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靳沉樾伸手握住了顧安允的手,緊緊的握住!


    顧安允微怔,隨後掙紮起來,但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不是對手。


    “靳沉樾,你放開我。”她瞪著他,眼神裏有怨,也有氣。


    靳沉樾全然不顧,喉結滾動幾下,深唿吸再深唿吸,嗓音低沉且鄭重:“你聽好,其實我對你……”


    “我該說的都說了。”顧安允打斷他的話,“你的想法不重要了,靳沉樾,我很累了。”


    到了嘴邊的話因為她一句‘我很累了’又咽了迴去。


    他握著她的手力道鬆了些,擔憂的看著她,“是不是不舒服?”


    “對。”顧安允懟他,“你的糾纏讓我覺得不舒服。”


    靳沉樾:“……”


    “別說氣話,告訴我,是不是身體真的難受?”


    顧安允抬手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真的有些累了,不想再和他繼續掰扯。


    “頭疼,醫藥箱留下,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她的精神看上去確實不太好。


    想到自己剛才的行為,確實挺混蛋的。


    她是一個孕婦,他怎麽能對她用強的……


    愧疚襲上心頭,靳沉樾也顧不上表白了。


    他歎聲氣,放軟語氣,“我幫你上了藥再出去好嗎?”


    “不用。”顧安允覺得自己真的快隱忍到極限了,一晚上情緒大起大落,她就是鐵打的也扛不住了。


    “我拜托你,出去行嗎?”她冷冷的看著他,“別讓我討厭你,走吧。”


    靳沉樾定定的看著她。


    四目相對。


    彼此沉默。


    空氣死寂。


    長達半分多鍾,誰也不退讓。


    顧安允太陽穴突突的跳起來,帶著痛感。


    她秀眉緊蹙,臉色微微發白。


    “你走好嗎?”她歎聲氣,“我真沒力氣和你吵了。”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服軟。


    靳沉樾心疼得 一抽一抽的。


    “對不起。”他低聲道歉,卻沒有動。


    “我走不了。”


    顧安允咬牙。


    靳沉樾狹長的眸專注的看著她,“你可以氣我,可以罵我,可以提離婚,但現在我們還是夫妻,你受傷了,我作為丈夫有權也有義務關心照顧你。”


    顧安允冷冷扯了下嘴角,覺得他的話真是矛盾又可笑。


    “靳沉樾,你的權力和義務從我們簽訂離婚協議的那一刻起已經不存在了。”


    靳沉樾薄唇抿了抿,片刻後,他道:“協議裏存在不合理條款,已經作廢。”


    顧安允一怔。


    “等下靳氏官方就會出聲明,協議作廢,我們不離婚。”


    “誰允許你這樣做的!”顧安允唿吸急促,怒火瞬間被點燃,“你說話不算話!三年前簽協議的時候你答應得好好的!靳沉樾,你別讓我瞧不起你!”


    “允允,我顧不了那麽多了。”靳沉樾看著她的眼睛,用最君子的語氣說出最不要臉的話,“我從來就沒想過和離婚,協議是你要簽的,我順從你的意願,我承認我卑鄙,但隻要能讓你名正言順的待在我身邊,卑鄙點又如何?”


    “……”


    顧安允腦子裏一團亂,明明靳沉樾說的每個字她都聽得懂,可湊到一起,她就疑惑了。


    什麽叫‘我本來就沒想過離婚’,什麽叫‘隻要能讓你名正言順的待在我身邊’。


    她的腦子好像不會思考了,隻剩下一點作用,不斷重複播放著這兩句話。


    “允允,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顧安允思維癱瘓了,隻是覺得他這樣子太反常了。


    “靳沉樾,你是氣瘋了?”


    “是!”男人毫不猶豫,大方承認,“我瘋了,快被你逼瘋了!你如果真的和我離婚,我真的會瘋掉。”


    顧安允:“……”


    “不離婚。”靳沉樾掌心包裹住她柔軟的小手,“你怎麽罰我罵我都可以,但要離婚,除非我死。”


    他怎麽能這麽理直氣壯!


    顧安允氣不打一處來,嗓音拔高,“靳沉樾,你卑鄙!你就沒想過離婚,你,你一直在騙我!”


    “是。”靳沉樾豁出去了,理智全部拋之腦後,“我承認我卑鄙,但我不後悔。”


    “你!”顧安允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騙了我,你真的一點都不後悔?”


    男人下頜線緊繃著,注視著她,狹長的眸深不見底。


    片刻後,他點頭,“不後悔。”


    什麽清冷平靜都見鬼去了,此時的顧安允再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原地爆發。


    她猛地抓起靳沉樾的手,低頭狠狠咬了上去!


    手背霎時傳開劇痛,靳沉樾眉心驀地鎖緊。


    她咬得很用力,絲毫不留情!


    靳沉樾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就這麽任由她咬。


    顧安允真的氣瘋了,整整十幾秒,她的大腦是空白的。


    咬人的行為完全不過腦,也不受她自己控製。


    這是成年以後,她第一次如此失控,第一次淪為情緒的奴隸!


    直到聽見男人再抑製不住發出的一聲悶哼,她腦中猛地一震,像被人敲了一棍。


    牙關一鬆,理智迴籠。


    顧安允猛地鬆開他,抬起頭,美眸微紅,晶亮的瞳輕顫著。


    那裏麵映著男人英俊的臉龐,是記憶中熟悉的樣子,隻是這張臉比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蒼白一些。


    她如夢驚醒,低頭去看他的手背。


    唿吸一滯。


    男人的手背上兩排深紅色的牙印刺痛她的眸。


    她又失控了,又咬傷人了……


    兒時的記憶片段浮現在腦中,她緊緊抓著床單,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我……”顧安允張了張唇,‘對不起’梗在喉間。


    “沒關係的。”


    那雙瞳仁裏的光被恐懼淹沒。


    “我不是故意的……”她搖頭,“我不想這樣的……”


    “沒關係,沒事,我沒事,你別怕……”


    靳沉樾把被她咬傷的手放到身後,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頭,“有脾氣發出來是好事,小喜糖,你看著我的眼睛,沒事,真的沒事。”


    顧安允臉色很白,這一刻的她迴到小時候的噩夢中。


    那些噩夢張開了血盆大口朝她襲來。


    她渾身僵硬,眼前一片模糊,也聽不見靳沉樾的聲音了。


    “小喜糖?”


    突然,她眉頭一皺,緩慢的低下頭。


    靳沉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有血跡順著她的小腿緩緩滾落……


    男人瞳仁猛縮,身體反應很快,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門外走去。


    “別怕!沒事的,我這就帶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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