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城門,豁然開朗。


    半座山都已經被挖平了,圍著挖平的場地修了一個半圓的壁壘,此時正是夜幕降臨,但城裏並不冷清。


    主要以運輸車為主的大型機械開著大燈在場地裏有條不紊的跑動,將從江城來的沙石卸下。


    也有車在往外拉一車車的礦石,滿耳朵都是發動機的轟鳴,路上也不乏行人。


    除了韓行他們這種初來乍到的,所有人都穿著和氏財團的衣服,領子是區分工種的主要標誌。


    藍領的最多,應該就是一線工人。


    除了藍領的之外,還有紅領的,黃領的,黑領的,以及很少的幾個白領的。


    白領的基本都在城牆上。


    路上行走的人,主要以藍領居多,三兩成群,說說笑笑。


    說實話,和韓行想的不一樣,完全不是印象中的血汗工廠的感覺。


    想到這裏,韓行確實感覺自己對這個世界並不了解,他現在看到的才是正常的。


    和氏財團,作為咒術大陸八大財團之一,本身就是大型企業,一切建製都是非常健全的,而且還不僅僅是大型企業那麽簡單。


    現在的這個世界,沒有國家的概念,財團就是另一種形式的國家,在財團的地盤裏,財團本身就擁有極高的立法權和執法權,隻不過立的是家法而已。


    進城之後,所有的建築一目了然,背後就是綿延的黑色城牆,前麵主幹道的盡頭就是采礦口,左邊是生產區,右邊是生活區。


    和小型城市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明顯男人多,而且燈光的主要來源是路兩旁的路燈,城牆上的探照燈,還有大型機械來迴馳騁的前大燈。


    沒有城市裏五光十色的霓虹,整座城市都充斥著鎢絲燈的黃光,以及車尾像是獸曈一樣的刹車燈,所有的光都彌漫在淡淡的煙塵裏。


    進城之後,人就分了兩撥,大部分人都從主幹道被人帶領著直接進了生活區。


    還有一小撥人,在主幹道上繼續往前走,韓行和司空鼠就混在這一小撥人裏麵。


    沒辦法,大部分人其實都是通過正規招工渠道進來的,在城外就錄了檔,按照花名冊那麽一一點的,不好往裏混。


    沒有點到的,就是韓行他們這一小撥人,不僅沒有點名,甚至都沒有點數。


    這讓韓行感覺又有點困惑,他原本以為就是那個和總管在火把集買了人頭,再按個數賣到礦場來,抽取人頭費,但現在不點名不點數的話,就應該不是這個門道了。


    包括司空鼠,其實也沒看明白這趟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他看韓行,韓行也不知道,隻是雙手裹著坎肩兒低著頭跟著人往前走。


    兩人初來乍到,都弄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但總歸是不會有性命之憂。


    畢竟……


    這裏的每一個人頭,都是真金白銀買迴來的,總不至於一迴來就殺掉。


    往前走了一陣兒,韓行都看到黑漆漆的采礦口了,為首的人才一拐彎把他們帶進了生活區。


    韓行和司空鼠,就更看不懂了。


    看樣子是都在生活區,但是正規報名進來的在靠近城門那裏,他們這些被賣進來的就是在靠近礦場這裏。


    進了生活區,韓行和司空鼠就稍微有點看懂了,都是生活區,但中間加了一長排平房宿舍。


    沒有牆,但那一長排平房宿舍其實就是牆,兩邊算是簡單的物理間隔了,看不見的地方應該還有其他間隔。


    之所以沒修圍牆,大概也是不想這裏的人緊張,從而再搞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都有了,都有了,”為首的人在一長排宿舍前轉過身來,揮舞著手裏卷成一軸像是指揮家的指揮棒一樣的紙,態度熱情且催促:“在我麵前混成一排,從左到右,從高往低,快點啦,快點啦,早弄完早休息。”


    韓行一米八二的身高絕對不算矮了,但比韓行高的人也有,司空鼠見狀挺直了腰板兒站在了韓行左邊。


    堂堂盜聖,骨骼收放之間甚是隨意。


    然後就是簡單的登記,到了韓行這裏,那人頭也不抬:“叫個啥?”


    韓行站直了:“河馬。”


    “和……”那人突然一抬頭:“哪個和?”


    韓行老老實實:“河馬的河。”


    “……你。”那人明顯是被韓行噎到了,旁邊司空鼠趕緊打圓場:“就是河馬的河,在河裏那種大馬。”


    韓行又補充:“對對對,就是那個河馬。”


    “嚇我一跳,”那人可算是聽懂了:“怎麽叫個這名兒呢?”


    “他小時候胖啊!”司空鼠一陪笑臉兒:“胖墩墩的跟個河馬一樣,所以就叫河馬。”


    韓行老實巴交的點頭:“我大哥說的對。”


    那人再看司空鼠:“你倆是?”


    “一個村兒的!”司空鼠有問必答。


    “那你不會叫……”那人看著剛剛比韓行還高個頭皮,現在一彎腰矮了一大截的司空鼠:“……蝦米吧?”


    “就叫蝦米!”司空鼠打蛇順棍兒上:“小名兒叫蝦米,大名兒叫龍蝦!”


    那人看看司空鼠:“那你還是叫蝦米兒吧。”


    唰唰兩筆,寫上兩人的名字,那人繼續往左走,嘴裏還念念有詞:“河馬,蝦米,真意思,你叫啥……”


    “王大仁。”


    “總算是有個像人的……”


    司空鼠再往左走,也不剩幾個人了,整個登記下來,連五分鍾都沒有。


    韓行歪頭看了那個叫王大仁的一眼,他進城就說群眾中有壞人,說的就是這個王大仁。


    這邊登記完,登記的那個人一溜小跑到宿舍的最前麵,敲了敲門,畢恭畢敬的迎出來一個人。


    白領子。


    那一抹白一出來,宿舍前的一排人就不自覺的又站直了幾分。


    “這是咱和氏礦場的和如虎和大人,大家歡迎!”之前登記的人像個小廝一樣帶頭鼓掌。


    稀稀拉拉,但也算熱情的掌聲之後,和如虎拿過那人手裏的花名冊:“三十三個人,都點齊了?”


    “點齊了。”那人點頭哈腰。


    “嗯,不錯,”和如虎肩背寬闊,拿著花名冊掃了一眼,一眼就叨中了比較靠後的河馬和蝦米:“這倆人……”


    登記的人,哈著腰,伸著手,一路將和如虎帶到韓行和司空鼠這裏,也算是在人前走了一遭。


    和如虎得有兩米,標準的雙開門身材,手裏拿著花名冊將韓行的臉抬起來:“小臉兒長得不賴!”


    韓行……有點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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