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還是個家,梟勇把鑰匙交給老爺,讓老爺管理使用,老爺千叮萬囑,幾萬個不放心。


    老爺做了一桌豐盛的午餐,非要要梟勇喝上幾口;老奶炒了些板栗、花生,梟勇沒有多裝,背包太小,放兩套衣服就鼓了。


    走出老爺家,梟勇頭也沒迴,他忍住淚水,不想再多望一眼這個村子。一草一木,都會有一段美好的迴憶,可這迴憶越美好,他越苦澀。


    “阿勇……”突然一句喊聲從身後傳來,這聲音若隱若現,若暗若明,但確定就是叫阿勇。


    梟勇頓時站住雙腳,屏住唿吸,可是再也沒有第二聲,整個山穀一片寂靜。


    這不是老爺的聲音,梟勇非常肯定,很像爺爺的聲音,但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幻聽,自己不勝酒力,就是喝多了。


    梟勇不想嚇唬自己,可也就是這叫聲,讓他心底湧起了一股強烈的對爺爺的思念,對,自己還沒有跟爺爺的墳塚道別呢。


    說起爺爺的墳塚,梟勇難以釋懷,因為上山那天,在半路上繩子斷了,棺槨落在地上,差點沒弄傷人。先生說,這是爺爺自己選的地,於是就地為爺爺壘砌了墳塚。


    繞過一座山,拐過一條小路,就到爺爺的墳塚,墳尾是一座懸崖,峭壁上生長著一顆千年榔樹,榔樹下有個石洞,石洞裏可以遮風避雨。


    梟勇跪在爺爺墳前,與爺爺說著心裏話,說著說著不由啜泣起來。這一哭,不知過了多久,晴朗的天空早被幾堵墨雲遮蔽,瓢潑大雨傾斜而下。


    梟勇提起背包箭步跨進石洞,看雨一時半會不停,便靠著背包迷迷糊糊入睡了。


    一覺醒來,已是傍晚,村裏嫋嫋炊煙。要去趕車已來不及,最好就是迴家。可是,家裏鑰匙已交給老爺,去老爺家吧,不好意思。


    算了吧,就在石洞裏將就一晚上,正好可以陪著爺爺。肚子餓了,就用板栗花生充饑,喝上幾口水,便飽了。


    初秋,雨後的氣溫有點低,梟勇找來柴草生了一堆火。烤著火,迷迷糊糊又入了夢鄉。


    走進夢鄉,梟勇夢見爺爺領著自己去狩獵,一路爬山涉水,過溝壑踏荊棘,又累又餓,就是看不到一隻獵物。


    梟勇沮喪地跟著爺爺,就在穿過一片密林後,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荒野,草地上有兔子、麅子、野雞、竹雞,爺爺端起火藥槍瞄準一隻麅子,一扣扳機,槍瞎火了,沒響。爺爺急得直跺腳,又換了幾顆銅炮,火藥槍還是沒打響。


    梟勇氣紅了眼,情急之下便掏出衣袋裏的小木槍,對著獵物,一個開一槍,每開一槍默念“砰”一聲,獵物果然應聲倒下。


    獵物都被擊中,爺倆滿載而歸,可是怎麽走都看不見村子,梟勇又累又餓,爺爺說休息一下,烤兔子吃。爺爺很快就把兔子殺洗幹淨,架在火堆上烤。


    梟勇問爺爺,為什麽自己的小木槍這麽神奇,沒有子彈沒有聲音,卻能打死獵物?爺爺說,這把木槍是用雷劈過的榔樹芯雕削的,它吸收了閃電雷鳴之精華,遇到天命融合之人,便可將人的意念力轉化為執行力。


    梟勇似懂非懂,說以後咱們可以天天打很多的獵物了。爺爺勸說,一切生命在天地間自有定數,不可隨意趕盡殺絕,濫殺不該殺。


    爺爺說了很多,梟勇似乎沒聽進去,因為他太餓了,饞蟲在慫恿著他趕緊把兔子肉吃進來,他在不停的咽口水喂著饞蟲,可饞蟲還是讓他難受得抓心撓肝。


    “爺爺,好了沒?”


    “好了,好了。”


    爺爺說著,把烤得香噴噴的兔子肉遞了過來。梟勇迫不及待張開嘴,剛咬下去,一聲響雷,把梟勇震醒了。


    睜開眼,才知剛才是一場夢,洞外淅淅瀝瀝下著雨。梟勇坐起來,揉揉雙眼,遠處襲來幾陣微寒的冷風,他給火堆加了把柴,剛才的夢就像真實發生一樣,清清晰晰,曆曆在目。


    夢中的小木槍,與爺爺留給的這把一模一樣,要是這小木槍真與夢中的小木槍一樣神奇,那該多好!


    他掏出布包,小心翼翼拿出照片和木槍,又把照片放迴,借著火光,認真撫摸著木槍,迴憶著夢中爺爺說過的話:這小木槍能把意念力轉化為執行力。


    隻可惜,夢永遠是夢!


    梟勇正感歎著,一隻野貓從墳前穿過,梟勇下意識把槍舉起,指向野貓……就在刹那,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整個山穀,隨即一聲響雷打在峭壁上,隨著火光巨響,峭壁上的千年榔樹被劈為兩半,一股力量穿透厚重的石塊,劈在梟勇身邊,梟勇被震出了石洞,背包著火了……


    梟勇醒來時,正躺在爺爺墳前,天際深藍,東方泛白,迴想昨夜發生的一切,已難清晰。


    眼前,千年榔樹劈成兩半,背包燒成灰燼,梟勇一臉迷惑。他在石洞裏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小木槍。爺爺給的念想也燒沒了。


    沒就沒了,還是走吧,最後,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顆被雷劈的千年榔樹,他曾聽老人講,被雷劈的樹幹中,會留下一種木楔子,人身上裝著木楔子,刀槍不入。


    這一看,梟勇傻眼了,小木槍竟然卡在榔樹劈開的中間,梟勇打了一個寒顫,不禁自問:


    難道這就是木楔子?不可能,傳說隻能是傳說,都什麽年代了,雷擊不過是一種自然現象。雷震能把自己震到洞外,就能把小木槍震飛起來,隻是巧合。幸運的是自己沒被擊中,要不早燒成灰燼。


    梟勇苦笑了一下,撿起幾個石頭還是沒打下來,隻好小心翼翼繞從峭壁上下來,又攀爬到榔樹邊上,從那劈開的榔樹中間拿出小木槍。


    迴到地上,梟勇靜心坐下來,端詳著小木槍,紅色暗了些,其他沒啥變化。他把小木槍裝進貼身口袋,向墳塚和榔樹分別磕了個頭,急衝衝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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