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十一月備孕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高善予和宋時年去檢查過,也沒什麽問題,但是仍舊沒有一點動靜,高善予也有些心急。


    宋時歲說,她之前痛經去看過中醫,中醫診療概念中有“宮寒”這一說法,宮寒可能會導致痛經、排卵異常、受孕困難,她建議高善予可以去看看中醫。


    宋時年對此沒什麽意見,她想看,他就陪她去看。


    老中醫說她情況不嚴重,但如果想要孩子,還是需要好好調理,於是先給她開了半個月的藥。


    高善予第一次喝的時候就是直接一口悶了,結果喝下去沒多久就吐得昏天黑地的,簡直比薑湯還要難以接受。


    第二次喝的時候,宋時年揉著眉心斟酌了一會兒,然後再三確定她會不會痛經。


    高善予說不會,他想也沒想,幹脆利落地把藥給倒了。


    “你幹什麽呀?”高善予一眨眼的功夫就見碗已經空了,不明白他這是在鬧哪一出。


    “你不病不痛的,喝這個受罪幹嘛,喝不下就不喝。”


    “沒事的,歲歲說她喝多幾次就免疫了,就前幾次難受。”


    其實高善予也不是很想喝,不過她還是覺得這點困難很容易克服,喝了也沒什麽壞處。


    “你說過的要顧及彼此的感受,那我的感受就是不希望你喝,你實在要喝我也不攔你,但結果就是你自己吐得難受,我心裏也不舒服,所以你再考慮考慮。”宋時年看她那天吐得快要暈過去似的,態度也是很堅定。


    “那不是為了要孩子嗎,難道你現在是不想要了?”


    “沒有,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情順其自然就好。”


    有的話他當然開心,沒有的話他也不強求。


    高善予輕盈地走到他身後,雙手放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溫柔地揉捏著。


    宋時年微微一愣,然後轉過頭來,看到她的笑臉和眼神中閃爍著光芒。


    得,奧斯卡影後又要開始發揮了?


    宋時年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裏:“撒嬌討好也沒用,我就是這麽個態度。”


    他俯身吻了吻她白皙小巧的下巴,指尖在耳廓輕輕刮蹭。


    “比起喝藥,我覺得我更努力點,或許更有效。”


    高善予:“......”


    她撫在他肩膀上的手瞬間僵住了。


    你真的不用更努力了!


    再努力我就廢掉了!


    ......


    高善予明白宋時年是看她喝藥吐得難受會心疼,既然如此,那她不讓他看到就好了。


    她看得出來他是喜歡孩子的,但是也不想給她壓力。


    幾服藥而已,倒也沒有難以接受到十分嚴重的地步,拿都拿了,先試一試再說。


    於是後麵幾天高善予趁著宋時年去外地出差,又自己把藥煎上了。


    她怕到時候他迴來發現屋子裏有中藥味什麽的,還十分謹慎,拿去隔壁煎的。


    宋寂成問她是不是生病了,她連忙否認,把情況告訴他了。


    本來宋寂成也跟宋時年一個看法。


    但他沒那麽軸,高善予寬慰兩句,他就欣然同意了,還答應她一起瞞著宋時年。


    一個星期後,宋時年提前一天出差迴來了,打得高善予那叫一個猝不及防,不過她自認為破綻不是太多。


    晚飯的時候他們一起過去跟宋寂成一塊兒吃,結果剛進屋子沒多久,宋時年就問怎麽一股中藥味。


    高善予:“......”


    這狗鼻子怎麽那麽靈?


    宋寂成看了他一眼,淡聲應著:“哦,我最近在喝中藥,體寒,調理一下。”


    宋時年似是不信,反問道:“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體寒?”


    宋寂成對答如流:“年紀大了不就這樣。”


    “你趕緊空出時間把今年的體檢做了,單子拿給我,催幾次了都不動,要不然我直接找你助理把你工作安排都給停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


    宋寂成快被他煩死了,誰家兒子每年“勒令”自己親爹去做體檢的啊!


    ......


    晚上的時候,高善予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就被守在門口的宋時年一把抓住手腕,抵在了牆壁上。


    她不舒服地動了動腿,宋時年又直接用膝蓋抵著,不讓她動彈,帶了點霸道的侵略意味。


    高善予並不意外,她已經做好準備了,畢竟大尾巴狼出差了一個星期。


    宋時年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與之前一貫先柔後剛的規律不同,他這次直接撬開了她的齒關,雙唇舌尖相互糾纏,一寸一寸地在她的口腔中探索,身體緊緊貼合,仿佛要將彼此融入對方的懷抱。


    高善予開始渾身發軟,站不住腳,她正想伸手去環抱他的腰,卻被他十指相扣壓在了牆壁上,激烈的吻也隨之停下。


    “我嚐到了中藥的味道。”


    宋時年微微抬起她的下巴,又仔細地吻住她的唇瓣,不停地啃咬吮吸,像是在發泄不滿。


    高善予驚訝:“這你都能嚐出來?”


    她是早上喝的,都過了那麽久,而且剛才她刷牙漱口了啊!


    宋時年聞言,鼻腔發出悶悶的“哼”的一聲,而後鬆開她的手,手掌撐在牆壁上,把她圈住。


    “當然不能,所以我是誆你的,你露餡了。”


    “很好啊,騙我,還聯合爸一起騙我。”


    高善予:“......”


    “別喝了,不是藥的問題,一定是我不夠努力。”


    高善予:“......”


    “阿年,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我現在適應得差不多了,真的。”


    “那你吐了幾迴?”


    高善予陷入迴憶,掰著手指頭認認真真數了起來,最後給他比了個“五”的手勢。


    她還驕傲自得地問:“不多吧?是不是還行?我適應得挺快的。”


    宋時年的嘴角肉眼可見地往下垮。


    “你是覺得非要孩子不可?”


    高善予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那就別為難自己,我是想要孩子,但這隻是一個想法,不是一個執念,沒有孩子我們也可以很幸福,我想的是自然而然地迎接一個新生命的到來,而不是需要你經曆百般折騰才能獲得,你明白嗎?”


    宋時年也不僅僅是心疼她喝藥難受,她這個人錚錚鐵骨似的,什麽都不怕,有時候為了自己的目標固執得很。


    大概也是因為他說過他想要孩子,她不想讓他失望,所以才這麽堅持。


    但誰能保證喝了中藥就一定能有孩子?這種事情確實也看運氣。


    萬一喝了一時間看不到效果,她是不是又要去另尋他法?


    西藥?手術?試管?


    這種事情關注在意得多了,說不定就發展成執念了。


    當你執著於一樣東西卻不可得的時候,就容易產生負麵的情緒。


    她得過焦慮症,他害怕這樣的情緒容易把她再次裹挾。


    “我不是不同意你調理,我隻是想告訴你,這一切需要以你為中心,我們不強求這些,如果你現在覺得喝藥不難受了,我也不阻攔你,隻是嚐試歸嚐試,心態要釋然,我不想你盯著這件事不放,給自己造成壓力,然後再次陷入焦慮的狀態當中。”


    高善予眼眶不由自主地濕潤了些。


    她是個不喜歡意外的人,所以基本上什麽事情都有很清晰的規劃。


    如果沒有高銳惹出來的事情,如果右手沒有受傷,她有絕對的信心和實力去完成自己的目標。


    但正是因為後來的突發事件導致她的渴望和能力不匹配,現實與願相違,她一時間無法接受,才陷入了旋渦之中。


    人其實很容易淪為情緒的奴隸。


    不得不說宋時年的細致程度高到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她沒考慮過這個後果,但他一開始就想到了。


    而且他看得很通透,對情緒的消化能力極強。


    就像季佳的事情,他迴來的時候明顯難過得魂不守舍,卻隻一個晚上就把所有情緒都消化好了,第二天又跟往常一樣。


    但人是天生就通透的嗎?


    當然不是。


    母親的離世,她的決然離開,還有目睹千千萬萬的患者經曆病痛的折磨......


    他的心都在劇烈地波動。


    通透,都是熬出來的。


    熬明白了,才看得開,想得通透。


    宋時年看著她紅了眼眶,有些不知所措。


    他溫熱的指腹撫過她的眼角,嗓音柔和:“怎麽還一副要哭的樣子?這麽感動?”


    高善予撲進他的懷裏,臉埋在他的胸膛,點了點頭,沉悶地“嗯”了一聲。


    但除了感動,更多的是心疼。


    “阿年,你究竟是經曆了多少emo的深夜才走到今天的?”


    宋時年:“......”


    為什麽話題突然轉變成這個?高老師你的思維會不會太跳躍了?


    “我這麽開朗樂觀的人,從來不emo。”


    “沒關係,你以後可以拉上我一起emo的,你放心吧,我現在也很看得開。”


    宋時年:“......”


    他彎下腰,突然將她打橫抱起,放到了床上。


    柔順烏黑的發絲貼在她的粉粉的臉頰上,他指尖微動,靈活地將發絲撥開,同時膝蓋也頂在她的小腿內側,一隻手掌抓住她兩隻手的手腕舉過頭頂壓著,以一個占有性極強的姿勢看著她。


    “老婆,深夜不適合emo,適合做點開心的事情。”


    “至於孩子,也不一定是你宮寒的問題,我也有一份責任。”


    “所以,我覺得我們多努力一點,以量取勝,一切都不成問題。”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之前高善予都是那種嘴上說著拒絕,身體卻很誠實的人,今晚難得的言行一致,也十分配合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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