。”梅槐收斂了思緒。


    一字一句的啟唇道,“我最喜歡孟襄陽的“開軒麵場圃,把酒話桑麻”。”


    說著,她還很有文化的引了一句李白《贈孟浩然》當中的“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


    簡直是把婁懷麟震驚得目瞪口呆,指節用力扣緊到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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