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勇低著頭,傾耳側聽,不由眼眶發紅,鼻子酸楚,兩眼淚花,差點沒有哭出來,他激動問道:小姑,意思您知道我母親在哪裏?


    小姑說:當然知道,當年你媽一定要離開你和你爸,我極力勸她不要這樣,但是,她覺得在我們那個村裏,太窮了,特別是你媽坐月子的時候,沒有吃好,沒有休息好,你奶奶又不管,在坐月子的時候都自己煮飯吃,自己炒菜,本來也沒有什麽好吃的,又這樣做那樣做,所以落下了一身的病,那時候,你媽跟你奶奶矛盾很深,按說你媽生了你,養了個大胖小子,你奶奶應該很高興,但是,你奶奶認為,你爸是當兵轉業,當時應該有個工作,就因為你媽,所以他迴去了,沒有工作,才導致貧困,兩人就這樣矛盾越鬧越深,坐完月子,看你可以養活了,你媽才決定要走的,她本想帶你走,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再說,她也為了給你爸一個念想,最後決定就把你留在了家裏,其實你爸和你媽的感情挺好的。


    梟勇聽得很認真,急迫問道:小姑,那我媽呢,出來以後,她到了哪裏?


    小姑說:你媽本來就是尚河鎮人,你爸當兵的時候就在濱城,那個時候,你爸他們來尚河鎮搶險救災,工作中和你媽認識了,兩人談起了戀愛,後來你媽就跟著你爸迴去了。你外婆家的條件比你家好多了,你媽從小就不幹勞動,不缺吃穿,所以,你媽在箐溝村家裏吃不了苦,加上與你奶奶的矛盾加深了,她就迴來了,後來她就嫁在了本村。


    梟勇聽著五味陳雜,原來母親真是濱城的,難怪當年父親要找母親,一來就來到了濱城,估計當時父親一定是找到了外公外婆家,說不定是外公外婆隱瞞了實情或許還有其他原因,總之就是沒有把母親找迴去。


    梟勇有點迫不及待:小姑,我們去見我媽吧,她現在生活得怎樣?


    小姑說:她迴來以後,因為是二婚,她就嫁給了村裏的一個老光棍,但是你媽因為在月子裏落下了病根,後麵就不會生育了,所以她現在跟著老伴,兩個人在一起,我們去趕集的時候也會經常見麵。你媽也是命苦,本以為迴來以後嫁個有本事的男人,但是她嫁的那個人,雖然家底厚實,但父母老去以後,這個男人好吃懶做,加上你母親不會生育,又常年生病,他就更懶了,還經常跟你母親吵架,甚至還有家暴行為,所以你現在要跟你母親相認,不要這麽突然。


    梟勇說:我不管了,你就帶我們去吧,我一直都沒見過我的母親,我有他的照片,隻是在照片上見過。


    小姑笑著說:你不要著急嘛,我怕你母親一時受不了,見照片就對了,你媽那個時候可是有名的美人,當然,你爸也很帥氣的,就像你一樣。


    梟勇突然笑了:那好吧,那我們怎麽去見?


    小姑說:這樣吧,我們一起去,我叫她準備晚餐,我們一起去她那裏吃晚飯,但不能說你是梟勇,我隻能說你們是我親戚,從半坡鄉來的,然後吃過飯以後,等你們走了,我再告訴她你是梟勇。


    梁珍說:不要那麽麻煩了,你看,梟勇都那麽焦急了,還要等到什麽時候?既然知道了,我們就去相認得了,認了以後,再煮飯吃。


    小姑說:你不知道,他母親有心髒病,不能太激動,如果太激動,會出事情的。


    梟勇聽說自己的母親過得不好,眼眶紅了,他真的巴不得即刻見到母親,可是現在又說母親有心髒病,不能太激動,他更是心如刀絞,本來他想問母親,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迴去,不去打聽,不去找自己?他想把對母親的怨恨一吐為快,這一刻,他決定不會在怨恨母親半點,不能在母親的傷口上撒鹽,自己已長大,自己要做的是嗬護好母親,讓她下半輩子生活幸福。


    考慮到母親的病情,梟勇接受了小姑的意見,先去見自己的母親,然後是以走親戚的名義,先認識母親。梟勇懷著非常激動的心情,與小姑一起來到了母親所在的這個村子,母親在的村子,也就是外公外婆所在的村子,這個村叫尚河大寨,尚河流經大寨中央,土地平整肥沃,這裏居住著五百多戶人家,村莊基礎設施較為完善,村民普遍能豐衣足食。


    幾人來到寨子,在一戶土瓦房門前停下來,梟勇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會生活在這樣的一棟房子裏麵,與周圍的住房相比,顯然是幾十年的老房子,簡陋陳舊,而周圍都是近幾年翻建的小洋房或新搭建的鐵皮磚房。


    梟勇的車子停在房子門前,一個婦女走了出來,看著50多歲的樣子,頭發已經花白,穿著的衣服打著補丁,但是洗得很幹淨,看著很講究,見是小姑來,她很高興,她說:妹子,今天是什麽風把你刮過來了?


    小姑說:我帶梁珍還有她的同學,一起來看你。


    婦女也沒什麽特別驚訝的,梟勇和蘇平從車上把禮品拿下來,就往屋裏送。婦女說:你們來就來了,還買這麽多東西,這不是見外嗎?


    小姑笑笑說:老姐,我們要在你這裏吃晚飯,當然要給你買東西了,老頭呢?


    婦女說:老頭去放牛了。


    梟勇一直望著這個婦女,與照片上的對比,眼睛和麵容沒有什麽變化,隻是頭發花白,身材長胖了一些,一樣的是那麽清秀。他多想叫一聲媽,然後撲到她懷裏,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可是小姑說過不能相認,害怕母親一激動,心髒病發,母親心髒病,太高興不行,太憂傷也不行。


    婦女也老是會凝望梟勇,她覺得這個小夥子有一種眼熟,就是想不起來,也說不出來,她也沒有會想到在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幾十年日日夜夜思念的兒子,兒子不可能會過來找到她,她沒有多想,隻是覺得這個孩子怎麽老望自己,是自己穿著不得體吧。現在穿補丁衣服,年輕人覺得不理解也正常,她也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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