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氣直衝天際!


    正在修煉的趙公明走了出來,望著巫山的方向歎氣。


    黃河以北,巫山九黎族蚩尤……


    巫族最後的希望!


    也是軒轅最大的對手。


    哪怕趙公明知道勝敗早已注定,也不敢掉以輕心。


    巫族……


    盤古血脈……


    洪荒正統……


    本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隻怪權欲害人,貪欲害人!


    自人族出生那一刻開始,這洪荒就注定是人族的天下。


    不為別的,隻因為他們弱小!


    在通天絕地靈氣不存之前,人族大概傷不到洪荒。


    也因為他們有盤古道體,有最接近盤古的,不會輕易被殺戮影響的思維。


    ……


    “啊!”


    在煞氣衝天而起的那刻附寶痛叫一聲胎氣湧動。


    像是軒轅也感受到這個一生之敵的出現。


    “別急……”


    在三霄手足無措之際趙公明無奈出手安撫。


    精純渾厚的法力不斷湧出,牢牢的壓製住這心急的小家夥。


    胎中可是最神奇的地方!有大道護佑,就連聖人也別想窺探胎中之謎。


    先天之氣更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何況,現在人道還兢兢業業的通過附寶給自家崽喂飯呢!


    祂也隻能夠通過這個卡bug了。


    等軒轅出生了,祂可不能再光明正大的給軒轅開小灶。


    所以軒轅還是安分待著的好!


    先出場的也不一定是贏家。


    把基礎打牢了再說吧!


    “兄長……”


    雲霄見此情景鬆了口氣。


    但看著那衝天而起的煞氣,卻始終高興不起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雖然蚩尤和軒轅是死敵,但也是個值得敬佩的英雄。


    盤古血脈若非被人算計,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人族……


    從來不在巫族的食譜上,也本不該鬧得如此無法收場。


    隻是當時巫妖大戰有理智的沒幾個。


    蚩尤是對手,卻並非窮兇極惡之徒。


    巫族盤古血脈也能成為人族向上爬的墊腳石。


    如果軒轅有足夠的實力的話。


    “隻是此次巫族來勢洶洶,若讓他們占盡先機……”


    雲霄是信趙公明的,隻是巫族盤古血脈,曾經的天地主角,再加上幽冥聖人的庇護。


    很難讓人不擔心!


    而且那煞氣都不低於人族氣運。


    看來巫族真的孤注一擲了。


    “那就讓他們占盡先機吧,巫族已經是過去式,截教可不怕事兒!”


    盤古血脈算什麽?


    幽冥聖人算什麽?


    他的師尊通天教主也是盤古血脈,手持誅仙四劍甚至能以一敵三。


    後土一個困在幽冥出不來的聖人趙公明著實不擔心。


    而且人皇隻會是純粹的人族!


    這是人道定下的鐵律。


    哪怕是盤古血脈也不足以讓祂改變原則。


    或許帝辛之後再無人皇便是如此。


    除了漫天神佛的算計,也有人道自己的限製。


    此項規定或可改,但這是建立在人族融合萬族,成為真正的天地主角的情況下!


    “師兄這話說的有理,隻不過不知軒轅還得要多久才降世……”


    附寶雖然得天之幸,獲得冰肌玉骨卻還是個凡人。


    軒轅如此得人道厚愛,自是聚氣運於身!


    那些龐大的氣運暫且隻能通過附寶化作先天之氣。


    如此三四年也罷了,若時間再久些她必然要承受不菲的痛苦。


    雲霄倒憐惜這個聰慧的姑娘。


    “該降世的時候他自然降世!”趙公明神情淡了。


    “占盡先機也比不上厚積薄發一力降十會……”


    軒轅的勝利他已經透過時間長河看到了。


    這是諸方推動的結果……


    於他有利於鴻鈞道祖也有利。


    正常情況下來說不會變。


    隻是趙公明知道,棋局之上博弈之間最忌諱的就是輕視對手。


    鴻鈞道祖如此,他亦如此!


    旁人都說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倒覺得狹路相逢狂者敗!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無論是怎樣的局麵,輕視對手就會是最大的破綻。


    因此趙公明以最大的戒心來麵對蚩尤。


    巫族臨死之前的反撲!


    再加上妖族在其中亂攪!


    若真隨他去,恐怕會闖出不小的亂子。


    “截教萬仙來朝到時師兄弟們齊出,無論多少個蚩尤都得被堆死……”


    看出三霄興致不高,趙公明半開玩笑的說著。


    做好最充足的準備,是他對自己負責。


    從不在意那些憂慮,是他對師門的信任。


    “那是!我們截教萬仙來朝自不會比不過巫族,也不知是哪些同門會來相助。


    最小的瓊霄,麵上透露著驕傲,目光靈動狡黠。


    你說我們若是心中焦慮寫一封求助信去,老師會把龜靈師姐放出來嗎?”


    龜靈不過擔心神農而已!


    至於神農是不是當初的混沌神龜誰在乎呢?


    神農若能解了龜靈師姐的心魔這才是大善。


    “別鬧,最後到底是誰來助陣還是看情況,老師自有安排,修道者本身就應該斬斷因果塵緣……”


    趙公明白她的意思,無奈的搖頭。


    同樣神農的未來他也是一眼能望到頭。


    是令人敬佩的也是悲壯的!


    他當與洪荒大地同在,當與人族同在!


    不過大約和伏羲一樣死的有些慘!


    不過先有龜靈這個分不清是小輩還是長輩的親人。


    再有豐年這個在醫術上互相扶持的知己,如若人族昌盛,神農也該死而無憾。


    隻要那撐天的天柱還在,神農便不會消失在洪荒。


    隻是要重新修煉到底是一些功夫。


    因此通天教主這才把她抓迴去,免得龜靈越陷越深!


    真到了千鈞一發之時,通天教主未必不會出手。


    他是最至情至性的人了!


    從前和混沌神龜沒交情,但如今龜靈和神農的因果卻是實打實的。


    “對了,之前你說要找的記名弟子找著了嗎?”


    趙公明看著三霄笑著轉移話題。


    他不希望她們把心思放在除他之外的紅塵之去。


    修道本身講究的也是個斬斷塵緣。


    這些先天生靈,天生地養的本無塵緣。


    所以他們多了道工序,先擁有先體會,才能進行斷舍離。


    從未擁有過感情又談何過情關?


    從未經曆過紅塵又談何看破紅塵?


    所以趙公明從不後悔把三霄帶進紅塵中來。


    雖然諷刺,他卻不得不承認人隻有經曆風雨,跌過跟頭才會成長。


    “沒……”


    最為火爆和雷厲風行的碧霄歎了口氣。


    一身素雅的青衣倒體現出一種矛盾的美。


    “我就希望哪怕是記名弟子也會是當世人傑,這太難找了……”


    碧霄高傲,哪怕是隨手收的記名弟子,也希望她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還希望是個能侍奉左右,不會有任何隔閡的女弟子。


    可不就難了嗎?


    文能提筆安天下此般文采,凡人當中估摸著也隻有伏羲能做到。


    這還要托他曾經作為妖聖的福!


    畢竟距離伏羲造字也沒多久,如今的人族文化還沒到興盛時期。


    至於武能馬上定乾坤?普通凡人為了繁衍早早成婚。


    人族天賦本就不如先天生靈。


    元陰元陽都沒保住修什麽仙?


    再者,繁衍一事也是人族身上最重的擔子和枷鎖。


    如果人族都去修仙了,心就野了!


    看到了大道的人,是不會甘心成親生子損傷本源,為自己的道途更添障礙的。


    或許這也是人道的顧慮,人道的故意壓製。


    祂給了女子精彩絕豔的聰慧和通透的悟性,卻限製了她們修仙練武的天賦。


    總之雲霄他們找了又找,卻總找不到令人滿意的,此事便也擱置下來。


    如今人族雖不至於說茹毛飲血,卻也沒好到哪去。


    還是先傳他們一些有用的東西,再考慮道統吧!


    人族總要先安穩下來才有心思求道,活著都難了哪有心思想別的呢?


    “那便罷了吧!或許你們的徒弟還在日後呢!”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


    三霄雖然看似溫柔端莊,但心氣高著呢!


    反正趙公明所知道的距離三霄最近的。


    單純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和實力,真正擔得上一句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的女子,隻有婦好一個!


    她甚至沒有仙緣!


    純粹是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憑借著武術做到了名留青史受萬人敬仰。


    趙公明覺得隻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起三霄的要求!


    還沒出世不是問題!


    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子不也沒入他門下嗎?


    陳九公……


    姚少司……


    旁觀了原本的命運,趙公明清楚的知道他們有多平庸。


    可在人族,受天道偏愛,受氣運偏愛的天才終究是少數。


    大多數都是平庸者,趙公明要教化的也正是這一大部分平庸者。


    至於天才?


    他們自有自己的路要走!


    白有無數次機緣機會!


    而趙公明要做的是無論天賦,給所有想向上爬的人一個機會。


    他要人族人人如龍!


    他要原本鴻鈞道祖手裏,隻用來填充,算計洪荒的棋子,變成刺向他的尖刀!


    他要這洪荒萬世其昌!


    而自己立於洪荒!踩著巨人,踩在盤古的肩膀上,去攀登更高的山峰追尋更高的宇宙!


    這般璀璨的修仙宇宙沒落了太可惜了!


    “又或者你們可以創造一些適合女子的武術功法傳下去,一代一代總會有天才的……


    以樂入道、以武入道、以廚入道……”


    趙公明微微一笑,背著手站在附寶擁擠的閨房中,顯得那樣高大。


    “世說有三千大道,如今我亦說,除三千大道之外,還有無數小道亦可成道!最後亦能殊途同歸,找到三千大道的影子……”


    這世間能成大道,能修大道的少矣!


    小道便是普通者的出路!也是他們的踏板,若有機緣有悟性,有心性,未必就不能通過小道窺探大道。


    “老師說有教無類,因人而教,或者任何功法都沒問題,隻是他們不合適!”


    趙公明帶著笑意的語氣中滿是敬佩。


    通天教主其人,確實無愧於盤古後裔之名!


    是無數人的指路明燈。


    可惜終究把握不好有教無類和弱肉強食其中的度!


    世間清淨修道者多矣,心思不正者更多!


    通天教主渡人沒渡成,倒先把自己渡進了萬劫地獄!


    服下隕聖丹,長囚紫霄宮!和覬覦洪荒的混沌魔神待在一處,可比死更煎熬。


    或許通天教主的失敗,也不全是他的問題。


    而是有人提前算計推波助瀾!


    “兄長說的是……”


    三霄的眼神都亮了,是那種溫柔的崇拜和敬佩。


    雖然趙公明隻是個外門弟子,但那一刻,三霄卻從他的身上看到了通天教主的風采。


    趙公明擔得起嫡傳!


    隻是他不樂意罷了!


    ……


    “你怎麽想的?變得這樣老?醜死了!”


    神農部落,豐年對躺椅上正曬太陽的神農一臉嫌棄。


    反倒是神農滿不在乎,好似他不是成就了仙體的人皇隻是一個普通的人族老者。


    粗布麻衣,花白的頭發,顯眼的皺紋……


    這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隻氣質隨著麵容的蒼老,越來越平和,越來越深邃,越來越豁達。


    不過他這樣的模樣,這樣的神情,和豐年站在一起倒真有種農家老漢和他十八歲大孫女的感覺。


    也難怪豐年渾身都寫著抗拒!


    這個家夥年齡還沒他大呢,就憑這個樣貌來占她便宜了?


    “生老病死枯榮有序,這也是修行的一種……”


    神農聲音略帶著沙啞,卻也掩蓋不了他聲音中的從容醇厚。


    “可你這樣有種我隨時要給你送終的感覺,人族真的好脆弱呀!我都送走好多好多茬了!老死的人我治不好……”


    這就是所謂的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吧!豐年感歎。


    她不是個執念於感情的人,但看著熟悉的人一茬一茬全死了,一茬一茬又生了……


    生與死的界限著實叫人無可奈何。


    如今神農又是這樣一副蒼老虛弱的模樣,可不就是在豐年的心上蹦迪嗎?


    明明知道神農已經成就仙體,日後可能實力比她都強,活得比她都長。


    可不知為什麽,看著這樣的神農,豐年就是有他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的擔心。


    就好像是無法更改的宿命。


    “我看你就是自討苦吃!沒了法力護身,你這具破身體還能幹什麽?鋤頭都快拿不起了吧?”


    豐年氣鼓鼓的,試圖用張牙舞爪刁蠻任性來掩飾心中的不安。


    “沒了法力護體再來感悟生老病死才是最真實,最有利於修行的,我這一身病體啊,你能治得好嗎?”


    神農倒是樂嗬嗬的看著豐年,真像是個老阿爺在寵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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