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行舟表情沉沉,“今天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不要跟人聯係,你也沒聽。”


    她閉了閉目,鎮定著,又真誠的,幾乎是保證,“這次不會。”


    很可惜,儲行舟不打算信她。


    或者說,不信她,是不能冒險。


    一個手機而已,他覺得可有可無,沒了再買就行了。


    他也沒有當場砸手機或者折了電話卡之類,畢竟費力氣,而是轉身往外走。


    這個地區晝夜溫差大,而這個季節的晚上是陰冷的,他們取暖沒有空調,用的那種電熱爐子,肉眼可以看到燒紅的爐絲。


    儲行舟準備把電話卡扔裏頭燒了。


    舒宓跟了出去,看到他的動作就知道他要幹什麽,她想不出來什麽辦法能夠阻止他。


    力量懸殊太大,他能從她手裏輕而易舉的把東西拿走,讓她搶迴來是不可能的。


    所以,舒宓突然往門口走,冷著聲,“你敢扔,我就敢大開門告訴所有人你叫什麽名字。”


    果然,儲行舟的動作停了下來,側過臉來看她。


    房間裏雖然昏暗,但是舒宓在那一秒,幾乎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神色變化。


    透著她很不熟悉的戾氣。


    她來了這麽幾天,她被人利用和誤導,走錯路線進了地下室的時候,他沒有生氣。


    她那晚想逃跑,被他拎迴來之後,他也沒有生氣。


    甚至今天,她跟小姨太見了麵,小姨太被人領走了,他依舊沒跟她生氣。


    哪怕剛剛,他知道她還私藏了一個手機,跟外麵聯絡的時候,他也不見得動怒。


    但是這一刻,舒宓看出來,他動怒了。


    他也沒有扔她的電話卡,隻是看著她,終於慢慢皺起眉,“你安分一點,不要做這些非得逼我對你用狠的事情,不行麽?”


    因為他往這邊靠近,舒宓往大門的方向退了退,“彼此,你別逼我。”


    儲行舟停了下來,一下子好像一點表情都沒了。


    盯著她,“你現在過來。”


    舒宓不傻,“你把手機,把卡都給我。”


    “不可能。”他一點餘地都沒有留,而且看起來毫無商量。


    舒宓當然知道他是個狠人啊。


    尋常辦法怎麽可能對他有用?


    所以,她幾乎都沒有猶豫,直接轉過身大步走到門邊,熟練的用力拉開門。


    外麵黑漆漆的 ,什麽也看不見,一打開她感覺喉嚨裏灌了一股冷風。


    不是因為外麵刮了多大的風,而是身後的男人一個遒勁的力道將她拽了迴去。


    因為過分用力,她不得不倒吸一口氣。


    緊接著身後的門幾乎是被掀上,她也被扔到了一旁的牆壁上,然後被一股力道按住肩膀。


    舒宓已經能感覺到他繃緊的氣息在她額頭貼著。


    是那種咬牙切齒的氣息。


    “你能不能稍微動點腦子,懂點事?”


    雖然是短短幾個字,但清清楚楚的映射著他的脾氣,很真實的脾氣。


    舒宓怔怔的看著他,聽著他這個口吻,就好像她是個讓他非常不滿、甚至厭惡的麻煩。


    好一會兒,她實在不知道應該是什麽表情。


    最終不可控的笑了一下,“你也覺得我很蠢了是不是?”


    她說:“我之前一直懷疑自己腦子有病,看來是真的 了。”


    儲行舟略壓了一下唿吸,“行了,先別扯這些,你迴房間待著,明天開始哪也別去了,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些事。”


    剛要走,發現她抓著他的衣服。


    她也很固執,“東西還我。”


    她笑了笑,“你是因為不開門,我就不會發出聲音嗎?”


    言外之意,他要是繼續這麽對待她,她就這麽大喊大叫也不是不可以。


    在儲行舟一言不發,無動於衷的時候,舒宓毫不猶豫的張了嘴。


    隻不過是急促的“啊!”了一聲。


    是儲行舟一把捂了她的嘴。


    舒宓甚至感覺他把她的嘴唇磕到了牙齒上,隻不過沒顧上疼,就對上了他的劈頭蓋臉。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送命?我不想對你用狠的,聽點話,能成麽?”


    舒宓好笑的看著他,“我不這麽做才是送命,至於你的命,或者你那些兄弟會被你連累,被周圍其他區怎麽樣,都不關我的事,所以你把東西還給我,把我送出去。”


    儲行舟眉心都皺了起來,但依然沒有要鬆口的意思。


    “就由不得你。”好一會兒,他才這麽一句。


    舒宓可笑的看著他,“什麽叫由不得我?我憑什麽要替你考慮這些東西?”


    “他們跟我沒有關係,要生要死都是你的責任,是你的事,你的事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但凡……”


    她想說,但凡跟她有關係,他都不應該對她什麽都不說。既然他沒把她當自己人,她憑什麽替他考慮,替他手底下的人考慮?


    可是不等她說完話,儲行舟壓著聲,幾乎是衝她低吼,“因為你人在這裏!”


    他低眉沉沉的看著她,“既然你過來了,就應該知道這地方沒有為所欲為!否則你來幹什麽?”


    機密的東西,他沒辦法跟她明明白白的解釋,好聲好氣這時候顯然也沒那個條件。


    她但凡一嗓子,不如直接把一區炸了。


    這裏沒有人儲行舟,也沒有人知道他叫儲行舟,隻有周覓。


    這幾百個日夜,他能夠和四勢力相安無事,是因為身份夠隱秘,沒人知道他身後是蒙城撐腰。


    一旦暴露,別說四勢力,緬政方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所以越到這個時候,他越不可能去冒險任何一個萬一,一旦出事,他要負責的不光是他自己,那是幾十上百條人命。


    甚至,他擔著激化兩國軍政矛盾的風險。


    四個區這些年對國內的種種行為肆無忌憚,蒙城這些年想方設法也沒能從根本上處理這囂張而慘無人道的四勢力,因為緬政方從來沒有承認過背後對四個區的默許或者支持。


    蒙城又一向本著和平原則不願意挑事,跨國辦案的困難性越大。


    蒙城想要處理四勢力,甚至要帶迴四個園區裏所有國人,又要不和這邊的政方正麵衝突,最好的辦法,隻能是省力又省事。


    一個人撬翻整個四區勢力,是最保險,也是最輕巧的方式,免去了很多交涉和辦案的條律阻撓。


    這些東西,他沒辦法跟任何人明說,連舒展都不行,何況是她。


    舒宓看著他極少這麽鋒利,甚至她不記得他什麽時候對她這麽吼過。


    她被問得愣了。


    沒聲息了好一會兒,安靜的看著他。


    半晌。


    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我來錯了是麽?”


    她盯著他,“是啊,我根本就不該來。”


    舒宓暗自吸了一口氣,壓下那點兒酸澀,“讓開,東西我不要了。”


    她說話的時候沒看他,等著他放開她的時候也沒看他。


    這個人,她實在是太陌生。


    剛剛那一瞬間,她幾乎過了一遍他們的所有過往。


    他第一次在酒吧盯著她的時候。


    他們第一次搭訕的時候。


    她第一次帶他迴住處。


    還有他第一次送她去醫院,又默默跟著送迴到家。


    看起來都是溫和、無害。


    舒宓甚至早就忘了他是什麽時候開始身份轉變的,她因為他慢慢深陷,改變了所有軌跡,而他卻一直在走自己的路。


    她來這裏幹什麽?


    她也實在是沒想出來,可能是太自以為,覺得這地方也不可怕,來了也能脫身吧。


    誰知道,他會是她最大的阻礙。


    舒宓轉身迴了臥室,她睡不著,前一條和家裏的聯係裏,說舒左沉病了。


    他體質一直都比哥哥差一些,這個時候病了,身邊沒有媽媽,沒有爸爸。


    周七七和外婆能不能順利哄他睡覺?


    她連具體情況都不能問了,更不能知道孩子病得嚴不嚴重,也不能知道哪天好轉。


    所以,她到底來這裏是犯什麽蠢?


    他諷刺的很對。


    這個時候,她真的隻想小姨太能快點起作用,她隻想出去,孩子比誰都重要,她考慮別人幹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斬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蓉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蓉九並收藏斬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