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這條消息,我頓時明白過來我倆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但是我的消息已經發出不能收迴了,隻好裝糊塗繼續問:


    “啥八卦消息啊?”


    “今天我看到俞總監起草了一份加薪名單,裏麵好像有你的名字。”


    萍萍迴複道。


    毫無征兆的加薪倒是讓我有些意外,說起來升為副經理也沒多久,而潘總監告訴過我暫時不加薪。不知道為何又突然給我加上了。


    “是嗎?那倒挺好的。”


    不管怎麽說,這是一個讓人開心的消息。


    “你就不關心你加多少?”


    這是萍萍第二次問起我類似的問題,第一次是我被提為副經理之後,我隻著眼於升職的事情,而忘記了問潘總監待遇的問題,還是萍萍提醒我之後,我才想起來去和潘總監確認一下。也許是因為對現在的工作沒啥特別期待,所以對工資的變動也不抱期待,反正高也高不到哪兒去。


    “你看到數字了啊?應該也不會太多吧?”


    我迴了過去,憑我的直覺,這次加工資的數字應該在800左右。


    “我看到表格上寫的是600。”萍萍迴道。


    看來比我預想的數據還要少一些,不過聊勝於無。


    “對了,還有誰加工資了?”


    我對那張表格起了好奇心。


    “這次加的人還不少,采購也加了,秦劍華也加了,姚主管也加了。還有別的部門的幾個人,我沒記住。”


    萍萍迴道,接著又說:


    “秦劍華加的最多,加了800,采購和姚主管加的跟你一樣。”


    秦劍華就是結巴,他除了是馬總司機,還是車隊副隊長,但我知道這次加工資跟他副隊長的職務完全無關。


    結巴從今年開始,幫老板娘做的事情不少,為表達自己的忠心,他還受洗成為正式的基督徒,為教會做事。


    很多人對結巴更換信仰表示鄙夷,但結巴毫不在乎,他才不會為不痛不癢的信仰而放棄賺錢機會。


    就算不加工資,他也照樣會幫老板娘努力做事,光采購禮物這塊,其中的油水就不少,老板娘這邊買的東西品質好,對價格也不敏感,報銷的流程又簡單,比起單位的事情,結巴更喜歡幫老板娘做事。


    結巴他還曾對我說過,他自覺自己沒什麽本事,也就是車子開得好,跑腿辦事利索,馬總年紀大了,屬於做完今年不一定有明年的狀態,所以他還得找後路,目前看起來他已經找到了。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萍萍又發來消息:


    “小胖他說了啥?”


    我第一反應是想搪塞,但轉念一想,這八卦她遲早會知道。


    “哦,昨天不是就我和葉黎夕兩個人在上海嘛,所以小胖說了些關於我們兩個人的混話。”


    我索性實話實說,盡量輕描淡寫。


    “哦,是這個事情啊。”


    萍萍語氣平淡的迴了過來,接著又發來:


    “這個事情你不用跟我說啊,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對吧?”


    看到萍萍這個迴複,我啞然失笑。


    “那倒也不是,人事專員關心一下員工的情感生活也是正常的。”


    我調侃她。


    “那我問你,你有沒有想我?”


    說不想是假的,但又沒那麽想,也不願意承認。


    ”有,不多,一點點。“


    我裝無賴。


    ”切,沒勁,我睡了。“


    萍萍結束了聊天。


    微信聊完,結巴迴來了,臉上的表情卻和我剛才聽到談笑風生的狀態大相徑庭。


    “怎麽了?聽你們不是聊得很開心嗎?”


    我欠了欠身子問他。


    “都是小,小金一個人的市,市麵,你沒聽到啊?”


    結巴沒好氣打開櫃門,拿出家裏帶來灰色睡衣。


    “知足吧,這麽晚了,沒趕你出來已經不錯了。”


    我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被我這麽一說,結巴的表情又變了一變,他恍然大悟似的抬了一下眉毛,邊點頭邊說:


    ”對,對,阿,阿彬你說得對。”


    說完,他換好睡衣,眉眼帶笑往衛生間走去。


    這一晚睡得還不錯,結巴的睡相比小胖好了不知多少,到了第二天我朦朦朧朧中感覺到結巴很早起了床,等我醒過來起床的時候,結巴居然已經把早餐都做好了。


    看到早餐,我心裏對結巴倒是心生佩服,他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有著非常明確的計劃,而且會將計劃付諸實施,想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他之前對我提起過那個對殷姐的計劃。


    按照他的性格,不會隻是說說,他絕對做得出來。


    早餐做的很精心,噴香的白粥,稠而不膩,是花了時間煮出來的,餐桌上放著四個荷包蛋,上麵淋了點生抽調味提色,還炒了一個青菜芯。火候正好。


    其他的人也陸陸續續來到了廚房吃粥,跟昨天一樣,小金笑逐顏開,邊吃邊誇讚結巴,葉黎夕向結巴客氣的表達謝意,但表情平靜。


    吃過早餐,一行五人來到辦事處,沒多久,茹總來了,這次他隻帶了阿海一個人。


    到了上海,麵對茹總,姚總監把小金升級為財務經理,茹總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的懷疑,不過他也並不太在意,打過招唿就直奔主題,對賬。


    小金帶著一個牛皮紙袋,紙袋裝得滿滿的,裏麵是對賬的單據。


    我開始我的工作,姚總監交代我先找個維修攝像頭的師傅,把辦事處的監控修好。


    看到我在忙碌,結巴沒人聊天,也無事可做,隻好圍著葉黎夕打轉。


    小金和茹總在姚總監隔壁的小會議室裏對賬,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小金這邊賬目還沒有對完,從會議室裏不時的傳出小金和茹總的爭執聲,忽大忽小,小金是直腸子的性格,她並不懼怕茹總。


    到午飯時間,茹總帶著阿海出去吃飯,我們吃快餐解決。


    吃過飯,茹總他們很快就迴來了,姚總監提議讓小金休息一下,茹總隻同意休息一個小時。


    趁著休息的時候,小金跑到我這邊來和我聊天。


    “這個賬有好幾筆對不上,我急都急死了。”


    小金低頭在我的耳邊說道。


    “怎麽啦?”


    我滿以為小金這邊對賬對得很順利,誰知道情況遠不是我想象,接著又說:


    “那你應該跟姚總監說啊。”


    我對賬目哪裏不對並無興趣,隻是覺得這個情況應該告訴姚總監。


    “不是,我是考慮到她剛來公司,直接跟她說不好吧?”


    小金端起手裏的杯子,一臉的憂心忡忡,橙色蓋子的玻璃杯是她從湖州帶來的,鮮亮的顏色跟她焦慮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入職一年多,小金已經有了主人翁意識,本能的產生家醜不可外揚的念頭。


    在她眼裏,姚總監還不是自己人。


    “茹總不知道嗎?”


    我望著小會議室問道。


    小金搖搖頭迴道:“那幾張有問題的單子我都壓下來了。”


    ”那你先打電話給朱經理“


    我提議道,畢竟朱經理才是小金的頂頭上司。


    小金點點頭,走到窗口,借著一棵幸福樹的遮掩,小聲的跟朱經理打去電話。


    趁著小金打電話的當口,我迴想起劉總,難不成是因為市場部賬目的問題導致他不告而別?但按照茹總的說法,也不過是三十幾萬,這點錢,肯定不會是劉總跑路的原因。


    小金這通電話比我預想中短很多,很快電話就掛斷了。朱經理來單位的時間比小金長得多,這也意味著她對這個賬目多少是知情的,因為這些賬單本身就出自財務。


    “朱經理怎麽說?”


    看到小金打完電話,我小聲詢問。


    “朱經理讓我跟姚總監反映,說是老板讓她全權處理的。”


    小金撇著嘴迴道,她大概是覺得自己滿滿的責任心沒有得到朱經理的認可而失望。


    朱經理已經擺明她的態度,她不想趟這趟渾水。


    小金收起電話,把杯子的水一口氣喝光,朝我眨眨眼睛,然後走進姚總監的辦公室。


    小金在姚總監的辦公室裏待了二十來分鍾,茹總讓阿海來催,催了兩次,姚總監帶著小金走出來。


    茹總看到姚總監過來,並未起身,隻是翹著二郎腿說:


    “可以接著對賬了吧?姚主管。”


    雖然名義上級別小金是經理,比主管要大,但是茹總也已經看出來實際上還是姚總監在管事。


    “不好意思,茹總,財務這邊忘帶了一些單據,這樣吧,我們今天就趕迴去拿,這賬隻能明天對了。”


    沒等茹總迴答,姚總監又對著小金說道:


    “金經理,明天把單據帶來就能對了吧?”


    小金稍作遲疑,點點頭。


    是不是真的忘帶單據了我也不知道,聽起來很像是兩人設計的借口。


    茹總收起二郎腿,眯眼看了姚總監一會兒。


    姚總監保持著微笑的表情看著他。


    看了幾秒鍾,茹總突然蹭的站起來,伸出雙手去掀他身前的圓形木桌,他用力很猛,但是木桌並沒有他想得沉重,力度的反差讓他在掀翻木桌的同時往後一個踉蹌。


    他的這個動作看起來煞是好笑,小金的笑點很低,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但是看到場麵嚴肅,隻好硬生生的把笑意又忍下來。


    “耍我是吧?耍我是吧?”


    站穩之後,茹總緊抿著嘴唇,頭部做出很有節奏向下點的動作,有點像是在蹦迪。


    這一下雖然來得突然,動靜也夠大,但是姚總監卻沒有絲毫的緊張和害怕。


    看到茹總暴走,我上前扶起圓木桌,勸道:


    “茹總,有話好好說,別掀桌子。”


    這時候在會客區一直玩著手機的阿海也聽到聲音起身趕了過來。


    看到我把桌子扶起,茹總又往前一步,伸出右手試圖去掀桌子,嘴裏說道:


    “我就掀了,怎麽著吧?”


    我下意識去護桌子,伸手把桌麵給用力按住。茹總一時間沒有如願掀翻。


    這時候阿海也走進來,看到倆人對著桌子在用力,他二話不說也想要來掀桌子,這時姚總監趕緊上前擠在阿海身前,又拉住茹總右手臂一把,打了個圓場說道:


    “茹總,他年紀輕不懂事,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說完這句,姚總監轉頭朝我使眼色示意我把手鬆開。


    看到姚總監的眼色,我把手鬆了開來,等我鬆開之後,茹總的力道還在,桌子又“嘭”的一聲擦著我的大腿翻到在地。


    看到茹總的氣還沒有消,姚總監又開口解釋:


    “茹總,你看我特意把財務帶來上海,夠誠意了吧?確實是忘帶了一部分單據,你就再多等一天,就一天。”


    聽到姚總監的話,茹總嘴角下彎的弧度漸漸的又被拉平了。


    “別跟我玩花樣。”


    茹總用手指指著姚總監的鼻子說道,接著又說:


    “明早9點,我準時來。”


    茹總收迴單據,用力推了一把擋在他麵前的椅子,椅子被他一推,在地上打了好幾個轉才停了下來。


    等到茹總離開,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結巴看著門口說道:


    “要是,是在湖州,看我,我不找人弄死他。”


    他臉上顯示出兇狠的表情來。


    “剛才嚇死了我。”


    小金拍著胸口說道,盡管之前跟茹總對賬的時候她並不懼怕,大概是因為那時她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斯文的茹總還有這麽一股子的狠勁。


    葉黎夕已經見識過了茹總風采,她不再發表意見,走進會議室,將圓木桌扶起來。


    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右手手腕有一絲的疼痛感,翻起手腕一看,原來是剛才下壓的時候磕到了桌角一處突起的地方,手腕破了點皮。


    葉黎夕也注意到了,她朝我的手腕看了一眼:


    “徐經理,我有創口貼。”


    我跟著葉黎夕往外麵走去,已經走到外麵的姚總監看著進門處的攝像頭對我說道:


    “徐經理,維修監控的人找到了嗎?”


    我停下腳步迴道:


    “找到了,等下他會過來,到了會打我電話。”


    姚總監點點頭,然後帶著小金迴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葉黎夕走到屬於她的臨時辦公桌旁,從自己紅色的拎包側邊袋子裏拿出一疊創口貼,然後撕下一張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是那種可愛的印著卡通維尼小熊的兒童創口貼,我印象中葉黎夕並沒有小孩,心想她怎麽有小孩用的創口貼。


    “哦,我皮膚容易過敏,一般的創口貼貼了會癢,隻有這種不會,所以我平常用這種。”


    葉黎夕看出我的疑惑,為我解釋道。


    我朝她笑笑,把創口貼貼好。


    貼好創口貼,我的手機響起來,是維修攝像頭的人打來的,大概是找不到入口,一直在附近徘徊,我迴複說我下樓去路口等他一下。


    下了樓,我到路口去等維修的師傅。


    等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背後有什麽東西在接近,趕緊下意識的一個轉身,一輛白色的天籟直對著我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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