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呷了一點點酒,想了一下才開口,“爸爸怎麽看我的事情?”


    “他能說什麽,”江山憤憤然,“天後是袁家的小媳婦誰都知道。你倆一同框,他就打電話問我,天後跟你是什麽狀況,讓我來問問你。我說不知道。”


    他悶了半杯酒下去之後又說,“當初保你的時候是我們二房頭家先把你保下來的,他什麽也沒有說,現在他又沒個表示,明明自己頭家還沒有表態,他倒好,跟著七房的人打得火熱。”


    老公義憤填膺的功夫,梅海榕給林秋夾了一塊肉,請他嚐嚐手藝,其實意思就是希望林秋不要介意太多。


    林秋笑了笑說,“大嫂費心。”


    江雪附和哥哥道,“這符合爸爸的一般作風。”接著她又說道,“大哥大嫂,沒什麽可鋪墊的,家裏的事,我今天中午已經跟秋哥講清楚了。”


    梅海榕一聽,立刻抬頭和林秋四目相對。


    林秋麵對著大嫂頗有些洞察力的目光。


    早聽江雪介紹,說大嫂也是新加坡的大戶人家,嫁給哥哥的時候帶了不少嫁妝過來,他們那間夫妻店事務所是一人一半幹起來的。


    第一天接觸下來,林秋覺得這個大嫂除了賢惠,還很敏銳,最關鍵的是,對江雪還好。


    林秋點了點頭說,“大哥大嫂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我和阿雪商量好了的,按最有利你們的方式來。”


    哥嫂夫妻兩個對視了一下,然後江山問,“妹夫,最有利的方式,是要入贅的。”


    “對,我知道。”林秋說著又開了個玩笑,“反正我當不當這個贅婿,阿雪都是家長,沒所謂,都一樣,頭家總不至於不許我畫畫吧?”


    “不準你畫畫倒是不至於,”江山苦笑了一聲,“倒是有可能叫你把畫拿出來拿去送人,如果你出名的話。”


    “哈哈哈……我還不算出名。”


    聽到這裏,一旁的梅海榕倒是爽朗地笑起來,“老公,咱倆還擔心妹夫順不過這口氣,我看,還是阿雪本事大。本來是要嫁出去的女兒了,得了,現在好,二房裏又多出來一個家長,還帶進江氏這麽好一個畫家,好事成雙嘛。”


    四人在觥籌交錯之間笑了一會兒。


    江雪酒力很差,小半杯都沒有喝完就已經靠在林秋身上有點語無倫次了,沒多久就挑著嘴角自顧自一邊玩兒去了。


    她沾酒必發酒瘋,可是發起酒瘋來卻跟個小戲精一樣,滑稽,卻又安靜……


    林秋給他蓋了一件外套,隨她自己發揮,然後才請哥哥嫂嫂繼續介紹家裏的事情。


    “爸爸讓我勸阿雪,如果招老公入贅了,要多支持七房,”江山說,“這樣後續我們家可以多拿到一點股份,七房許諾的。”


    雖然大舅哥對他已經很是坦誠了,但林秋還是忍不住揶揄了一下,“老丈人對大舅哥是蠻好的……”


    確實挺好的,林秋想,江雪嫁走,繼承權隻有哥哥有,不管進多還是進少,將來都是大舅哥的。


    奈何這老丈人怎麽就想不通兄妹情深呢?


    想到這兒,心裏感動,覺得大舅哥其實也不容易,之前老婆出事,大舅哥一直不出現的怨氣也就徹底消了。


    江山自愧打了林秋一拳,這事梅海榕也知道,所以對妹夫的揶揄也就沒有說什麽。


    林秋又說,“我們夫妻兩個有這樣的大哥大嫂,其實也挺幸運的,我敬你們一杯。”


    “我倆也得謝謝妹夫照顧這個病妹妹,你也辛苦。”


    四舍五入的兄弟兩個算揭過了這一篇去。


    林秋這幾天一直琢磨著最近發生的事情,還是覺得此事可以按老婆的想法,等四妹的婚禮之後再看情況表態。


    在未來的某一天,站隊肯定是必須要站的,但現在還可以騰挪,觀望。


    袁家兄妹想讓江雪給他們做代理人這件事情他也不打算拿出來說了,在家族裏站隊和給遠望當代理人畢竟是兩個概念。


    阿雪有才華,不急於借遠望的勢。


    林秋盤算了之後說道,“之前袁瑞青和袁瑞雪單獨找過我,他們懷疑韓宇華不幹淨。”


    “那個混血兒,很油。”江山說,“我之前去求過他一些事情,現在沒有聯係了。我沒有做過他的業務,反正這個人的股權關係非常複雜。幸虧妹妹強硬,沒嫁給他。”


    “我聽袁瑞青說大哥大嫂的事務所有很多盈宇集團的業務?”


    “連這他都知道,”江山笑了笑,“巨鱷就是巨鱷。他是懷疑盈宇集團在轉移資產,所以讓你來問問我的麽?”


    林秋點了點頭。


    聽到這兒,梅海榕笑了笑,“我們夫妻兩個和妹夫一樣,也和袁總一樣想,沒有證據。”


    江山說,“像盈宇集團這麽大的財團,通過新加坡自由市的離岸投資公司走大帳是很正常的。我們的事務所,有做盈宇子公司的業務,確實出去的多,迴來的少,而且出去的都是金融資產居多,很少有實體資產。但這不能證明什麽。”


    “遠望集團是上市公司,盈宇集團不是。”梅海榕補充道,“遠望的公開財報裏,出去的資產也不比盈宇的少。但有一點,遠望出去的很多都是實體資產,如輪船,重型機械,化工裝備等等,而且遠望出去和迴來的基本持平,迴來的要多一些。袁總這麽說,有他的道理。我們新加坡自由市,確實有夠自由,國際遊資的天堂,冒險家的樂園。”


    梅海榕想了想之後說道,“老公,妹夫。這事情可不小,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多查到一些情況。資產轉移的一般路徑就是從國內以合法名義到新加坡自由市,那個地方有英國人也有美國人,到了那兒再行操作,基本如此。”


    江山笑道,“那得靠老婆你了。”


    “哦,關鍵時刻又要我去找娘家。”梅海榕揶揄了一番,然後又衝林秋舉起了酒杯,“行吧,妹夫,你和阿雪就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袁瑞青說的事,我和你大舅哥知道留意。盈宇集團在新加坡可是很知名的,生吞活剝了不少老企業,不過,它吞的也都是一些自以為聰明的大宗商品國際炒家。”


    三人碰了碰杯。


    之後大哥和大嫂又特意敬了林秋一杯,“妹妹不容易,妹夫你也不容易,哥嫂謝謝你了。”


    林秋則再次表示這都是他這個做丈夫的應該擔當的。


    一直在一旁自顧哼著小曲看著星星的江雪忽然一下支棱了起來,問梅海榕,“大嫂,你要迴新加坡去找韓宇華和盈宇的線索?”


    “是呀,我的好妹妹。”


    “我想起來一件事情,”江雪忽然直愣愣地望著遠方若隱若現的鳳凰木,“我記得高米米最後一次和韓宇華一起出行,就是去的新加坡。”


    她的表現顯得有一點神經質,於是林秋摸了摸她的臉問,“你還清醒嗎?”


    江雪神經質地說了三個字,“我清醒。”


    江山和梅海榕有點緊張。


    林秋坐到她旁邊,慢慢幫她做起了頭部按摩,“嗯,知道你清醒的,慢慢說。”


    江雪確實放鬆了一點兒,但馬上又拿出手機,也不看時間,就給郝思佳去了一個電話,問她要高米米最後一次出行和確診淋巴癌那段時間的材料。


    郝思佳不敢怠慢,也幸虧她有很良好的存文檔習慣,很快就把材料給江雪發了過來。


    “你們看吧,”江雪把手機遞了出來,“我沒記錯。她和韓宇華去新加坡電影節走紅毯,迴來不久就病了。”


    梅海榕看了一遍,“天後和韓宇華有這個仇是吧?”


    “是的。”


    “行,”大嫂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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