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怎麽迴事?”


    好在吳曉武和卡卡應聲出現。


    身穿鎧甲的軍爺們停在半途,眼神如刀的看了看他們兩個人。


    雖然也是漢人,但確實不是他們要找的婁懷麟,心裏也就放鬆了警惕。


    他中氣十足的交代兩句,“如果發現可疑的人,必須立即匯報。”隨即大步流星的出門,前往下一家繼續搜查。


    梅槐自然無不應承的把人送走了。


    再迴到飯廳的梅槐,眼瞅著臉色鐵青的婁懷麟筆直如鬆的站在飯桌前麵,多少還是有點於心不忍。


    她黯然清清嗓子告訴他,“他們往北麵方向去了,想來你明天啟程並不合適,倒不如繼續在我們家多待些時日吧,等避過風頭再說。”


    婁懷麟聞言,頗為意外的看阿甫熱勒一眼。


    叫他走的人是她,叫他留下的人,也是她。這個人還真是外冷內熱,人美心善哈。


    虧自己之前還不依不饒的逼問她是何許人也?


    婁懷麟麵露悔色的彎腰拱手行禮,說道,“謝謝姑娘為我著想。”


    言下之意,就是答應了。


    梅槐不以為意的繼續收拾廚餘去,心裏隱隱後悔,這餞行宴操辦的太早太可惜了!


    敵人剛剛搜查過境,多少還是很讓人放心不下。


    除了薩阿妲蒂和吾日耶提,這一晚,其他所有人都很警覺的睡不著。


    生怕又出什麽幺蛾子。


    所以,臨近子時,蔣大叔拿鑰匙開門進院子的時候,幾乎所有還醒著的人都起身出房間來到院子裏。


    啊這?


    蔣大叔看這個點還有這麽多人醒著,也是格外驚訝,滿臉懵的望著一眾人等說,“這是怎麽迴事?”


    尤其是等他看到陌生的和軍爺要找的人幾乎全部吻合的婁懷麟的時候,他更是吃驚和後怕湧上心頭,忍不住念叨,“你們這幾個孩子膽子也太大了!”


    怎麽什麽事情都敢管,什麽人都敢救?


    梅槐自知此事說來話長,隻得故意帶節奏,幫著婁懷麟解圍說,“蔣叔您深夜到訪,是有什麽急事嗎?”


    “害!”


    蔣大叔立即迴過神來,滿臉緊張的跟吳曉武和梅槐傳遞消息說,“有確切消息,高昌國王馬而吉的人,馬上會進村查找你們的下落,你看你們是趕緊跑路,還是躲一下,暫避其鋒芒。”


    梅槐聞言幾乎絕倒。


    她歎了口氣,心說,“大叔,這麽重要的事情你不早點說,還管我們管不管閑事呢?”


    真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梅槐忍不住叨叨了一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作。”


    不料這一句文縐縐的引用,卻讓實打實的漢人婁懷麟又對她刮目相看了一眼。


    如果說,她之前隨口而出的成語和《憫農》等隻是小打小鬧的話,這一句就很厲害了。


    阿甫熱勒說的甚至都不是廣為流傳的那句俗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是直接引用的宋·薑夔《白石道人詩話》:“波瀾開闔,如在江湖中,一波未平,一波又作。”裏的這句。


    沒有一點文化涵養。


    哪裏能說出這樣的話?


    婁懷麟眯眼看著一直很奇怪的阿甫熱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更加確定這個女孩不簡單了。


    不過剛剛聽蔣大叔的所言,馬而吉國王都要派人搜查他們的行蹤下落。


    那他們幾個人的身份其實也唿之欲出。


    被兩個孩子叫做二姐的女孩,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即是那個傳聞中的二公主。


    不曾想,她們竟然出生如此?


    婁懷麟雖然遭人背叛,是以奴隸的身份進入南疆,但是他們剛進入這個境內就聽到了交河古國不幸亡國的消息。


    國王幸存的兩女一兒僥幸得以逃脫,甚至被傳是連人帶馬憑空消失……


    一切傳得神乎其神的。


    就像是她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不曾想。


    故事中的人物居然離他這麽的近。


    她們果然是逃脫了出來,還集體隱入農家,過起了普通人的日子,就這份波瀾不驚,安心埋伏的心地,已經很是不一般了。


    和婁懷麟想的一樣。


    梅槐幾乎想都沒想,就選擇了暫避,而不是丟下已經打拚好的一切跑路。


    努力到現在這個地步,勝利的果實都還沒攫取下來呢,誰人甘心就這麽走?


    讓他選,他也會選擇暫避。


    不賭一賭,一切就還得重新開始。


    隻是又要暫避去哪裏呢?


    幾個人大眼盯小眼,麵麵相覷。


    村子所在的地方空曠,無山無水,這麽多人想要藏紮實,談何容易?


    “你之前是怎麽藏的?”


    突然,梅槐將目光投向了之前潛伏躲避了許久的婁懷麟。


    原本隻是旁聽不置一言的他,就這麽被拖入了這件逃亡大事當中。


    五更天的時候。


    果然有一隊隊的胡人持刀過境,挨家挨戶敲門搜查。


    待敲到梅槐這一家的時候,卻隻有婁懷麟一人過來開門。


    對方如法炮製,換湯不換藥的問他,“有沒有見過兩個很漂亮的新疆姑娘和兩個漢人仆人?”


    “不曾見過。”


    婁懷麟自然是搖頭。


    對方不信任他的進去院子裏和屋裏轉了一圈,發現隻要桌椅和一院子已經被采摘一空的菜,隧不再懷疑的離開了。


    一盞茶的功夫。


    去其他戶搜查的人也全部退迴集合地。


    負責搜查的管事,大聲的詢問各個小組,“還有何地未進行搜查嗎?整個村子的人家是否都搜過了?”


    “是!”


    “還有地方沒有搜查過嗎?”


    “沒有!”


    所有士兵齊聲迴答。


    隻有一個微弱的聲音說,“不,還有坎兒井不曾搜查!”


    領頭的將軍聞聲噗嗤一笑,扶著刀劍一個轉身說,“嘿嘿!你說得對!”


    說罷,在領頭的將軍帶領之下,所有人都齊齊往坎兒井而去。


    惹得婁懷麟忍不住地擔憂,那幾個人還能不能再堅持下去?


    坎兒井的水可都是雪山消融的水,天性寒涼,又走的是地下渠道,大夏天手伸進去都刺骨的涼,而且通過他們這一段的暗渠明渠都很淺,根本不可能藏下什麽人。


    一堆士兵魚貫而入“地下運河”,沿著河邊步道,一直搜查到最裏麵狹小的出水口,卻不曾看到有什麽人藏匿。


    這下負責搜索的將軍總算是放心了,帶著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出了村子,繼續向前搜查。


    好不容易才把胡人搜查隊的人盼走。


    蔣大叔負責望風,以防他們殺個迴馬槍,婁懷麟則第一時間衝往幾個人的藏身地。


    在一處黑漆漆的荊棘草叢後麵,他喊著幾個人的名字,“搜查的人走了,快出來吧。”


    “窸窸窣窣~”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在發爛發臭的屍體堆裏走出來。


    一邊走,一邊等不及的清理自己臉上的血跡以及身上的髒東西。


    隻有阿甫熱勒一直沒有動靜。


    眾人剛開始還不以為意,後來看阿甫熱勒遲遲也不冒泡,嚇得紛紛跑迴剛剛那個臭味熏天的亂葬崗,尋人去。


    婁懷麟也想都沒想就又踏入了他當時來的河流,一番搜索之後,終於叫他在一處安靜隱秘的地方找到了阿甫熱勒。


    女孩整個人都被月光籠罩著,身穿死屍身上扒下來的衣服的她明明長著一張異域的臉,但是卻莫名的讓他有一種很親切很熟悉的感覺。


    仿佛她也是他的族類一樣……


    縱然今晚如此兇險,但是她還是睡著了。


    婁懷麟心裏很受震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清清嗓子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阿甫熱勒,醒醒。”


    女孩睡眼惺忪的睜了一下眼睛,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怎麽啦?是演講要開始了嗎?”然後再次昏昏沉沉閉眼睡去。


    婁懷麟簡直瞠目結舌。


    薩阿妲蒂以為她怎麽了,哭著朝她奔來,“二姐,你怎麽啦?”


    “出什麽事了嗎?”


    吾日耶提聞言也跟著飛奔而來,重重的撲倒在她的身上,將打盹的女孩給徹底壓醒。


    “啊!”


    梅槐吃痛的坐直了身體,


    眼看著弟弟妹妹一左一右護法一樣,圍在她的身前,都很緊張的盯著她瞧,她笑著安撫她們說,“我沒事,隻是剛剛眯了會。”


    “快扶我起來!”梅槐道。


    “好啊!”兩個孩子高高興興的應是幫忙。


    梅槐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抬起頭,卻看到站在旁邊的婁懷麟身姿挺拔,眼射寒星,一副想笑又努力忍住不笑的樣子。


    著實是被狠狠驚豔了一把。


    逃不過此間少年,也不過如此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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