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木林咬了咬牙,反腿一個迴旋側踢,將剛剛說話的男人踹的人仰馬翻。


    幾個一米八快一米九的大男人,竟然硬生生幹不過麵前看起來格外好欺負的一米六小姑娘!


    眾人隻聽一陣哀嚎。


    “啊啊啊疼疼疼,別打這!”


    “嘶!別打那啊,那也疼!”


    “救命救命大俠大俠,饒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鬥膽冒犯了大俠嗚嗚嗚別打俺的俊臉啊!”


    “……”


    直到輕微的哭泣聲傳來,三個大男人被打的滾在地上哭唧唧,再也沒了反抗的力氣。


    千木林這才活動活動了手腕,拇指帥氣的抹過唇角。


    “跟你林姐鬥,這不是找死呢嗎?”


    “哼哼,迴家嘍。”千木林將地上泛黃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帆布包撿起來。


    可能是剛才打人過猛,沒有注意。


    有幾滴鮮血噴灑在上麵。


    千木林用手揉了揉,下不去。


    懊惱的皺了皺眉,嘴裏嘟囔著,“迴家又該被弟弟說了!”


    珍藏地放到懷中,抬腳邁過滾打的三人,哼著小歌。


    剛走沒兩步,黑暗角落裏的三個人的身影被燈光打下斜映在地麵上,阻擋了千木林的腳步。


    心中一驚。


    她完全沒有發現!


    他們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千木林心中警惕,全身進入急速應激狀態,準備好了隨時戰鬥。


    “小千!”


    楚墨哆嗦著嘴唇。


    一聲飽含著多少心酸和思念的聲音,如晚秋簌簌落下的枯黃葉,落寞中夾著初遇的欣喜。


    又如海岸邊的潮落黃昏,壓抑著數不盡的情感,滿腔的話語最終隻變成了一聲“小千”,從楚月的口中流出。


    “你是誰?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千木林心尖一跳。


    像是在哪裏聽到過這個聲音一樣。


    極其微小的不舒服被壓了下去,依舊目光警惕地望向他們。


    如果他們是那三個臭男人的幫手,那她也不會饒過他們的!


    “小千,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墨墨啊,是你的墨墨!”楚墨向前兩步。


    他的雙眸已經溢出了淚珠,難以言說的思念透過氤氳霧氣的瞳孔望向了麵前讓他思腸寸斷的女人。


    就是他的小千!


    這就是他的小千!


    “大晚上的,你發什麽瘋?什麽這墨墨,那墨墨的。”千木林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他,向後退了兩步跟他保持距離。


    弟弟說了,現在來了很多人販子,長得人模狗樣的,心眼都壞著呢。


    千木林對他沒有任何興趣。


    雖然麵前的這個男人長得還可以。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陰影下的一抹紅色靚穎上。


    黑暗的燈光襯托著她,整個仿佛都沉淪在她的腳下,皆對她俯首稱臣。


    看不清臉色,隻能隱約的看到一個輪廓,和一雙漂亮漆黑的雙眸。


    不知怎的。


    千木林隻感覺到深深的熟悉,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們兩個就見過一樣。


    心跳逐漸加快,在這風聲寂靜的夜晚,格外的明顯。


    千木林不由得捏了捏脖子上掛的一枚玉佩。


    這是她從記事以來就在她的身上了,不知道是誰給的。


    玉的樣澤和品性來說看起來都不錯。


    她之前有一次去工作的古董店裏,讓老板看了看。


    他說隻是塊普通的偽造合成物罷了,不值錢。


    正常收購價也就是100,他願意兩百收。


    差點她就心動了。


    現在手工竟然能打造出這麽逼真的東西了?


    千木林最後還是沒給他。


    萬一是她親生母親送給她的東西呢,以後還得憑借這個認領呢。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玉上刻了名字的。


    前為千字,後為墨字。


    墨……


    千木林的目光驀地怪異起來,餘光瞥了一眼旁邊哭的痛哭流涕的墨衣男子。


    很奇怪。


    特別奇怪。


    一個大男人竟然哭成這個樣子。


    丟人。


    “行了行了,人家都把你給忘了,你從這哭啥,讓不讓人笑話?”


    楚月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單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這裏真的好難受。”楚墨單手指著心髒,眉毛擰成一股繩。


    被淚水打濕的睫翼一簇一簇的彎起。


    月下美人淚,似比千金貴。


    “你們在說什麽?”千木林皺起眉頭,“什麽把你忘了,我們什麽時候見過?”


    他們一看也像是富家少爺,她可不記得她認識這些人。


    “小千。”


    “我叫千木林。”


    “你是小千。”


    “大晚上的,真有病。”千木林不想再理這一群看起來很怪異的人,隻要他們不是三胖子他們的人就行。


    深深的凝望了一下黑暗中的女人,轉身抬腿就要走。


    “小千!”


    聲音沙啞帶著哭腔,哭的快要斷氣。


    那聲音任誰聽了都無法無動於衷。


    千木林頓時心髒猛地一悸。


    大腦像是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沒有抓住。


    身體慌得不成樣子。


    她有一種直覺,要是再不走,她這平靜的生活將會被眼前的這三人打破。


    握著帆布包的手收緊,步子邁的更大了。


    幾乎是到了小跑的程度,一路奔出了巷子。


    “小千……”三個人都沒有追上去。


    楚墨痛苦地閉上了雙眸,輕聲喃喃道。


    “行了沒,可以了就別裝了。”楚月抱著手,餘光催促意思的瞥向他。


    “哦。”楚墨睜開眼,眸中哪有半分難過哭泣的意味。


    “真是浪費感情呢,小千竟然不認識我了。”


    微微點點頭,“不認識也好,省的迴來,我忍不住把她綁起來留在我身邊。”


    “行了行了,我們該迴去了。”楚月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在很早之前就發現了,他這個看似無害的弟弟實際上是一個雙重人格。


    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


    得不到,就毀掉。


    有意思的事情他可以玩個幾天,等沒意思了他就會殘忍的拋棄。


    就像之前給他買的一隻兔子。


    最初天天抱著當個寶貝似的,誰都碰不得。


    三天過後,兔子不見了。


    還是下人在狼群窩旁發現了已經血肉模糊的身影。


    自那之後,所有人對這個無害單純的天玄穀二少主改變了看法。


    千鹿苓的存在,不過是他在京都覺得有趣的人罷了。


    留下來,陪她玩上一段時間。


    實際上,也沒有動心。


    不然,他能看著千家硬生生被滿門抄斬嗎?


    嗬。


    真是搞笑。


    楚墨就是一個沒有心的怪物。


    楚月是這麽認為的。


    “玩夠了?”女人冷漠的聲音看似是詢問,實則是陳述。


    似乎對他性格的轉變並沒有感到奇怪。


    鹿苓望向他毫無波瀾的雙眸,嘴角噙著笑意。


    “嗯呢。”楚墨聳了聳肩。


    也不驚訝女人這樣的問題。


    “那走吧。”鹿苓抖了抖身上看不見的塵埃。


    路旁的眾人隻見陰暗的巷子中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轉瞬便恢複了黑暗。


    *


    鹿苓迴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五更天。


    今日是皇帝祭祀之時,還有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皇帝便會和各位大臣步行前往圜丘壇。


    由於曆朝規定,每五年的中秋皇親貴族以及百姓要祭祀天神,祖先。


    祈求他們保佑這萬裏江山,遼闊疆土風調雨順,保佑百姓安居樂業。


    在皇都南頭的一所大型寺廟,朝奉著無數偉人和死去的皇親貴族。


    所以可想而知,這次規模是多麽的宏大。


    才是寅時,皇宮內的小道上已然可以見到許多來迴匆忙的身影。


    離禦花園不遠的一棟宮廷內,相比之下就格外清冷。


    除了一輛不太華麗的馬車停留在門外,基本上看不到幾個小廝。


    “咳咳咳——”


    “主子,天冷了,您快喝點熱湯。”公公將拂塵甩到一邊,端著一個青瓷碗遞給一位俊逸非凡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寥寥幾筆的青線遊龍於腰際處。


    幾朵玫瑰刺繡在肩頸處綻放盛開,宛如希臘時期波斯王子親臨人間,矜貴又不容讓人忽視。


    一身素雅的顏色沒有讓男子毫不起眼,反而在他淡漠的氣質中加上了貴公子的清冷。


    好一副翩翩少兒郎!


    “不想喝,放起來吧。”景慕寒擺了擺手,將遞在手邊的藥推了迴去。


    公公沒有收迴去,勸道:“主子,從宮門到圜丘壇可是要將近五公裏的距離,您要是不吃不喝,肯定是堅持不住的!”


    “我身體什麽樣子,清楚的很。”景慕寒望向他,“就算是食了這些,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你們吃了變好,不必理會我。”


    “真是的,您身體……咱們向陛下申請攆轎,他不允,可是讓您從這走到……”


    “住嘴!這樣的話,不要讓我聽到第二遍了。”景慕寒睫毛顫了顫。


    “盛典之日,何人才可攆轎?豈是對陛下,對萬朝的不尊不敬。”


    “可是……”


    “沒有可是。”


    “咚咚咚——”門被敲響。


    一個小侍童緩聲傳來,“主上,攆轎在門外準備就緒了,陛下已經上了攆轎行駛到宮門。”


    “行,知道了,你退下吧。”公公扯著尖銳的嗓子迴複道。


    “主子,您不吃藥,這個東西總該吃吧。”公公從懷裏搓出來了個伸腿瞪眼丸,用一個華麗的盒子包裹著,“這是千小姐走之前特地吩咐的。”


    苓苓……


    想到她,景慕寒漂亮的雙眸這才有了光亮。


    苓苓,你什麽時候迴來?


    我好想你……


    *


    宮門口,此刻更是嘈雜無比。


    由於是祭祀大典,眾人皆不允穿著光鮮亮麗,但各妃子們又不忍心自己失了醜,便在素雅的裙擺上,多加了點綴,臉頰上更是塗了不少粉撲。


    一眼望去,皆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惜之女。


    這時,從宮門內徐徐駛出與前麵光鮮亮麗的馬車完全不一樣,無比樸素撿漏低調的攆轎。


    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陛下,這九千歲真是好大的官位,他還真把自己當迴事了,不過是您身邊的一條狗罷了,還敢申請攆轎。”有嫉妒他的太子黨在旁邊陰聲怪氣。


    “說的就是呢,一個太監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


    “現在都敢讓陛下您等著,那明天豈不是都要去坐您的位置了?”


    他這話說的格外有深意。


    自古皇帝便多疑,這會更是不由得眯了眯狹小的眼睛,望向了那遲遲而來的攆轎。


    按照慣例,太監本應該是跟隨他走的,這會卻自己一個人……


    眼眸沉了沉,壓下聲音吩咐道:“去,把九千歲叫過來。”


    “是。”底下的人陰冷地勾了勾唇角。


    與此同時,景慕寒的馬車剛停下,窗外就傳來一道得意令人厭惡的聲音。


    “喂,那個太監,我可是奉陛下口諭,讓你們過去。”


    “切,還真當自己多大的官了,做攆轎,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


    “你什麽意思,你算個老幾?”公公忍不住反駁道。


    “嗬,你問我算老幾,你又算個老幾,不過是你們廢物主子手下的一條狗罷了。”男人的聲音嘲諷的格外囂張。


    “呦,這話說得你不是一條狗一樣,讓雜家猜猜,是哪個老種手下的狗從這汪汪叫啊,嘴巴還這麽臭,吃大便吃多了吧?”公公輕聲哼了下,手把弄著拂塵,仰著頭睨著他。


    赤裸裸的瞧不起,“原來是十品芝麻小官啊,把那遲甫當做自己的主子後,也沒見有多厲害。還敢從這亂叫?”


    “你,你,你這是在侮辱太傅大人!”年輕男子氣得臉紅脖子粗,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麵前的太監,哆嗦了半響也沒說出個什麽。


    “雜家還就是侮辱了怎麽樣,怎麽,你覺得我們家主子和那遲甫不對頭,你幫著他說話,就在遲甫麵前有地位了?嗬,狗還真是狗,衷心的很呢。”


    公公差點就沒有拍手叫好了。


    “你,你你!你再說一遍!”男人臉都紅透了。


    顯然是被他說準了心事。


    “再說一遍也是,你就是一條搖著尾巴祈求著對主人討好的狗!”


    “好了。”馬車上,男子清冷的聲音傳出。


    “主子。”公公聽到後,立刻停了下來,連忙走到車門口撩開簾子,“主子慢些。”


    周圍有不少人早就被這一幕吸引了,這會更是目不轉睛的望向馬車裏的人。


    傳說中喜怒無常殺人成性的九千歲到底長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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