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是他,不!


    換作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接受他的。


    景慕寒隻覺得心髒抽痛的厲害,


    他的腦子太亂了,需要好好去休息,去思考,這件事情的解決對策是什麽。


    景慕寒握住她的手緩緩鬆開,被霧氣氤氳的墨色雙眸多了看不清的意動,“苓苓,我一直沒有跟你說。其實,我的身份,是前朝皇子,我們……”終究不可能。


    “小家夥。”女人打斷了他,抬起青蔥白皙的指段,輕柔地揉上了他的發絲。


    男人為他愛的女人輕輕彎下了腰,任由她的最後一次撫摸。


    像是在做慰別,又像是夾雜著貪婪的放縱。


    從她掌心傳來的溫熱的觸感透過蔓延的溫柔,四溢到他的心尖。


    心尖滾燙,心跳卻似乎靜止下來。


    景慕寒緩緩闔上漆黑的雙眸。


    濃密的睫毛卻不像他表麵似的那麽安靜,不安地輕觸著他的眼瞼。


    一下,又一下。


    就這樣吧,就最後一次了,


    就最後一次再去貪戀苓苓的溫柔。


    就再放縱自己一次吧。


    這些天跟苓苓在一起的時光,是他最安心,最舒服的時刻。


    接下來的日子,他還是要自己過了。


    他的身份就像是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他不能將苓苓牽扯到其中,哪怕苓苓願意也不行。


    可是,他真的不舍得……


    “傻瓜!”鹿苓“嘭”的一聲,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


    把他從自己的悲傷中敲醒。


    “你的身份,是當今李氏王朝的太子!”


    鹿苓輕飄飄的把這個讓遲甫守了近二十年的秘密說了出去。


    為了這個秘密,遲甫的手上染了多少鮮血,他不知道。


    “什麽!!”


    “你胡說!!!”


    兩道聲音齊齊傳來。


    充滿著震驚和錯愕。


    “苓苓。”景慕寒握緊她的手,清冷的眼神中帶過不敢置信。


    這些年中,他從未有這麽失色的時候,可如今……


    苓苓在說什麽?


    “傻瓜。”鹿苓對視上他漆黑閃著震驚的眸孔。


    想到小家夥被欺騙了這麽久,她就一陣心疼。


    一字一句道:“當今皇太子,皇後的親生兒子,皇帝的大兒子,是你,景慕寒,不,應該叫做,李慕寒。”


    !!!!


    景慕寒心髒跳的飛快。


    她在說什麽,他已經聽不清了。


    不可能。


    怎麽會呢。


    怎麽會是這個身份呢。


    他不是前朝太子嗎?


    他的父皇和母後,是被他們親手殺害,他的王朝,被李氏王朝親手推翻。


    他應該是個失敗者才對。


    他苟延殘喘,憑借著多大的恨意,才能堅持到現在。


    他……應該是人人唾棄,才對。


    為什麽。


    怎麽會?


    景慕寒身子虛晃了下,有些站不穩。


    “小家夥。”女人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指。


    不算溫熱的手心卻像是滾燙的活路,將一個瀕死之人從萬丈崖底救贖,又宛如從萬尺海底中撈迴。


    連帶著他的不能思考的大腦也逐漸恢複。


    “有我在,我一直在,我會一直保護你。”


    不算大的聲音卻莫名地讓人感受到其中的真摯和堅定。


    仿若一條綿延流淌的溪水,不是高山瀑布飛流直下,反而是平靜的,從堅硬的溪石縫中逐漸流淌的溪水。


    一點點,將他的厲角磨平。


    這句話,他好像從哪聽說過。


    穿透著靈魂深處的陣陣顫栗和低鳴,全身都在叫囂著,握住她,相信她,選擇她,就是她。


    或許,身份沒有他想象的那麽重要。


    是前朝太子也好,是現任太子也好,有她在。


    就好。


    “苓苓。”景慕寒反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


    紅衣眉目黛笑的女子一個不查,就落到他的懷中。


    “苓苓,我們走吧。”


    這次,我們不在這片皇都待下去了,我們去江南小鎮,去古國兵俑,去胡地獵奇,去仙山定居。


    不管去哪,他就想跟在她的身邊。


    她所在之處,便是他的心念之地。


    他想的很多,甚至都想到以後生出來的寶寶會是什麽樣子,名字叫什麽。


    如果是女孩,就叫愛苓。


    如果是男孩,就叫友令,愛下有苓。


    他也要改名字,叫做千隻苓。隻有,隻要,隻需千鹿苓。


    可惜。


    鹿苓這些都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的牙槽牙被他這麽猛地一帶,狠狠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眼尾疼的氤氳了一層娓娓紅暈。


    該死的。


    她對他這麽好。


    他就是這麽報答她的?


    還有,放在腰上的手。


    是有多恨她,才能用這麽大的力氣。


    要死了要死了。


    鹿苓剛要抬起左腿,彎曲膝蓋踹他,就聽見空間中狗蛋的咆哮。


    【女王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不要!!!小家夥現在正在悲傷和震驚中,你怎麽能下次狠手嚶嚶嚶,你的下半世難道要清湯寡欲了嗎?】


    狗蛋嚇得腦袋上的五根毛“噌”的一下豎立起來,待立在光亮的發光的腦袋上。


    他剛洗過的頭嚶嚶嚶,就一會的功夫沒看見女王,怎麽小少爺差點就被女王給謀殺啊。


    這下好了,腦袋上嚇得又冒出冷汗了。


    他要撲到墨墨懷裏尋找安慰!


    話說,墨墨真的好香好香好香啊,身上都是清新的竹墨味道,安神定凝的作用。


    墨墨長得還好看,還願意給他買好多好多的大棗,還對抱著他溫柔地對他!


    一時間讓他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他真的很愛墨墨啊啊啊!


    而且墨墨對女王前身還無比的深情嚶嚶嚶,要不,女王跟墨墨好了吧。


    嘿嘿嘿。


    這些想法,狗蛋也隻敢想想,他可不敢說。


    鑒於狗蛋的直戳胸臆的勸解,鹿苓還真的就認真思考了一下。


    用什麽力度踹他不會讓他出事呢。


    還沒付出行動,男人很自覺的鬆開了她的腰身。


    “嗬,你以為你說的,就是真的嗎?你有什麽證據?!”


    被幹草堆積的草枯中,老頭冷笑一聲,用著他發舊的,像是泡沫摩擦出的聲音徐徐道。


    “如果景慕寒是當朝太子,那麽李燁然是什麽,景慕寒又如何被從小抱到邢圈中,又為何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這些重重疑點加在一起,你的謊言遲早會被戳破!”


    “苓苓……”


    “別擔心。”鹿苓輕笑著對著小家夥搖了搖頭,隨後餘光緩緩望向半死不活的老頭,從鼻尖蔓延出一道笑意。


    “你笑什麽?!!”遲甫有些慌張。


    看著她似乎掌握全局的感覺,讓他心生一種緊張的感覺。


    不可能,證據他藏得很好,就算她是插兩個翅膀,先不說能不能進入遲府。


    就說那火爐灶台下那麽髒的地方,偌大的府內,翻遍也不會找到。


    這麽一想,遲府心情又稍微安穩了些。


    懸著一口氣的心髒又微微落了下來。


    對,她是不可能進去的。


    可是,他渾然已經忘記了,他是怎麽被砍斷一根手臂,又是如何被帶出來的。


    就在遲甫開口還要用他那粗糙沙啞的嗓音說些什麽的時候。


    一遝子泛黃的紙張扔到空中,薄薄的紙張,泛起一陣漣漪,被屋內的清風吹動,最終旋轉了幾下輕輕飛舞著落到地麵上。


    遲甫的心髒“嗖”一下,像是被一雙大手死死攥住,發疼。


    心髒開始劇烈跳動起來,他的大腦霎時間發懵,靜止了下來。


    憑借著在空中時看到的幾個字,他就知道。


    她找到了。


    真的能找到!!!


    怎麽會能找到呢!


    當初皇帝派親兵搜查,也沒有發現一點異常。


    她怎麽會找到呢!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女人清冷的聲音,如今在他聽起來就如同勝利者的宣言。


    鹿苓冰冷地睨著地上的老頭,仿若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即將垂眸瀕死的老人。


    五十多的年紀,跟九十歲一樣。


    枯黑的頭發,幹扁的臉頰,好幾天沒有進食後幹裂的唇紋,還有絕望的小眼。


    他的身體僵直,拇指和食指之間還握著幾張泛黃的油紙。


    景慕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


    無論是他第一次見他,是在那高台之上風華正茂,還是他親自找他時儒雅溫柔,又或者是後來他的眼眸被權利和欲望占有後的那種傲然自得,又或者利用他時表裏不一的循循善誘……


    無論是什麽情況,他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種滿臉絕望的狀態。


    景慕寒心中也說不出來的酸楚。


    他恨了這麽多年的朝代,將自己視為他們的敵人。


    可是到頭來,告訴他,其實他的身份,是當朝太子。


    他恨的皇帝,是他的父皇,他最初最親信的恩師,是掌控這一切的黑手。


    他是故意的。


    故意將他和李燁然顛倒。


    將他扔到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然後又向解救他的神明似的出現,讓他徹底甘心的成為他手下一顆最有用的棋子。


    而他的身份,是前朝太師,他的目的,隻有一個,成為皇帝。


    於是他謀劃了一場巨大的陰謀局。


    將前朝太子李燁然和他調換,對皇位最有可能性的兩個競爭者玩弄在手裏。


    讓他們兩個人互相爭鬥。


    若是他最後當政,那麽遲甫將會將他是前朝皇太子的身份公之於眾,他會被百姓唾罵,然後下台。


    若是李燁然當政,他依然可以公開他的真實身份,他的下場,將會和他一樣。


    最後,贏家隻會是遲甫!


    這件事,畢竟,所有的知情人都死了。


    景慕寒眼底劃過冰冷的寒意。


    他一直以為,他逃出了遲甫的手掌,用自己的力量能夠將他扳倒。


    哪裏想到。


    原來,他一直是他的棋子。


    難怪。


    難怪,他會放任他擴大自己的羽翼,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暗中幫助他。


    他以為,他是對他的不舍。


    哪曾想到……


    景慕寒笑了,笑的很大聲。


    他第一次,崩潰中又帶著坦然的大笑。


    在這空蕩寂靜的房間內格外突兀。


    鹿苓抱著手,站在旁邊,沒有說話,靜靜地望向他。


    看來,小家夥已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想明白了。


    唿。


    聰明一點真好。


    不然她不知道還要廢多少口舌呢。


    小家夥著實是可憐的很呢。


    【女王,女王,你快管管小少爺啊,他身體弱,小少爺迴來別嘎屁了!】狗蛋心裏有點不安。


    ——不會。


    “咚——”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倒在地上。


    狗蛋:“……”


    鹿苓:“……”


    沒黑化,就是弱。


    黑漆漆狡黠的紅月搞搞掛在烏雲之中,凜冽的寒風瘋狂的擊打著裸露在外的枝頭,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透過重重疊疊的枝丫,依舊皎潔的月光揮灑在一片荒蕪,血腥遍地的沙場上,偶爾還能看見幾個身影,拖著疲憊的身姿,艱難地行走著。


    昏暗戰火紛飛的邊塞地段,橫屍遍野。


    場外的旌旗熠熠生輝,在各自的城樓上立著。


    兩方陣營離得不遠,大概是一千米的距離,稍微站高一點,就能清晰的看到對方亮著光的城牆上,士兵巡邏的人影。


    在這戰爭的最激烈時刻,有一處此刻還在花天酒地把酒言歡。


    “太子大老遠過來,想必是車馬勞頓,快上些好酒好肉伺候著!”


    “哈哈哈哈哈哈胡統領還是一如既往的健夠義氣啊!平日裏都是寫信相聊,早就將胡統領視為知己,如今見麵,果不其然,幹杯!”


    “哈哈哈哈太子殿下謬讚了,皇帝既然能將您派過來,想必定是由於您出色的指揮和領導能力,那皇帝更是為重視你。”一個豎著大辮子的男人,黝黑的嘴唇旁有濃密的胡子。


    胡人本就是在草原上作戰的民族,皮膚普遍偏黃黑,身上的肌肉勃發,似乎一拳就能將麵前這個白皙瘦弱的大皇子給打死。


    胡統領爽快地喝下一杯酒,寬大的袖擺擋住了眼裏的鄙視。


    他不是沒有跟這個皇子打過交道,隻不過是個自大無才的狂妄小子而已。


    不足為懼。


    要不是那老謀深算太傅的關係,他是絕對不會跟這個胸無筆墨的皇子合作的。


    這麽蠢的腦子


    他都怕他誤了事情。


    不過眼下,他還是需要他的。


    鄙夷一閃而過。


    胡統領瞬間恢複了笑容,拿起旁邊成壺的酒桶將兩人的酒杯滿上,豪爽一笑,“來,為我們的相遇幹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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