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開了一個小小的慶功宴,大部分成員都來參加了,熱鬧得很。


    在場的多是老師和學生,跟高善予徐岸洲一塊兒說話比較起勁,宋時年吃了飯後就自己坐在包廂的角落裏,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腿上輕敲著,看起來心不在焉。


    “年哥,你在這兒幹嘛呢?”顧白平時在醫院跟他交流比較多,眼下這場景也自然隻能第一時間想到找他閑聊。


    “想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專業上的我大概想不明白,不過如果是生活上的說不定我能為你排解一二。”


    宋時年扭頭看著他,開口就是:“你談過戀愛嗎?”


    “不是,年哥你怎麽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我還真談過!”


    “那如果你的前女友不抗拒和你牽手,是不是說明她心裏還有你?但是這牽手也不是...情之所至的那種牽手,就是她剛好需要抓住個什麽東西,然後你主動跟她伸出了手,她就牽住了。”


    顧白撓了撓頭,怎麽那麽複雜?


    “年哥,這很難說啊,每個人心裏想法不一樣,你要不去直接問問你前女友什麽想法吧,或者你再多試探幾次,要是她心裏還有你,也看出了你的試探,肯定也會主動向你走來的。”


    宋時年緩緩點頭,煞有介事地“嗯”了一聲,而後反應過來又在顧白肩上拍了一下:“誰跟你說是我前女友了,我幫我朋友問的。”


    顧白:“......”這借口不如不說。


    “年哥,你前女友是誰啊?”


    “都說了不是我前女友。”


    顧白摸了摸下巴,思考著道:“讓我想想......是不是護士站的小婉姐姐?”


    “不過小婉姐姐也沒比我大幾歲,應該不會跟你談過......難道是邱嵐姐?確實,邱嵐姐看起來比較像,上次見你們聊得也還挺好,要是複合的話我覺得挺有希望的。”


    宋時年左手半握成拳,右手手掌在指節上用力按了按,指骨關節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閉嘴。”


    顧白捂住了嘴巴,該不會被他說對了,年哥惱羞成怒吧?


    “不是,年哥你別生氣,雖然邱嵐姐現在在鄉下,但總有機會的,你要有耐心等。”


    顧白大概是喝酒喝上頭了,沒注意到他年哥的臉有多黑,繼續口出狂言。


    “話說是不是同職業的更容易在一起,我估計徐老師和高老師也能成,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學校裏也很多老師是夫妻。”


    宋時年鬆了鬆筋骨,握住顧白的肩膀,咬牙切齒道:“顧白,你找死?”


    顧白不明所以,還在迴想自己剛才到底哪句話說錯了,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重。


    “嗷——”


    “年哥!痛痛痛!!!”


    “骨頭要碎了!!!”


    “哇啊——”


    ......


    高善予跟學生們聊了一會兒,覺得有點悶出去透透氣,宋時年發現她不在包廂裏,忙尋了出去,結果發現她在一樓,和徐岸洲麵對麵坐著,不知道聊些什麽,笑得還挺開心的,看了一會兒覺得沒勁,又一個人迴了包廂。


    “善予,我承認我對你很有好感,被你吸引,跟你說這些隻是因為這段時間跟你相處得很愉快,我不想隱瞞你,但也不想給你造成什麽壓力。”


    雖然徐岸洲已經看清了結果,但曾經的這份喜歡還是想說出來,這樣他才能全然地沒有遺憾地放下。


    “徐老師謝謝您,我一直將您視為我的前輩,這段時間從您身上也學到了很多,我很敬重您,但別的感情,沒有。”


    徐岸洲低頭輕笑一聲,而後又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她,不是深情也不是窺探,隻是由衷的欣賞,她的稱唿又從“你”變成“您”,他覺得眼前的人誠實得可愛。


    “你是不是...喜歡宋醫生?你前幾天參加了我們學校的招聘,是為了他?不打算迴北城了?”


    高善予下意識想否認,因為她害怕,覺得自己不夠資格,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幹脆利落地向北城那邊遞交辭職信,但她知道她想留下來。


    大概是那些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讓她鼓足了勇氣,徐岸洲這句話也讓她正視了自己的內心。


    “是,我跟他其實...大學的時候在一起過,但是因為我的原因,後來分開了。”


    徐岸洲微微頷首:“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我覺得或許你可以再勇敢一點。”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高善予和宋時年都不敢確定對方心裏是否還有彼此,但徐岸洲卻看得明白。


    高善予垂眸,她也想勇敢一點兒,但是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她想要心無旁騖地奔向他,不想給他希望,卻還是讓他陷入了等待。


    她沒有簽服務期,但辭職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好,領導在試圖挽留,她忙於應付,而麵試的結果還沒有出來,其他競爭者的學曆和簡曆都很精彩。


    她一直在北城醫科大讀到了博士,雖然教學能力和科研能力都很強,但經曆卻不算豐富,這也是她為什麽希望這次的研究課題能取得一個很好的成績,或許能對她有比較大的加持。


    徐岸洲看出了她眼中的憂慮,推了推眼鏡,輕聲道:“那就希望我們能成為同事吧。”


    高善予無聲笑了笑,“我也希望。”


    ......


    慶功宴結束,徐岸洲自己先行離開了,高盡帆新買了車,早早停在外麵等著高善予送她迴家。


    “我送你?”宋時年追出來抓住了她的手臂,幾秒後又迅速放開。


    “不用了,有人來接我。”擔心他誤會,高善予又補充:“那是我弟。”


    宋時年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車窗沒有完全緊閉,能看見駕駛座裏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還戴著墨鏡。


    “那你...你在這邊是不是工作結束了,要準備迴北城了?”


    “暫時不迴去。”


    “什麽意思?”


    高善予抿唇笑了笑:“字麵意思。”


    高盡帆也看見了他姐跟一個男人在閑聊,八卦之心燃起,拉下墨鏡瞅了兩眼,但夜色太濃,距離也遠,看不清楚。


    宋時年沒再繼續說什麽,跟她道別,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直到上了副駕駛,車子啟動,揚長而去。


    “姐,我的新車怎麽樣?”


    “挺好的,你戴墨鏡幹嘛?”


    “那開新車不得凹個造型啊!”他邊說著邊摘了下來,裝過就行了,大晚上的戴墨鏡開車太不安全。


    “剛才跟你聊天那個男人是誰啊?”


    “沒誰,你不認識,你來接我是不是有事兒求我?”高善予不相信他主動說來接她就是為了單純炫耀他的新車。


    “什麽話這是!那我接我姐下班,不是應該的嘛!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讓我多去你們那兒蹭飯,怎麽樣?”


    高善予對蹭飯是沒什麽意見,但他那天和方宜聊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吵得她腦瓜子嗡嗡的,總感覺下一秒鄰居就要過來砸門了。


    果不其然,半小時後這倆人又開始了......


    “方方,我覺得這世界上也隻有你受得了他這張嘴了。”高善予由衷地佩服。


    “還好吧,我不煩呐,弟弟聲音太好聽了。”方宜點開了一個廣播劇播放了一小段,裏麵的男主角說了一句台詞,她對高盡帆說:“你的聲音感覺和他挺像的。”


    高善予不太聽廣播劇,也不清楚這是不是他配的,正想開口問一下,高盡帆就搶在她前麵迴答:“是嗎?那應該是好聽的聲音都大差不差吧。”


    方宜伸出食指在他麵前搖了搖,否定他的說法:“不不不,弟弟你不懂,不一樣的。”


    這個男主角的配音演員叫“春日一壺酒”。


    是方宜最愛的配音演員。


    配古裝劇男主時,溫柔如春旭,幽幽似秋水,現代小甜劇男主,年下的是活力而溫暖,年上的則是磁性而柔和。


    不過這都不是他平時說話的聲音,他平時的聲音怎麽樣外界也沒有人知道,他就是一個幕後的,沒在公眾麵前出現過。


    方宜自認為看過不少劇,她以前都是為男主而心動的,可是後來再看,隻要不是“春日一壺酒”配音的,她都興致缺缺。


    作為聲控的她當然是選擇垂直入坑,成了他的粉絲。


    不過可惜的是他配音的作品不算特別多,而且也沒有大火大熱,他本人也沒有公開的社交賬號,業務能力是真的好,但糊也是真的糊。


    方宜要是有錢,她指定得把大熱的ip買下來,請他配音,不能埋沒了這顆冉冉升起的璀璨之星啊。


    “話說你的工作是什麽啊?”方宜隨口問了一句。


    高盡帆看了眼她的平板頁麵,微不可察地輕挑眉毛:“就...給公司打工的唄。”


    方宜以為他說的是白領,天天坐辦公室看電腦的人,有些可惜地道:“你要是去當配音演員,估計也不會太差的。”


    高善予:“他就......”


    她想說他就是配音演員。


    至於是哪個配音演員,配了哪些作品,她作為親姐,表示一點兒都不關心,也不想知道。


    如果知道是他配的,她說不定還要趕緊換掉。


    平時聽他叭叭叭的就夠煩了,哪能看電視還聽他叭叭叭。


    “咳咳咳......”高盡帆使勁咳嗽,打斷了高善予的話,方宜去給他倒水,他趁機對高善予搖頭使眼色。


    高善予點頭,想起來他好像是要簽什麽作品保密協議來著,但這和他是不是配音演員沒關係吧,連這也要保密?


    不過高善予也沒閑工夫管他,他說什麽她配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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