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至後日初長,吃了冬至飯,一天長一線。


    冬至這天,不論民間和官府都重視此節,為一年三大節之一。


    上至官家於此日愛百官朝賀,稱“排冬仗”,百官也都需得穿朝服。


    民間倒省事許多,對於老百姓來講,過節不外乎吃吃喝喝玩玩。


    為此本朝就有了罷市三天的習俗,垂簾飲酒賭博,稱“做節”。


    林依不是黑心作坊的小老板,已提前幾天就告知了員工今日放假,又與常來吃的客人也說了放假的通知。


    也好讓鋪子忙忙碌碌了一段時間的人鬆快鬆快,能安心和親人過個節。


    林依原也要趁著放假的日子,好好休息休息,但奈何趙府喊了人過來知會,讓林依冬至這天帶了小阿辰一起過府給趙老爺子見見親外孫和重外孫。


    不管林依心裏怎麽想,但麵兒上卻是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答應了下來。


    自此,一大早林依就把阿辰拉了起來,給他梳洗打扮,紮了兩個小揪揪,白胖小臉配上桃花大眼和紅嘟嘟的小嘴,端的像觀音座下的童子。


    林依滿意自個兒的傑作,也趁著手描了眉,點了唇,穿了身綿綾裙裝。


    林依看著手邊的蓮藕金簪,想想還是遞給了阿團,金簪的造型似蓮花,就連那蓮花瓣都是薄金片,一層層堆起一朵朵花,看起來就輕盈又華貴,襯著腦後的大瓣菊花,甚是美豔非常。


    “哇!娘子真漂亮啊。”


    阿團看著盛裝打扮的林依,看的目不轉睛。


    林依也挺滿意今天的妝造,扶了扶插好的發簪,心裏還是有些淡淡的失落,雖說女人打扮美麗是悅己,但不可否認,要是能讓愛慕的男子看見漂亮的自己,也是很開心的事情。


    林依彎了彎嘴角,“我雖不在家,但你和阿澤還是要記得過節。”


    “嗯。”映在銅鏡裏的阿團,揚起一個憨笑,直點頭。


    “你和阿澤自北方來,怕是冬至這天除了吃餛飩,還得要喝羊湯,我昨兒個已和常買的那家肉鋪囑托過,給你們留了十來斤羊肉,你等會兒記得讓阿澤去拿。”


    “噯--”阿團去端放在架子上的洗漱水,正在這時,林依新賃的院子門被敲響了。


    自從沈鈺和丹青他們上京後,林依也跟著退了房,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地方太小住不下。


    一直以來她都和阿團擠一個房間,林辰也是和丁澤住一起,她早有換房的想法,隻不過---


    現下好了,前段時間她把房退了,又雇了人把花壇給堆平了,恢複成了原樣還給了房東。


    這承載了她在這世界大半記憶的房子,也隨著把鑰匙還給房東後,也一起封在了這個房子。


    林依斂了斂心神,想起現在的房子,這房子還是蘇城幫忙租下來的,不由一笑,心裏泛上些甜。


    新房子離著酒樓不算太遠,房子不算大,隻是個小二進,地段挑的安全又熱鬧的地方,但就他們四人入住卻是綽綽有餘。林依很滿意,不過在付房租時出現了分歧。


    最後還是林依堅持,她又不是莬絲花,自個兒手裏有錢,她能靠自己養活自己的。


    “就來。”丁澤聽到聲響,匆匆迴應後,放下掃切的掃把,跑去開門。


    家裏就這麽四人,丁澤自又充當了門房,隨著放下少爺的身份日久,他現如今很是坦然做個家仆。


    來接林依二人的是趙母身邊的嫲嫲,這嫲嫲是趙母的心腹,自是對林依二人很恭敬。


    “今日原是楚嫲嫲來接我母子二人,有勞楚嫲嫲了。”


    林依是小娘子自是不用和奴仆見禮,但相應的問候卻也是少不了。


    楚嫲嫲掛著稍顯熱絡的表情,但又絕無卑媚的對著兩人行禮,起身後,迴話道,“大太太怕小娘子和小郎君第一次入府,不適應,讓老奴跟著給小娘子介紹介紹。”


    林依了然,這是怕她不懂府裏規矩,衝撞到不至於,因她看趙母也不是能屈居人下之人,這是怕林依不懂,鬧出笑話,當然也有照拂之意。


    “還是母親心疼女兒。”林依大大方方接受了趙母的好意。


    楚嫲嫲一直觀察著林依的表情,見她並沒有被羞辱的樣子,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就怕這小娘子拂了大太太的好意,把這當成羞辱,那真是浪費了大太太的一片好心了。


    還好小娘子分的清好壞...不像二娘子...


    楚嫲嫲一時想起二娘子,心裏長歎一口氣,二娘子真是養壞了。


    那天她跑走後,家裏找了好久,還是沈郎君派了人迴去知會,才知道一個未婚小娘子跑去外男家了,要不是沈郎君是正人君子,怕不是晚上留在外男家裏,那名聲也臭了。


    趙太太因此發了好大一通火,讓二娘子禁足,隻不過轉天大太太就病倒了。


    這還是因著快過節,才撐著尚未好全的身子主持家宴。


    林依不知道這些,但趙母好些天沒有過來,她作為子女還是需要問候,“不知母親這段時日如何?”


    她不好開口就問趙母怎麽沒來,這話講出來,倒顯得她拿大,讓一個長輩給晚輩請安一般。


    楚嫲嫲能做心腹就是個嘴緊的,她倒也不是故意不和林依講,但這事情可以從大太太口中說出來,卻不能從她一個奴仆口中講出來。


    於是楚嫲嫲避重就輕的把趙母偶感風寒,就沒來林依處,省得傳給了孩子的事情一說。


    “啊?”林依露出擔憂,“現下如何了?怎麽不派個人來知會一聲。”


    嫲嫲見林依表情不似作假,心裏的感觸又重了三分,緩和了語聲解釋道,“府裏有郎中照料,現下也已經好了,不告訴娘子,也是怕娘子憂心。”


    “好吧。”林依點點頭,勉強認了這個說法。


    隻不過林依垂下去的眼裏閃過一抹深思,怕是因為她目前無名無份,上趕著上趙府,這在趙母看來是實在丟份的事吧,再怎麽著,也該似今日這般,有趙老爺子首肯才行。


    林依心裏如何想,沒有帶出來,而是揚起一個笑,扯開話題,牽著林辰的手,跟著楚嫲嫲登上了車。


    趙府的馬車穩穩當當,內裏不僅暖烘烘的,還芳香撲鼻,和窗外的嚴寒截然不同,不期然間,林依想起那個蘇城,也不知幾人到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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