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來時,見到的正好就是這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麵,除了那個聒噪的聲音。


    林依雖也有些緊張來人是這餘班頭的同夥,但看清從黑暗中走出的是蘇城後,那顆有些害怕的心就更穩妥了。


    “你這張嘴還真是臭呢。”林依可不慣著他,往餘班頭那邊走過去,就是一腳,“你這人還真是心肝都是黑的。”


    “哎--喲--”餘班頭疼的身子倦起來,麵色臉都變形了,但見林依還敢作威作福,就知來人不是來幫他的,非常能屈能伸的改口,嘴裏叫喊道,“女俠...我錯了...我錯了,饒我一次..饒我一次...”


    林依也嫌他身上的味兒重,教訓了一頓後也就退迴到門邊。


    原本急得要上火的蘇城,麵容有絲絲龜裂,再接著變為無奈,遲疑開口道,“林...娘子,你還好吧?”


    “不太好。”林依癟嘴,接著不滿搓了搓手臂道,“冷死了。”


    蘇城一陣無言,輕歎一口氣,溫言道,“先出來再說吧。”


    “好。”林依又轉了頭嫌惡對著餘班頭吩咐,讓他說出鑰匙放哪裏了。


    而另一邊的陳新在拿到條子後,就急匆匆往監牢趕來,其實平常也不見得需要這麽麻煩,隻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最近風聲鶴唳,即便他們巡查暗使也需得小心謹慎。


    而等他遠遠看見,監牢入口處似忙亂一團,心裏不由“咯噔”一下,快走兩步近前,問道,“這是怎麽了?”


    眾皂吏隻覺比吞了黃連還要苦,怎麽來了一位,又來一位?


    幾人推搡著同僚上前,實在前麵那人被踢的太慘,他們現在不敢拿自己的肉身,去試探暗使的腳力...


    陳新見不得他們婆媽的樣子,眉眼間閃過煩躁,隨手一指,“你過---”


    不等他說完,監牢深處傳來一聲格外大的痛唿聲打斷他的話。


    陳新聽的臉色劇變,也沒空和皂吏掰扯,揮開擋路人抬腳往裏走去。


    而後頭糾結半天,還是打算來看看的劉金聽到裏麵的痛唿聲,腿腳倏地一軟。


    他媽的!出什麽事了!


    “兩位暗使進去了?”劉波衝嚇的似群鵪鶉的皂吏吼道。


    見他們都猛點頭後,拔腿轉身往府衙奔去。


    陳新順著聲音到了最裏的監牢時,感受到了蘇城當時的感受。


    “咳!”陳新咳嗽一聲,“上...上官...這...”


    蘇城瞥一眼陳新,沉著語調道,“你剛好把這班頭捆一下。”


    “是”


    陳新當這個暗使也算好幾年了,離譜的事情也算看過不少,不過眼前的這一幕還是讓他多少有些無言以對。


    為何該淒慘的林娘子好生生的站在那裏,而作惡的這個班頭卻像是一副被糟蹋過的樣子?


    不過陳新並不敢多問,也隻是跨進牢門去把人捆起來。


    餘班頭被陳新拎起來後,發現是巡查暗使,知道踢到鐵板的同時,又有些委屈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暗使啊--我是冤枉的啊...我可碰都沒碰到這小娘子啊--”


    “閉嘴!”陳新不願聽他聒噪,隨手扯下綁手上的草繩又噻進他嘴裏。


    “咦?這是怎麽迴事?”


    鄭縣令作為第三個進來看到這一幕的人,已經沒了之前二人來時見到的離譜畫麵,他也隻以為是蘇城和陳新製止了餘班頭行兇。


    不過在眼神掠過被控製的餘班頭時,微微怔愣,心裏冒出納罕,這餘班頭怎麽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不過這人不是他的,就算他受了什麽委屈又與他何幹,何況正好能賣蘇暗使一個好,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他又若無其事的挪開目光詢問起蘇城來。


    蘇城抬眼對鄭縣令頷首,也算打過招唿,隻不過輕啟的嘴裏吐出來的話卻表明了不滿。


    “你衙門的班頭欲對清白小娘子行不軌之事。”


    鄭縣令一噎,眼神掃過裹的似個糕點包裹的林依,無語的呐呐低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人不是我的人!”


    蘇城撇一眼他,也算承了他這個說法,轉了話題道,“但這人怎麽說都是你下麵人,如此行事,到底敗壞的是你的名聲。”


    “確實是個麻煩。”鄭縣令眉頭皺起,撫了一把美髯,方開口道,“此事我仔細想想,不過...”鄭縣令抬頭對著蘇城微微笑道,“此事我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複...!”


    蘇城見目的達到,也沒了與鄭縣令寒暄的意思,對著跟來,但離的稍遠的鄭縣令親信招招手道,“你替了陳新。”


    接著對側靠在牢柱上,已然困頓難耐的林依細聲道,“此事了了,我們先迴吧。”


    “好。”林依睜開清泠泠的眼睛對著蘇微一笑,接著對著縣令敷衍的行了一禮後,就跟在蘇城身後往外走去。


    林依不是真困,隻腎上激素消退後,隨之而來的是腿軟腳軟,還有一些頭腦混沌罷了。


    不過在聽到經過鄭縣令身邊時,蘇城輕念出的“無心與物競,鷹隼莫相猜”詩句時,還是微微腦子清醒了一些。


    她好似在哪裏聽過這句詩句,不過什麽意思來著?


    等人走後,鄭縣令撚須一笑,眼裏閃過精光,嘿!這姓蘇的不愧年紀輕輕就是金陵暗使,竟拿前朝的張九齡的詩句敲打他呢。知道他暗中投靠了燕王,告訴他不會與他相爭!但如果他做些什麽...


    鄭縣令慢悠悠的渡到門口,對著接替了陳新的劉金道,“去喊人把餘班頭弄出來好好審!”


    “遵命。”


    “唉--這天要變了呢。”鄭縣令喃喃自語,說罷搖搖頭往府衙而去。


    而旁邊的皂吏抓抓腦袋,朝天看一眼,“咦?要下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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