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已經吃好了，想起老錢對我和萍萍調侃，萍萍結婚的事實又占據理智的高地。
我猶帶著猶豫手把著方向盤說道：
“算了，我不上去了，下午挖皮卡車的泥巴挖的我累死了，我迴家休息去了。”
胳膊確實很酸痛，此刻，腦海裏和萍萍保持距離的策略又占據主導地位。
“噢，我都忘了告訴你了，我是想讓你看看我進的那些貨，看看到哪裏賣合適。”
萍萍說道。
我想起來萍萍跟我說過要擺地攤的事情，沒想到她這麽快把貨進來了。
“你什麽時候去的杭州？”我詫異的問道。
“我沒去杭州啊，我直接批發網上訂的。”萍萍解釋道。
“嗯，那好吧，上去看看。”
原來是這麽迴事，看來還是我心裏想多了，我鬆開方向盤，開門下車。
兩個人往三樓走去。
吱吱嘎嘎打開鉄拉門走進萍萍屋裏，一進門就看到客廳裏放著兩個很大的黑色塑料袋子，一個袋子已經打開著。網上服裝批發的業務已經發展得很成熟，萍萍用信用卡采購進這批貨。
萍萍彎下腰，從裏麵掏出來幾件衣服來，有適合夏季的吊帶款式的，有普通可愛風的t恤，也有牛仔短褲，短裙。
她拿起一條牛仔短褲來，問道：“這條短褲你認為可以賣多少錢？”
對女孩的衣服的價格我不是很了解，但是這牛仔短褲看上去質感不錯，款式也很潮。我說道：“這個五六十塊要的吧。”
“你去搶啊。這個我打算賣40，拿來20塊不到。”
萍萍不無得意的說。
接著她又拿起幾件來讓我猜，除了t恤我猜的比較準，其他的我都猜高了。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擺攤？”
看過衣服，我問道。
“明天就去嘍，我架子也買好了。”
萍萍伸手指了指擺放在角落裏的一個盒子。盒子的外包裝上印著一副不鏽鋼架子的圖案。
“這麽快？想好去哪裏擺了？我又問道。
“這不就是還沒想好嘛，我旁邊那個公園沒位置，而且現在還要收費，所以想問問你意見看。”
萍萍說道。
平時市區裏走來走去，不過好像倒也沒有特別留意擺攤的方位，現在人氣比較旺的地段也都規範化管理了，由夜市公司統一收費，位子比較搶手。
“環城西區那裏怎麽樣？那邊人氣旺，你這個衣服檔次也適合，而且好像擺攤也不收費。”
我提議道。
環城西區是一個大型的工業區，那裏晚上人氣是很旺的，甚至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依舊人聲鼎沸。剛說完我想起來吳隊長也住在那裏。
“那邊倒不錯，不收費的嗎？。”萍萍點點頭說道。
“應該不收的吧，反正明天去了就知道了嘛。”
我笑道。
“嗯，要是一天能賣5條，每條賺20，一天就是100，一個月擺20天，也就是2000，那也挺好的了。”
萍萍不由自主的開始憧憬起擺攤的收入來了。
“對了，”過了一會兒，萍萍轉頭看著我說道：
“明天第一天擺，你能幫我來壯壯場麵嗎？”
“可以啊。沒問題。明天下班了跟你一起去。不過讓我賣我可是賣不來的。”
陪萍萍擺攤沒問題，不過要是讓我吆喝賣衣服，這個事情我可不擅長。
“賣衣服不用你操心，你幫我壯壯膽就好了。”
聽到我的推脫，萍萍也笑起來。
“那就這麽定了，我先迴去了。”
我轉身朝向門口，跟萍萍說道。
“嗯，好的，那就這樣吧。”
萍萍還沉浸在明天擺攤的想象中，也未作挽留。
第二天上班，到單位不久，就應商老吳的電話。
“徐經理啊，上半年都快過完了，我這邊還有原來老李手裏留下來的5萬多塊的賬你看什麽幫我結一下，你們老板這麽大，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不過對我們來說可是救命的辛苦錢啊。”
老吳一改之前見麵時候顯示出來實力雄厚的樣子，開始在電話裏跟我大倒苦水，而我因為車隊這邊突發的事情分了心，幾乎把這個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哦，老吳啊，你看，我這才剛接手，老李手裏的賬呢肯定沒這麽快理清的，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我搪塞一句，現在也隻好跟老吳打太極。
“好的，徐經理，你抓緊時間，我最近手頭也很緊。”
老吳把電話掛斷，我坐在椅子上暗自搖頭。要處理這筆賬目，時間是有的，但是辦法暫時還沒有。
目前隻能找個機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給潘總監知道，從他那邊尋求一下辦法看。
想起潘總監讓我催促俞經理招人的事情，我起身走到辦公室裏去找她。
聽我說完，俞經理朝萍萍努努嘴說道：
“萍萍，你把人才網的招聘信息更新下，幫徐經理這邊留意下。”
說完，又轉頭去看電腦屏幕。
萍萍噢一聲，轉頭朝我眨巴眼睛。
我點頭笑笑，退出去。
到了下班的時候，想起今天要陪萍萍去擺攤，不知道她晚飯怎麽解決，就在qq上問她：
“晚飯哪裏吃？”
“要不在食堂吃吧，我卡上用不完。”
這也好，省的到了萍萍家還得找地方吃飯，看得出來，萍萍並不喜歡做飯。
“好的。”我迴道。
到了下班時候，我們走去食堂，到了食堂之後，又是楊大廚在打菜。
他看到我來吃飯，問道：
“今天怎麽在這裏吃飯？要加班啊？”
“不是，迴家不想燒了，就食堂吃一點，再說現在食堂的菜也好吃了。”
我笑著恭維。
聽到我的話，雖然楊大廚戴著口罩，但是他還是眯著眼睛發出大笑，打給我們兩份晚餐，我和萍萍匆匆的吃好，往萍萍住處趕去。
到達住處，我跟著萍萍上去把衣服拿 下來，萍萍今天特意休閑打扮，她還準備了擺攤必備的那種綁在腰間的黑色挎包，看上去頗像樣。
我把車開到環城西區，這個地方其實我還是比較熟悉的，初中的學校就在這個地方，不過後來搬遷了，這邊也有不少我初中時候的同學，雖然這邊魚龍混雜，但是也都是為討口飯吃，擺個攤也不至於太為難。
我把車停好，然後和萍萍一起把東西搬出來。
環顧一圈，我們都看中入口拐角的地方，這個雖然離最熱鬧的地方有點遠，但是勝在麵積寬闊，經過的人流多。
我們把架子和衣服拎到那邊，開始幫萍萍把架子搭起來。
我們的右邊不遠處擺著一個水果攤，是一個男的店主，他奇怪的看著我們，也沒有表情，看到他在留意我們，萍萍朝他笑笑。開始擺攤。
攤位支起來了，陸續有下了班的穿著工裝的年輕的女孩子們來看，萍萍都熱情的接待做介紹，很快，萍萍做成幾單生意，不過讓萍萍有點鬱悶的是，這些小姑娘還價都還的很厲害。
像那條萍萍原本打算賣40塊的牛仔短褲，最後也隻以30元成交。
不過萍萍的心情還是挺亢奮的，不管對方有沒有購買意向，她都情緒飽滿的進行介紹，看到逛夜市的人越來越多，我對萍萍說道：
“我去買點飲料，看你也口渴了。”
萍萍點點頭，她賺錢的裝備都帶了，唯獨忘記帶上水杯。
這邊有一家大的奶茶店，裝修的很一般，生意倒挺好，看到很多人都買一款現切的檸檬奶，看上去新鮮解渴，我也排隊買了兩杯。
老板用塑料拎袋打好包交給我，我拎著奶茶往迴走去。
走出幾步，遠遠的看到萍萍的攤位上圍著三個男人，我感覺情況不對，抓著拎袋，小跑了過去。
等我走近，這才看清三個男人年紀都不大，約莫20出頭，都穿著胸口有燙金圖案的黑色t恤和沙灘褲，穿著拖鞋。
帶頭的一個瘦瘦的，頭發很短，隻是額頭前的一簇染著黃色，手裏拿著一瓶可口可樂，跟萍萍在交談著，我走上前想要詢問下萍萍的情況，萍萍伸出右手摁住我的手臂，示意我不要說話。
那三人都轉頭來看看我，看我沒有說話，便又轉頭去看萍萍。
“我剛來，我想問下誰規定這裏擺攤要收費的？”
萍萍問道。
三個人相視一笑，瘦黃毛說道：
“在這邊擺攤都是要收費的，不信你問問看。”
我和萍萍轉頭去看隔壁的水果攤位，男老板隻是看戲似的盯著我們，並不理會我們詢問的眼神。
“多少錢？”萍萍迴過頭來問道。
“你這個位置不貴，一個月300，交了保證你平平安安的擺攤。”
瘦黃毛把手裏的可樂喝完，隨手扔在了地上。
“有收據嗎？”萍萍又問道。
“哈哈哈。”三個人聽到萍萍的問話，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黃毛說道：
“有，空白的要多少有多少。”
萍萍這才明白過來，這三個人就是來收所謂的保護費的。
“我第一天才來，一個生意都沒有做過，我怎麽知道這個位置好不好，值不值。”
萍萍不甘心的說道。
“這個不關我的事，你不交錢就馬上走。”
瘦黃毛並沒有多少耐心聽萍萍的解釋。
聽到這裏，我上前一步，說道：“朋友，先讓我們擺上一天看看情況。”
聽到我這麽說，瘦黃毛情緒激動起來，他伸出食指，指向我的鼻子大聲說道：
“朋友？誰跟你是朋友？你小子想要幫她出頭是嗎？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我早就把架子給踹了。”
他的聲音很大，路過的人紛紛停下來，看向我們這邊。看來瘦黃毛經驗豐富，深諳談判對峙的時候，首先要在氣勢上壓過別人。
被他這麽一喊，萍萍也慌了，她伸手去拿架子上的衣服，嘴裏說道：
“我不擺了，我們走。”
我伸手去拉萍萍的的手臂，示意她先不要動。
看到我這個動作，瘦黃毛立馬往前走一步，伸出右手朝我的胸口推過來，我沒有意識到他會突然動手，下意識的用提著奶茶的左手去做格擋。
瘦黃毛的右手被我的左手一檔，整個人往後一個踉蹌，左腳的拖鞋正好踩到了他剛才自己扔下的可樂瓶上，可樂瓶迅速往前滾去，瘦黃毛整個人重心更加不穩，身子加速往後倒去。
在這後仰去的瞬間，瘦黃毛反應過來了，他伸展雙手做著鳥兒撲騰翅膀的動作，試著挽迴身子後仰的頹勢，然而他的快速撲騰並沒有讓空氣產生大於他後仰的作用力，一秒鍾的功夫，他的屁股重重的坐在草地上，上半身也倒下來，而我左手裏的奶茶被他右手撞翻，劃出一道弧線，正好砸在他的頭上。
大概是草地裏有尖銳的物體，他來不及撥開頭上的奶茶，伸手往屁股後麵摸去，嘴裏發出了“啊呀”的一聲慘叫。
周圍的人包括他的兩個同伴，都被他這摔倒前擺動手臂的動作給逗笑了，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等到笑完，他們這才醒悟過來瘦黃毛這一下有點丟臉，站在他右側的是個胖子，上半身像是考驗t恤彈力似的把衣服撐得滿滿當當，他趕緊彎腰去扶瘦黃毛，左邊是一個高個，他上前一步，抬起右腳想踹不鏽鋼的架子，但是他用力過猛而且沒有對準一下子踹了個空，整個人往前一蹌，等到站穩後，這次抬起左腳朝不鏽鋼架子踢去，不鏽鋼的架子一下子飛到了一旁的柏油路上，把一個騎著自行車經過的男生嚇一跳，剛想開罵，看到站著的三個人，趕緊騎走了。
瘦黃毛吃虧，這麽多人看著，他心裏自然不服，看到高個把架子踢飛了，三個人又圍了上來，瘦黃毛抬起右腿來踢我，高個抬起左腿來踢我。
我扭身躲過瘦黃毛的右腿，右邊卻來不及躲避高個的左腿，大腿上結結實實的被高個踢個正著。
之前我和瘦黃毛推搡的時候，萍萍已經把衣服都放進收納包打算走了，看到這個場景，萍萍兩隻手抓住收納包的拎帶，用力的提到胸前，以平行地麵的角度在空中揮舞180度，瘦黃毛他們本能躲避，往後退出兩步。
趁著他們往後退去，萍萍喊道：“徐彬，快跑。”
我也心領神會，伸出左手抓起萍萍拎著的包，一起往馬路對麵跑去。
等我們跑出去了一段，瘦黃毛他們也調轉身子追過來。
穿過馬路，我把收納包從萍萍手裏拉過來，甩到背上，我們往環城西區裏麵熱鬧的地方跑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我不時的迴頭看看，瘦黃毛他們因為穿著拖鞋，跑的並不快，但是並沒有放棄追趕。
我和萍萍一口氣一直跑出挺遠，我再次停下來迴頭看瘦黃毛他們的身影，等到我迴過頭繼續往前跑的時候，萍萍不見了。
我把腳步慢了下來，環顧四周，沒有看到萍萍的人影，往前走幾步，耳朵裏聽到了人在喊我：
“徐彬，這邊，這邊。”
是萍萍的聲音，聲音不大，我眯起眼睛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原來這邊有一處在建的工地，圍牆這邊開著一個小的缺口方便工人進出，萍萍已經拐進缺口裏麵，探出頭來喊我。
去這裏避一避也好，我也跟著萍萍拐進去。
我們鑽過缺口，往裏走進去一些，貼著一幢建築的牆壁躲避著。
躲了一陣，耳朵裏傳來圍牆外麵的腳步聲，很明顯是穿著拖鞋小跑著的聲音，踢遝踢遝的響著，然後很快腳步聲停下來。
腳步聲徘徊了一陣，聽到有人在罵道：
“媽的，跑到哪裏去了？以後不要讓我再碰到，見一次打一次。”
叫罵聲持續了一陣，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了，他們離開了。周遭又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萍萍的長舒一口氣，於是轉頭去看她:
“你反應還挺快的嘛，跑得飛快。”
“我嚇死了，你看我手上都是汗。”
萍萍迴答道，黑暗中，她伸出右手來，我伸出左手去握，果然都是汗。
握了一會兒，我把手鬆開，萍萍又說道：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以前是長跑健將。”
這一次的成功躲避帶來了心靈上的愉悅，但是畢竟這種開心是短暫的，開心過後，我們彼此沉默，過了一會兒，我說道：
“那架子估計被他們拿走了。”
“嗯，出師不利。”
萍萍歎著口氣迴道，接著又問：
“你沒事吧？”
她想起剛才我被那高個踢了一腿。
“沒事。我們休息一下，等下再去取車，順便看看架子還在不在。”
我迴答道。
萍萍點點頭，剛才那一陣飛跑她也累了，我拎起大包，找了一處幹淨的台階坐下來，萍萍也走過來坐下，今晚的夜空感覺不錯，依稀還能看到幾顆星星，不過我們都無心欣賞。
“以後去哪裏擺呢？”萍萍手肘撐著膝蓋，雙手托著腮說道。
“總有地方擺的，你放心。”
我說道，雖然我一下子也想不到地方，但是總歸找得到的，更重要的是不能打擊萍萍的信心。
“其實那個地方要是有生意的話，300塊也不貴，不過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萍萍說道，大概是想到剛才瘦黃毛摔跤的一幕，她又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也笑起來，又坐了一陣，我起身說道：
“走吧，我們迴去吧。”
“嗯，”萍萍也起身應道。
我拎著袋子，從缺口處走出，剛走出圍牆，一個人影朝我們走來。這一處地段沒有路燈，那人影黑乎乎的看不真切，萍萍以為是瘦黃毛一夥的，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臂。
我拍拍的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我們又往前走一步，這才看清對麵人影的長相，原來是吳隊長。
“小徐？你怎麽在這裏？”
吳隊長也認出了我，他率先跟我來打招唿，打完招唿之後發現萍萍也在，又朝萍萍說道：
“你怎麽也來了？”
我朝吳隊長點頭笑笑，萍萍鬆開拉著我手臂的手，朝吳隊長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來這裏擺攤嗎？”
吳隊長看到我手裏拎著的袋子以及看到萍萍腰上係著的挎包問道。
我本想解釋說是萍萍來這裏擺攤，但是轉頭看到萍萍麵無表情的樣子，稍作猶豫之後說道：
“哦，對，我想來這邊擺攤，沒想到碰到幾個混混？”
“混混？長什麽樣的？”
吳隊長問道，說著又遞煙給我。
我接過煙，把幾個混混的長相簡單跟他描述一下，又問：
“這邊怎麽現在有人在收費了？”
“是刀疤榮的人，那個黃毛是小六子，這幾個人我都熟，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啊，一毛錢都不會收你。”
吳隊長跺了跺腳，帶著埋怨我的語氣說道。
“這不才是第一天嘛，我隻是想來試試看。”
我笑著迴道。
“那幾個人你認識？”
聽到吳隊長的話，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萍萍上前一步，突然問道。
吳隊長朝萍萍點點頭，萍萍接著說道：
“我們還有副不鏽鋼的架子忘在剛才那裏了，你幫我去要迴來。”
萍萍邊說，邊指著之前擺攤的拐角位置給吳隊長看，那是一個帶著滑輪的可以拆卸的不鏽鋼架子，拆卸方便，輕便牢固，是擺攤的利器。
萍萍拉著我跑的時候，隻拿了包，那架子太大沒法拿，就忘在那裏了，多半被瘦黃毛他們拿走了。
“好，我幫你們去要迴來。”
吳隊長倒絲毫沒有猶豫，爽快的答應了。
萍萍點點頭，不再理會他。
“對了，我的店就在旁邊，要不去吃點東西去？”
吳隊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提議道。
他離開單位之後就在這環城西區開了小飯館，他跟我說起過。晚飯我和萍萍在食堂吃的，雖然有所改善，但是菜式畢竟還是單調，想起之前在吳隊長家裏吃的那些美味的家鄉土菜，我倒有點食指大動了。
我轉過頭，帶著詢問的眼神去看萍萍。
萍萍抬頭看我，迴道：
“不了，我不餓。”
聽到萍萍的話，我也隻好搖搖頭說道：
“今天算了，下次吧。”
吳隊長的表情有點失望，再次口頭邀請，萍萍還是搖頭，我也隻好跟著搖頭。
“好吧，小徐，改天一定要來。”
吳隊長悻悻的說道，接著又對萍萍說：
“放心，那架子一定幫你要迴來。”
萍萍點點頭，然後朝我努努嘴，示意我們要離開了。
我跟吳隊長告別，剛走出幾步，就聽到吳隊長在後麵喊道：
“小徐，你們明天還來擺嗎？
我和萍萍稍作停頓，對視了一眼，萍萍朝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轉頭迴道：
“明天不來了。”
說完朝吳隊長再次揮手，轉身往前走去。我們走到拐角，那不鏽鋼架子已經不見蹤影，我上前去問那水果攤的老板有沒有看到，他搖著頭說不知道。
我們拎著包迴到車上，往萍萍家裏開去。
車輪規律的軋著路燈照射出的斑駁樹影，飛快的滾動著，很快到萍萍家的樓下。
我把車停穩，我正打算開門下車去提衣服包，萍萍拉了下我的右手說道：
“就放你後備箱裏吧。”
想著搬上搬下也麻煩，於是我就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然後我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呆呆的看著正前方，心裏想著明天去哪裏擺比較好。
而萍萍的情緒經過這一路靜謐的氣氛的調息，好轉許多。
“徐彬。”
她開口叫了我一聲，我又轉頭去看她。
“今天謝謝你。”
萍萍泛起一個微笑說道，車頂的照明燈開啟著，萍萍的五官在照明燈的投射下變得立體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更加的深邃，而她的皮膚白的跟透明似的。
這一看之下，我竟然有點呆了，過了大約十秒鍾，我才迴過神來。
“謝什麽啊，這不擺攤地方都沒幫你找到嗎？”
我說道。
聽到我的話，萍萍依舊別著頭，然後她抿起嘴唇和我的眼神對視著，大約過了三秒鍾，她把身子往我這邊探過來，嘴唇靠近到我的麵前，主動把眼睛閉上了。
我的心突然一下子狂跳起來，猶豫一下，還是親了下去。
這次跟上次在樓梯口親吻那次的感覺完全不同，雖然萍萍依舊談不上多麽主動，但是她顯然是在配合著。
我們的雙手都保持著不動，隻是靠著嘴唇的接觸親吻著，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我先鬆開嘴唇。
我剛一鬆開，想要調整一下自己的姿態，萍萍卻轉身拉開車門下車，在車門關閉之前飄進來一句話：
“晚安，早點休息。”
然後她蹭蹭蹭的上樓去了。
我的手還把在方向盤上，鬆開一看，全部都是汗，而我的心，還依舊砰砰砰的狂跳著
我猶帶著猶豫手把著方向盤說道：
“算了，我不上去了，下午挖皮卡車的泥巴挖的我累死了，我迴家休息去了。”
胳膊確實很酸痛，此刻，腦海裏和萍萍保持距離的策略又占據主導地位。
“噢，我都忘了告訴你了，我是想讓你看看我進的那些貨，看看到哪裏賣合適。”
萍萍說道。
我想起來萍萍跟我說過要擺地攤的事情，沒想到她這麽快把貨進來了。
“你什麽時候去的杭州？”我詫異的問道。
“我沒去杭州啊，我直接批發網上訂的。”萍萍解釋道。
“嗯，那好吧，上去看看。”
原來是這麽迴事，看來還是我心裏想多了，我鬆開方向盤，開門下車。
兩個人往三樓走去。
吱吱嘎嘎打開鉄拉門走進萍萍屋裏，一進門就看到客廳裏放著兩個很大的黑色塑料袋子，一個袋子已經打開著。網上服裝批發的業務已經發展得很成熟，萍萍用信用卡采購進這批貨。
萍萍彎下腰，從裏麵掏出來幾件衣服來，有適合夏季的吊帶款式的，有普通可愛風的t恤，也有牛仔短褲，短裙。
她拿起一條牛仔短褲來，問道：“這條短褲你認為可以賣多少錢？”
對女孩的衣服的價格我不是很了解，但是這牛仔短褲看上去質感不錯，款式也很潮。我說道：“這個五六十塊要的吧。”
“你去搶啊。這個我打算賣40，拿來20塊不到。”
萍萍不無得意的說。
接著她又拿起幾件來讓我猜，除了t恤我猜的比較準，其他的我都猜高了。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擺攤？”
看過衣服，我問道。
“明天就去嘍，我架子也買好了。”
萍萍伸手指了指擺放在角落裏的一個盒子。盒子的外包裝上印著一副不鏽鋼架子的圖案。
“這麽快？想好去哪裏擺了？我又問道。
“這不就是還沒想好嘛，我旁邊那個公園沒位置，而且現在還要收費，所以想問問你意見看。”
萍萍說道。
平時市區裏走來走去，不過好像倒也沒有特別留意擺攤的方位，現在人氣比較旺的地段也都規範化管理了，由夜市公司統一收費，位子比較搶手。
“環城西區那裏怎麽樣？那邊人氣旺，你這個衣服檔次也適合，而且好像擺攤也不收費。”
我提議道。
環城西區是一個大型的工業區，那裏晚上人氣是很旺的，甚至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依舊人聲鼎沸。剛說完我想起來吳隊長也住在那裏。
“那邊倒不錯，不收費的嗎？。”萍萍點點頭說道。
“應該不收的吧，反正明天去了就知道了嘛。”
我笑道。
“嗯，要是一天能賣5條，每條賺20，一天就是100，一個月擺20天，也就是2000，那也挺好的了。”
萍萍不由自主的開始憧憬起擺攤的收入來了。
“對了，”過了一會兒，萍萍轉頭看著我說道：
“明天第一天擺，你能幫我來壯壯場麵嗎？”
“可以啊。沒問題。明天下班了跟你一起去。不過讓我賣我可是賣不來的。”
陪萍萍擺攤沒問題，不過要是讓我吆喝賣衣服，這個事情我可不擅長。
“賣衣服不用你操心，你幫我壯壯膽就好了。”
聽到我的推脫，萍萍也笑起來。
“那就這麽定了，我先迴去了。”
我轉身朝向門口，跟萍萍說道。
“嗯，好的，那就這樣吧。”
萍萍還沉浸在明天擺攤的想象中，也未作挽留。
第二天上班，到單位不久，就應商老吳的電話。
“徐經理啊，上半年都快過完了，我這邊還有原來老李手裏留下來的5萬多塊的賬你看什麽幫我結一下，你們老板這麽大，這點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不過對我們來說可是救命的辛苦錢啊。”
老吳一改之前見麵時候顯示出來實力雄厚的樣子，開始在電話裏跟我大倒苦水，而我因為車隊這邊突發的事情分了心，幾乎把這個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哦，老吳啊，你看，我這才剛接手，老李手裏的賬呢肯定沒這麽快理清的，你給我點時間好嗎？”
我搪塞一句，現在也隻好跟老吳打太極。
“好的，徐經理，你抓緊時間，我最近手頭也很緊。”
老吳把電話掛斷，我坐在椅子上暗自搖頭。要處理這筆賬目，時間是有的，但是辦法暫時還沒有。
目前隻能找個機會把這件事情告訴給潘總監知道，從他那邊尋求一下辦法看。
想起潘總監讓我催促俞經理招人的事情，我起身走到辦公室裏去找她。
聽我說完，俞經理朝萍萍努努嘴說道：
“萍萍，你把人才網的招聘信息更新下，幫徐經理這邊留意下。”
說完，又轉頭去看電腦屏幕。
萍萍噢一聲，轉頭朝我眨巴眼睛。
我點頭笑笑，退出去。
到了下班的時候，想起今天要陪萍萍去擺攤，不知道她晚飯怎麽解決，就在qq上問她：
“晚飯哪裏吃？”
“要不在食堂吃吧，我卡上用不完。”
這也好，省的到了萍萍家還得找地方吃飯，看得出來，萍萍並不喜歡做飯。
“好的。”我迴道。
到了下班時候，我們走去食堂，到了食堂之後，又是楊大廚在打菜。
他看到我來吃飯，問道：
“今天怎麽在這裏吃飯？要加班啊？”
“不是，迴家不想燒了，就食堂吃一點，再說現在食堂的菜也好吃了。”
我笑著恭維。
聽到我的話，雖然楊大廚戴著口罩，但是他還是眯著眼睛發出大笑，打給我們兩份晚餐，我和萍萍匆匆的吃好，往萍萍住處趕去。
到達住處，我跟著萍萍上去把衣服拿 下來，萍萍今天特意休閑打扮，她還準備了擺攤必備的那種綁在腰間的黑色挎包，看上去頗像樣。
我把車開到環城西區，這個地方其實我還是比較熟悉的，初中的學校就在這個地方，不過後來搬遷了，這邊也有不少我初中時候的同學，雖然這邊魚龍混雜，但是也都是為討口飯吃，擺個攤也不至於太為難。
我把車停好，然後和萍萍一起把東西搬出來。
環顧一圈，我們都看中入口拐角的地方，這個雖然離最熱鬧的地方有點遠，但是勝在麵積寬闊，經過的人流多。
我們把架子和衣服拎到那邊，開始幫萍萍把架子搭起來。
我們的右邊不遠處擺著一個水果攤，是一個男的店主，他奇怪的看著我們，也沒有表情，看到他在留意我們，萍萍朝他笑笑。開始擺攤。
攤位支起來了，陸續有下了班的穿著工裝的年輕的女孩子們來看，萍萍都熱情的接待做介紹，很快，萍萍做成幾單生意，不過讓萍萍有點鬱悶的是，這些小姑娘還價都還的很厲害。
像那條萍萍原本打算賣40塊的牛仔短褲，最後也隻以30元成交。
不過萍萍的心情還是挺亢奮的，不管對方有沒有購買意向，她都情緒飽滿的進行介紹，看到逛夜市的人越來越多，我對萍萍說道：
“我去買點飲料，看你也口渴了。”
萍萍點點頭，她賺錢的裝備都帶了，唯獨忘記帶上水杯。
這邊有一家大的奶茶店，裝修的很一般，生意倒挺好，看到很多人都買一款現切的檸檬奶，看上去新鮮解渴，我也排隊買了兩杯。
老板用塑料拎袋打好包交給我，我拎著奶茶往迴走去。
走出幾步，遠遠的看到萍萍的攤位上圍著三個男人，我感覺情況不對，抓著拎袋，小跑了過去。
等我走近，這才看清三個男人年紀都不大，約莫20出頭，都穿著胸口有燙金圖案的黑色t恤和沙灘褲，穿著拖鞋。
帶頭的一個瘦瘦的，頭發很短，隻是額頭前的一簇染著黃色，手裏拿著一瓶可口可樂，跟萍萍在交談著，我走上前想要詢問下萍萍的情況，萍萍伸出右手摁住我的手臂，示意我不要說話。
那三人都轉頭來看看我，看我沒有說話，便又轉頭去看萍萍。
“我剛來，我想問下誰規定這裏擺攤要收費的？”
萍萍問道。
三個人相視一笑，瘦黃毛說道：
“在這邊擺攤都是要收費的，不信你問問看。”
我和萍萍轉頭去看隔壁的水果攤位，男老板隻是看戲似的盯著我們，並不理會我們詢問的眼神。
“多少錢？”萍萍迴過頭來問道。
“你這個位置不貴，一個月300，交了保證你平平安安的擺攤。”
瘦黃毛把手裏的可樂喝完，隨手扔在了地上。
“有收據嗎？”萍萍又問道。
“哈哈哈。”三個人聽到萍萍的問話，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黃毛說道：
“有，空白的要多少有多少。”
萍萍這才明白過來，這三個人就是來收所謂的保護費的。
“我第一天才來，一個生意都沒有做過，我怎麽知道這個位置好不好，值不值。”
萍萍不甘心的說道。
“這個不關我的事，你不交錢就馬上走。”
瘦黃毛並沒有多少耐心聽萍萍的解釋。
聽到這裏，我上前一步，說道：“朋友，先讓我們擺上一天看看情況。”
聽到我這麽說，瘦黃毛情緒激動起來，他伸出食指，指向我的鼻子大聲說道：
“朋友？誰跟你是朋友？你小子想要幫她出頭是嗎？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我早就把架子給踹了。”
他的聲音很大，路過的人紛紛停下來，看向我們這邊。看來瘦黃毛經驗豐富，深諳談判對峙的時候，首先要在氣勢上壓過別人。
被他這麽一喊，萍萍也慌了，她伸手去拿架子上的衣服，嘴裏說道：
“我不擺了，我們走。”
我伸手去拉萍萍的的手臂，示意她先不要動。
看到我這個動作，瘦黃毛立馬往前走一步，伸出右手朝我的胸口推過來，我沒有意識到他會突然動手，下意識的用提著奶茶的左手去做格擋。
瘦黃毛的右手被我的左手一檔，整個人往後一個踉蹌，左腳的拖鞋正好踩到了他剛才自己扔下的可樂瓶上，可樂瓶迅速往前滾去，瘦黃毛整個人重心更加不穩，身子加速往後倒去。
在這後仰去的瞬間，瘦黃毛反應過來了，他伸展雙手做著鳥兒撲騰翅膀的動作，試著挽迴身子後仰的頹勢，然而他的快速撲騰並沒有讓空氣產生大於他後仰的作用力，一秒鍾的功夫，他的屁股重重的坐在草地上，上半身也倒下來，而我左手裏的奶茶被他右手撞翻，劃出一道弧線，正好砸在他的頭上。
大概是草地裏有尖銳的物體，他來不及撥開頭上的奶茶，伸手往屁股後麵摸去，嘴裏發出了“啊呀”的一聲慘叫。
周圍的人包括他的兩個同伴，都被他這摔倒前擺動手臂的動作給逗笑了，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等到笑完，他們這才醒悟過來瘦黃毛這一下有點丟臉，站在他右側的是個胖子，上半身像是考驗t恤彈力似的把衣服撐得滿滿當當，他趕緊彎腰去扶瘦黃毛，左邊是一個高個，他上前一步，抬起右腳想踹不鏽鋼的架子，但是他用力過猛而且沒有對準一下子踹了個空，整個人往前一蹌，等到站穩後，這次抬起左腳朝不鏽鋼架子踢去，不鏽鋼的架子一下子飛到了一旁的柏油路上，把一個騎著自行車經過的男生嚇一跳，剛想開罵，看到站著的三個人，趕緊騎走了。
瘦黃毛吃虧，這麽多人看著，他心裏自然不服，看到高個把架子踢飛了，三個人又圍了上來，瘦黃毛抬起右腿來踢我，高個抬起左腿來踢我。
我扭身躲過瘦黃毛的右腿，右邊卻來不及躲避高個的左腿，大腿上結結實實的被高個踢個正著。
之前我和瘦黃毛推搡的時候，萍萍已經把衣服都放進收納包打算走了，看到這個場景，萍萍兩隻手抓住收納包的拎帶，用力的提到胸前，以平行地麵的角度在空中揮舞180度，瘦黃毛他們本能躲避，往後退出兩步。
趁著他們往後退去，萍萍喊道：“徐彬，快跑。”
我也心領神會，伸出左手抓起萍萍拎著的包，一起往馬路對麵跑去。
等我們跑出去了一段，瘦黃毛他們也調轉身子追過來。
穿過馬路，我把收納包從萍萍手裏拉過來，甩到背上，我們往環城西區裏麵熱鬧的地方跑去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我不時的迴頭看看，瘦黃毛他們因為穿著拖鞋，跑的並不快，但是並沒有放棄追趕。
我和萍萍一口氣一直跑出挺遠，我再次停下來迴頭看瘦黃毛他們的身影，等到我迴過頭繼續往前跑的時候，萍萍不見了。
我把腳步慢了下來，環顧四周，沒有看到萍萍的人影，往前走幾步，耳朵裏聽到了人在喊我：
“徐彬，這邊，這邊。”
是萍萍的聲音，聲音不大，我眯起眼睛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原來這邊有一處在建的工地，圍牆這邊開著一個小的缺口方便工人進出，萍萍已經拐進缺口裏麵，探出頭來喊我。
去這裏避一避也好，我也跟著萍萍拐進去。
我們鑽過缺口，往裏走進去一些，貼著一幢建築的牆壁躲避著。
躲了一陣，耳朵裏傳來圍牆外麵的腳步聲，很明顯是穿著拖鞋小跑著的聲音，踢遝踢遝的響著，然後很快腳步聲停下來。
腳步聲徘徊了一陣，聽到有人在罵道：
“媽的，跑到哪裏去了？以後不要讓我再碰到，見一次打一次。”
叫罵聲持續了一陣，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了，他們離開了。周遭又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萍萍的長舒一口氣，於是轉頭去看她:
“你反應還挺快的嘛，跑得飛快。”
“我嚇死了，你看我手上都是汗。”
萍萍迴答道，黑暗中，她伸出右手來，我伸出左手去握，果然都是汗。
握了一會兒，我把手鬆開，萍萍又說道：
“你忘了，我跟你說過我以前是長跑健將。”
這一次的成功躲避帶來了心靈上的愉悅，但是畢竟這種開心是短暫的，開心過後，我們彼此沉默，過了一會兒，我說道：
“那架子估計被他們拿走了。”
“嗯，出師不利。”
萍萍歎著口氣迴道，接著又問：
“你沒事吧？”
她想起剛才我被那高個踢了一腿。
“沒事。我們休息一下，等下再去取車，順便看看架子還在不在。”
我迴答道。
萍萍點點頭，剛才那一陣飛跑她也累了，我拎起大包，找了一處幹淨的台階坐下來，萍萍也走過來坐下，今晚的夜空感覺不錯，依稀還能看到幾顆星星，不過我們都無心欣賞。
“以後去哪裏擺呢？”萍萍手肘撐著膝蓋，雙手托著腮說道。
“總有地方擺的，你放心。”
我說道，雖然我一下子也想不到地方，但是總歸找得到的，更重要的是不能打擊萍萍的信心。
“其實那個地方要是有生意的話，300塊也不貴，不過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萍萍說道，大概是想到剛才瘦黃毛摔跤的一幕，她又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也笑起來，又坐了一陣，我起身說道：
“走吧，我們迴去吧。”
“嗯，”萍萍也起身應道。
我拎著袋子，從缺口處走出，剛走出圍牆，一個人影朝我們走來。這一處地段沒有路燈，那人影黑乎乎的看不真切，萍萍以為是瘦黃毛一夥的，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臂。
我拍拍的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我們又往前走一步，這才看清對麵人影的長相，原來是吳隊長。
“小徐？你怎麽在這裏？”
吳隊長也認出了我，他率先跟我來打招唿，打完招唿之後發現萍萍也在，又朝萍萍說道：
“你怎麽也來了？”
我朝吳隊長點頭笑笑，萍萍鬆開拉著我手臂的手，朝吳隊長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來這裏擺攤嗎？”
吳隊長看到我手裏拎著的袋子以及看到萍萍腰上係著的挎包問道。
我本想解釋說是萍萍來這裏擺攤，但是轉頭看到萍萍麵無表情的樣子，稍作猶豫之後說道：
“哦，對，我想來這邊擺攤，沒想到碰到幾個混混？”
“混混？長什麽樣的？”
吳隊長問道，說著又遞煙給我。
我接過煙，把幾個混混的長相簡單跟他描述一下，又問：
“這邊怎麽現在有人在收費了？”
“是刀疤榮的人，那個黃毛是小六子，這幾個人我都熟，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啊，一毛錢都不會收你。”
吳隊長跺了跺腳，帶著埋怨我的語氣說道。
“這不才是第一天嘛，我隻是想來試試看。”
我笑著迴道。
“那幾個人你認識？”
聽到吳隊長的話，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萍萍上前一步，突然問道。
吳隊長朝萍萍點點頭，萍萍接著說道：
“我們還有副不鏽鋼的架子忘在剛才那裏了，你幫我去要迴來。”
萍萍邊說，邊指著之前擺攤的拐角位置給吳隊長看，那是一個帶著滑輪的可以拆卸的不鏽鋼架子，拆卸方便，輕便牢固，是擺攤的利器。
萍萍拉著我跑的時候，隻拿了包，那架子太大沒法拿，就忘在那裏了，多半被瘦黃毛他們拿走了。
“好，我幫你們去要迴來。”
吳隊長倒絲毫沒有猶豫，爽快的答應了。
萍萍點點頭，不再理會他。
“對了，我的店就在旁邊，要不去吃點東西去？”
吳隊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提議道。
他離開單位之後就在這環城西區開了小飯館，他跟我說起過。晚飯我和萍萍在食堂吃的，雖然有所改善，但是菜式畢竟還是單調，想起之前在吳隊長家裏吃的那些美味的家鄉土菜，我倒有點食指大動了。
我轉過頭，帶著詢問的眼神去看萍萍。
萍萍抬頭看我，迴道：
“不了，我不餓。”
聽到萍萍的話，我也隻好搖搖頭說道：
“今天算了，下次吧。”
吳隊長的表情有點失望，再次口頭邀請，萍萍還是搖頭，我也隻好跟著搖頭。
“好吧，小徐，改天一定要來。”
吳隊長悻悻的說道，接著又對萍萍說：
“放心，那架子一定幫你要迴來。”
萍萍點點頭，然後朝我努努嘴，示意我們要離開了。
我跟吳隊長告別，剛走出幾步，就聽到吳隊長在後麵喊道：
“小徐，你們明天還來擺嗎？
我和萍萍稍作停頓，對視了一眼，萍萍朝我微微搖了搖頭。
我轉頭迴道：
“明天不來了。”
說完朝吳隊長再次揮手，轉身往前走去。我們走到拐角，那不鏽鋼架子已經不見蹤影，我上前去問那水果攤的老板有沒有看到，他搖著頭說不知道。
我們拎著包迴到車上，往萍萍家裏開去。
車輪規律的軋著路燈照射出的斑駁樹影，飛快的滾動著，很快到萍萍家的樓下。
我把車停穩，我正打算開門下車去提衣服包，萍萍拉了下我的右手說道：
“就放你後備箱裏吧。”
想著搬上搬下也麻煩，於是我就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然後我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呆呆的看著正前方，心裏想著明天去哪裏擺比較好。
而萍萍的情緒經過這一路靜謐的氣氛的調息，好轉許多。
“徐彬。”
她開口叫了我一聲，我又轉頭去看她。
“今天謝謝你。”
萍萍泛起一個微笑說道，車頂的照明燈開啟著，萍萍的五官在照明燈的投射下變得立體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更加的深邃，而她的皮膚白的跟透明似的。
這一看之下，我竟然有點呆了，過了大約十秒鍾，我才迴過神來。
“謝什麽啊，這不擺攤地方都沒幫你找到嗎？”
我說道。
聽到我的話，萍萍依舊別著頭，然後她抿起嘴唇和我的眼神對視著，大約過了三秒鍾，她把身子往我這邊探過來，嘴唇靠近到我的麵前，主動把眼睛閉上了。
我的心突然一下子狂跳起來，猶豫一下，還是親了下去。
這次跟上次在樓梯口親吻那次的感覺完全不同，雖然萍萍依舊談不上多麽主動，但是她顯然是在配合著。
我們的雙手都保持著不動，隻是靠著嘴唇的接觸親吻著，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我先鬆開嘴唇。
我剛一鬆開，想要調整一下自己的姿態，萍萍卻轉身拉開車門下車，在車門關閉之前飄進來一句話：
“晚安，早點休息。”
然後她蹭蹭蹭的上樓去了。
我的手還把在方向盤上，鬆開一看，全部都是汗，而我的心，還依舊砰砰砰的狂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