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沉樾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問他真的要和顧安允離婚嗎?


    靳沉樾想到她那份離婚協議,字字句句,劃分得清清楚楚,決心十足。


    三年了,他雖忙,但也不是察覺不到,顧安允嫁到靳家後,性格一天比一天冷淡。


    她從前不是這樣的,小時候很愛撒嬌,嘴很甜,一件很小的事情都可以讓她開心一天。


    而現在,她像被捆在鳥籠裏的金絲雀,雖然他從未限製過她的言行,但她自認為頂著靳太太這個頭銜,就該事事活得精致,謹慎。


    這段婚姻,讓顧安允成為了完美毫無錯處的靳太太,可也扼殺了從前那個快樂的小喜糖。


    這並不是靳沉樾要的結果。


    他以為,讓她來到她身邊,給她靳太太的身份,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寵她,疼她,護她一輩子。


    到頭來,這段婚姻卻成了困住她的枷鎖。


    她越來越不快樂,這讓他感到力不從心。


    靳沉樾深唿吸,迴道:“想清楚了。”


    靳放在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最後歎聲氣,再次問道:“你沒有做對不起糖糖的事情吧?”


    “沒有。”


    “行。”靳放徹底放下心來,“那我就安心了,你沒有犯錯傷害糖糖的心,那就隻是你個人魅力太差沒讓糖糖看上。沒關係,她不喜歡你這樣的,那以後她要遇到喜歡的,爸爸親自幫她把關。”


    靳沉樾:“……”


    這親爹還能要嗎?


    -


    深夜十二點半,黑色幻影駛入嶽熙公館。


    入戶門打開,靳沉樾一身寒氣走了進來。


    南秋走過來,從他手裏接過外套,把拖鞋擺在他腳邊。


    他換上拖鞋,“少夫人呢?”


    “很早就睡下了。”南秋站起身,斟酌片刻,說道:“少夫人的琴弦斷了。


    聞言,靳沉樾微微蹙眉,“怎麽迴事?”


    “早上趕走溫老師後,她去琴房練琴,可能是太久沒拉琴生疏了,琴弦斷得突然,少夫人手指頭被割傷,我要給她換藥,她不肯。”


    靳沉樾抿唇。


    中午上去看她,兩人隻顧著談離婚,以至於他連她受傷都沒發現。


    他暗自歎息,道:“把藥箱給我。”


    …


    靳沉樾提著藥箱上樓,輕輕擰動主臥門把。


    房間內暖氣比外麵要足一些,小夜燈亮著。


    顧安允背對著門口,側身熟睡,唿吸均勻。


    靳沉樾來到床邊,藥箱放到床頭櫃上,動作很輕,隨後彎身在她身旁坐下來。


    他伸出手,將顧安允放在被子裏的手拿出來。


    食指貼著創可貼。


    他將創可貼輕輕撕下來,傷口已經不流血了,因為貼著創可貼不透氣的原因,導致傷口的皮膚有點發白。


    這樣很不利於傷口恢複。


    男人輕歎一聲。


    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寵著長大的,有點小病小痛都是家裏人哄著緊著照料的,自是不懂,創可貼不是這麽用的。


    靳沉樾打開醫藥箱,細致的為她的傷口清洗消毒……


    大概是藥物刺激,熟睡中的顧安允一抖,生生被疼醒的!


    “你幹嘛呀!”


    大腦還未清醒,身體已經做出本能的反應。


    這一句嬌唿,讓兩人同時怔住。


    顧安允看到靳沉樾微僵的俊臉,迷糊的大腦頓時清醒過來。


    她立即抽迴手,坐起身,神色不自然的看著他,“你,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剛迴。”靳沉樾看她的手,“手給我。”


    顧安允視線一落,看到他另一隻手捏著棉簽,棉簽上還沾著碘伏。


    指尖的疼痛沒有剛才那麽強烈了,但她可沒忘記剛剛那突然那一下刺痛。


    她不動聲色的把手塞進被子裏,麵色清冷,眼珠子卻有些飄忽不定,“我沒事,很晚了,你早點也休息吧。”


    她一係列的小動作都被靳沉樾看在眼裏。


    男人嘴角微勾,倒是不戳穿她,隻沉沉的問了聲:“你想留疤嗎?”


    顧安允:“?”


    “因為你不讓南秋及時給你上藥,傷口有點深,加上你貼了一天的創可貼,傷口愈合情況很差,再不上點藥,以後留疤的概率很大。”


    顧安允擰眉,將信將疑。“你少唬我,指尖的小割傷,怎麽可能嚴重到留疤。”


    “是嗎?”靳沉樾淡淡勾唇,“那就不處理,反正疤就在你手裏,你自己看得到。”


    顧安允:“……”


    雖然隻是手指頭,可要是真留疤了,她隨時都會看到。


    愛美是她從小到大堅定不移的人設。


    “那你……”


    顧安允慢吞吞的把手伸出來,遞到他麵前,“你輕點。”


    靳沉樾用力抿著唇,壓住了嘴角欲上揚的弧度,“嗯。”


    顧安允很怕疼,一點點疼都不能忍的那種。


    棉簽點一下傷口,她指尖就一抖,一次一次,不受控。


    鬼使神差的,靳沉樾此刻不合時宜的想起新婚夜。


    那算是一個意外的夜晚。


    他原本沒打算在新婚夜要她的,是打算婚後相處一段時間後,給足她時間去適應靳太太這個身份,然後再順其自然的走到那一步。


    可誰知,那晚顧安允喝醉了。


    她的酒量是完全遺傳了她親爹顧喬璽,三杯必倒。


    酒品也算遺傳親爹,但她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醉後鬧起來,那是一出又一出,且永遠讓人跟不上她的節奏。


    她喝醉了,吵著鬧著要看他的胸肌。


    靳沉樾沒辦法,給她看了,但她還要上手摸,還不知從哪學來的富婆那套……


    他始終隱忍克製,可她卻突然低頭,溫軟的唇貼上他不知第幾塊腹肌時,靳沉樾就沒辦法做人了……


    但哪怕他已經盡最大的努力溫柔了,可她還是疼哭了。


    他哄了好久,她的眼淚卻怎麽也止不住,那晚彼此的體驗都不算好,他最後草草結束,抱著醉得疼得一塌糊塗的她哄到天微微發亮,直到人睡著,他才鬆口氣……


    “疼!”


    沾著藥的棉簽剛碰到傷口,顧安允痛叫著抽迴手。


    靳沉樾抬眸,瞧見她惺忪美眸眼尾有點紅。


    是真怕。


    “我會很輕。”他嗓音低沉,誘哄道:“乖,再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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