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溝村的小河,從很遠的一個山洞流出來,常年清澈,在雨季,會偶爾發洪水,水位上漲,這條河並不純粹的是地下河。


    河裏的魚品種不是很多,最為常見的是當地人稱謂的白條魚,這種魚每到月圓的時候會迴遊,拿上水魚,梟勇很有一套,今晚正好有月,他想試試。如果沒有上水魚,那就選一個魚窩子,把網撒下,明天早上來收,運氣好,就有收獲。


    有一段河流,河床很淺,河床上都是沙子和鵝卵石,這裏是拿上水魚的最佳地段。梟勇挽起褲管就下水,在河床中用手挖一條溝,溝周圍用石塊把魚路切斷,需要逆上的魚隻有選擇從溝中上遊。


    用了好長時間,終於弄好,梟勇就抽著煙,在邊上靜靜地等著,魚上水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就算是上的晚上,也是講究時段的。等了好長時間,梟勇決定放棄了,無奈地選擇上遊一個深水地段,把網撒下。


    返迴時,梟勇還是有些不甘心,順便去看了一眼剛才挖的水溝,一瞅,不由一陣驚喜,滿條溝都是白條魚,正快速的往上遊,這群魚很多,已經上遊了不少。梟勇伸手一抓,魚群很警覺,有些竟返了迴去。這種魚群不是去產卵的,純粹是遊玩的,才會這麽靈敏。梟勇快速把溝尾溝頭堵死,剩在溝裏的魚無處可逃。


    幾分鍾就把溝裏的魚撿幹淨,大概也就兩三斤。第二天一早,梟勇又去收網,漁獲有不到兩斤,加上昨天晚上抓的,一並清理魚肚,油煎,放麵醬,參水,一鍋麵醬魚就做成了。


    梟勇很早就弄好自己的菜,今天通電,技術員要求對進家線再進行一次全麵排查,梟勇之前就是參與排進家線的成員,大家都不敢馬虎。這一排查,果然有些人家電線被耗子咬斷了,有些人不懂,把裸露的火線零線弄交織在一起,真的是很危險,一旦通電勢必會造成電線短路,引發火災。


    到了中午,幾個人才逐家逐戶排查完,確保萬無一失了,才匯報給供電所。搭線的時間是下午兩點,時間快到了,全村老少都要看新鮮,早圍在村頭變壓器周圍。隻見一個電工,頭戴鋼盔,手握一根長杆,時間一到,便將一個電閘使勁往上一推,瞬間閃了一下火花,便搭上了,通電了,大家一陣歡唿,都奔跑著迴去看燈是否亮。


    看燈亮隻是一種喜悅的心情,很多人都見過電燈的,這並不稀奇,但都是別人家的,而這次燈亮是自己家的。村裏尚有相當一部分的老人,從來沒有走出過村子,真正是第一次見過電燈。


    耄耋老人,笑眯了眼,第一次見到這個會發光的東西,那好奇心真是難以言表,而一個抽了一輩子煙鬥的老人,竟然把煙鬥湊近燈泡,這麽亮的東西溫度應該很高,點個煙鬥沒問題吧,吧嗒幾下,還是點不著。


    “這東西千好萬好,就是不能點火。”


    老人有點小埋怨,依然笑出了皺紋。嘀咕道,這輩子能用上這個電燈,死也值了。


    老人成了大家閑談的笑話,這種笑沒有半點歧視的意思。用電大家都是第一次,不能五十步笑百步。


    盛大的晚宴是從下午四點開始的,鄉村幹部都來了,他們還要迴去,鄉幹部的車子放在5公裏開外的丫口上,吃過飯,還要步行去那裏坐車呢。村上的全騎著摩托來,供電所的所長也來了。


    時間一到,家家戶戶都把鍋端到村長家門前,晚宴就在村長家門口,鄉村幹部吃的擺在村長家堂屋裏,每家一個菜,難免有重複的,盡管這樣,不重樣的還是有二十多道菜,每一道菜都是美味佳肴。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人工養的,野生的,新鮮的,儲存的,樣樣齊全。


    男女老少,早圍在桌子邊上,由指定的幾個人負責分配菜肴,總的坐下來,有擠一些的,有鬆一些的,也就十二桌的大數,大家相互誇讚著別人做的菜好吃,有懂行的,已經開始盤算著要買電視,買洗衣機,買各種電器。有些,像聽天書一樣,所說的這些,有的聽說過,有的沒聽說過,更不知有什麽功能。


    外麵鬧哄哄一片,談笑風生,而屋內也一樣,鄉上來了個分管的高副鄉長,算是最大的官了,被請上正席。其餘,是鄉幹部、村委會幹部、供電所所長、技術員,村上的幹部、村民代表,兩張桌子連在一起,菜擺了兩大桌,沒有一道是重複的。


    酒碗早已擺開,按照慣例都是半碗,今天全是滿碗,每人麵前放一碗,不能喝的可以不坐這桌。但是,這不可能,村上都是精挑細選過來的,村委會不能喝酒的早避開這桌,能在這裏坐的,除了算個人物外,還必須能喝酒。


    毫無疑問,先發話的已不是東道主,而是這裏最大的領導,高副鄉長舉起了酒杯,語氣豪邁的說道:“今天,是個很特別日子,箐溝村終於通電了,今後的日子,將翻開嶄新的一頁,接下來,全村父老鄉親的生活,將會無比的豐富多彩;其二,讓我想到一個詞,叫別開生麵,今天的慶祝方式,是我前所未見的,每家出一道菜,大家吃,大家樂,隻有我們箐溝村人才會想得出這麽有意義的慶祝方式。話全在酒中,謝謝各位父老鄉親。”


    高副鄉長沒緩一口氣,就喝了一整碗酒,其他人見狀,紛紛喝了見底。有兩三個實在一口氣喝不下的,端著碗,喝一大口,又往嘴裏送一嘴菜。


    第一碗酒幹了,之後就相互約了,喝一口也行,喝半碗也可。這麽好的菜,大家都不想吃了後再成為狗的美餐。


    門前的幾桌,大部分也都喝酒了,紛紛跑到堂屋敬酒,人人都是敞開的喝。天還沒黑,村長便開了燈,門前堂屋,整個家亮如白晝。漸漸地,不喝酒的都迴家了,剩下的所有人,臉紅撲撲的,喜笑顏開。


    酒量差的又走了幾個,最後門前的全並到了堂屋,二十多個人,分班劃拳,一直劃到深夜。幾個鄉村幹部,都醉了,誰也管不了誰,誰招唿著就跟誰去了。


    梟勇也夠了,醉眼朦朧的迴到了家,蘇平早已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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