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猛搭建的撐木盧師傅驗收了,並給了較高當的評價,當談到工錢的時候,陸猛也沒有多要,叫梟勇參照其他礦洞的給就行。撐木錢和工錢,也同意等賣礦了再支付。經過這些事情以及一段時間的接觸,梟勇對陸猛產生了極大的信任。現在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著盧師傅聯係的工人進場。


    為了表示對竣工的慶祝,也表示對陸猛幾個的感謝,梟勇想請大家吃頓飯,梁大剛勸梟勇,暫時不要請,等工人到齊,準備開工時再請,到時候最主要的還是祭拜一下山神,做這些不是迷信,是我們自己給自己祈福。


    這一等,又是一個星期,兩個星期,梟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天,蘇林來到礦山,見梟勇還沒有正式開工,也是著急,說一天不動,一天就要損失幾千上萬的毛收入,雖然說礦洞是自己的,可到了山肚子裏,誰先開挖就是誰的。你這樣幹等著,以後就隻有進山洞的這點礦了。


    蘇林這一說,梟勇更是一天不能等了,於是找到周明高和陸猛,希望他們能幫找幾個可以進洞挖礦的工人。


    按說,這挖礦的人應該好找,可是自從礦山開礦以來,幾乎是每個季度都有人死在礦洞裏,死的原因各有不同,但結果都一樣,死得很快,死得猝不及防。


    整個馬草田村的人,茶餘飯後都少不了會談論礦山死人的事,因為村裏也有好幾個在礦山上幹,很多細節都是他們在描述,難免添油加醋。對於到礦山做事,村裏的人有種畏懼心理。但凡有好活路,或者生活還過得去的,都不願意去礦洞挖礦。


    周明高說自己年紀大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由自己去動員效果肯定不好,但是他還是建議,梟勇把工錢再提高一些,畢竟工作風險很大。陸猛還年輕,他很願意幹挖礦的活路,也願意去約伴。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利益風險經常成為正比,很多人都會想,礦難的概率很低,相信自己命沒那麽差,運氣沒那麽背。所以,隻要工錢給得合適,還是有人願意來幹,幹上一天,要比在別處幹好幾天,這就是誘惑,也算是賭命,贏的概率很高,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總是怕死,窮日子出不了頭。


    陸猛在村裏篩選了一遍,把家庭貧困一些的,勞動力比較旺盛的都作了動員,幾個說,隻要陸猛能去大家一起去。也不多,剛好約了一個班的人。梟勇也沒有忘記梁大剛之前說的,開挖前祭拜一下山神。


    大家都喜歡吃羊湯鍋,村裏就有人養殖,梟勇便委托陸猛去買,剛買好拉迴來,又被梁大剛看見了。梁大剛說,還是買狗來吧,最好是盡黑的公狗。陸猛說把山羊退了,可有幾個工人不吃狗肉,隻好兩樣一起殺。


    如何祭拜,這是一個問題,梟勇不懂,方爺爺也不懂。梁大剛說自己也隻是聽說,沒有參與也沒有主持過祭拜活動。這下為難了,如果亂了禮數,山神怪起來,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梟勇想起上個月,自己認識陸猛的那天,周明高這個組是祭頭,他肯定懂得這個禮數。於是,梟勇備了些禮物,鄭重其事的來到了周明高家,周明高說,搞這些活動,最在行的還是周明鬆。


    這不是推辭,周明鬆是個神秘的人物,也是個明白的人物。說他神秘吧,主要是多年來,在村裏如果誰家小孩莫名的哭鬧,不吃不喝,這種事周明鬆一出麵,用半碗水,三炷香一點,三張紙錢一燒,嘴裏念念有詞,最後把水往村頭一潑,小孩子就好了。


    就周明鬆會的這個絕活,在村裏沒有誰敢詬病,也沒有誰閑言碎語,信或不信都藏在心底。而且,在請他的時候,一定要虔誠,一定要尊重。周明高叫梟勇把買給自己的禮物原封不動的送給周明鬆。


    梟勇說:您是長輩,這禮物就算是平日的走動也是應該備的,我再準備一份就是了。


    周明高有些生氣,說道:你這孩子,我不是不稀罕你的禮物,你送什麽我都是高興的,但你找周明鬆這事,不是大事,但一定是關鍵的事。你不要說是你買來的,就算你沒有買來,需要了,還可以從我這裏準備給他,爺爺隻能這樣說了,你看著辦。


    梟勇很是感動,周明高是真把自己當孫子啊,多餘的話不好再說,雙眼發紅,提著禮物就要往周明鬆家去。


    周明高又叮囑道:孩子,你今天去找你明鬆爺爺,一定要真誠,要謙虛,還要禮貌,他說過,他也是個敬神的人,找他辦這些事的人,不禮貌的話,不是怠慢他,是怠慢神。


    這話說出來,梟勇聽在心底,他因也知道麵對長輩,肯定要莊重一些,這個不說也應該這樣做。說如果有怠慢,那是怠慢神,梟勇還是有些小疑惑。這些細微之處瞞不過周明高,於是談起了一件事。


    有一年,村裏有個嫁在外地的姑娘領著老公背著孩子迴來,晚上,孩子就莫名的哭鬧,去了縣醫院,沒檢查出什麽毛病,象征性的開了點藥就迴來了。迴來之後,仍然不見好,一到晚上就哭鬧。老人想,一定是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於是就來找周明鬆,遠嫁的姑娘迴來,遇上這種事,周明鬆肯定要管,於是去到了姑娘家。


    姑娘一家很客氣,又是一村人,看似隨便卻也很尊重,周明鬆看了看孩子,點香,燒紙錢,潑水飯,按流程操作,完之後也沒吃飯,倒是姑娘給了個紅包。這女婿是城裏人,也讀了多年的書,看到這樣的行為難免感歎。但是,他也算有些禮貌,當著周明鬆的麵沒有說什麽。可就在周明鬆離開,尚未走遠時,他便叫起來:這就是你們農村人的愚昧無知,這樣的迷信活動能把孩子醫好,醫院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周明鬆第一次被人這麽說,內心是很鬼火很生氣的,很想返迴去理論幾句,闡明自己是被請來的,你他媽不信就別去請,老子也不 來,你孩子哭鬧死不關我鳥事。隨即又聽見老嶽母批評了女婿,周明鬆才沒有轉迴去。


    到了晚上,孩子仍然哭鬧,女婿很想挽迴自己的麵子,早被老嶽母罵了一通:別以為你們城裏麵的人就科學,你兩口子不把孩子背到城裏醫院看了,為什麽沒看好?孩子哭鬧都是因為你嚼舌頭,我親自要領孩子去他家整,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


    後來,這姑娘親自把孩子背到周明鬆家,真誠賠禮道歉,周明鬆看著孩子因為哭鬧,睡眠不足,脖子沙啞,很可憐,才又整了一次。當晚,孩子就不哭不鬧了。


    梟勇聽了這個故事,暗暗要自己務必謙虛謹慎,於是提著禮物,戰戰兢兢的向周明鬆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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