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妮最近總是睡不安穩,經常在半夜裏,被噩夢驚醒。


    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她隻重複做一個噩夢。


    夢裏反複出現的陰暗簾洞,從黑水湖中鑽出的陰陰白骨,如同惡魔呻吟般的低語,還有那瘦枯指骨鉗住她腳腕的觸感……


    夢境裏出現的一切,都是那樣真實,就好像她親眼所見,親身所感。


    阿奎拉告訴她,這是她中了鑽心咒的後遺症,以後會好的。


    菲妮沒有看懂她母親眼中的慌亂,隻單純以為,她是對自己的這種症狀感到不安。


    如菲妮所料,剛迴到桃花樹街別墅的那天晚上,米婭嬸嬸見到她憔悴的樣子,就頻頻背著大家抹眼淚。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菲妮實在不敢再將自己心裏這樁煩心事向她講開。


    可是詹姆斯那個蠢家夥,在一次早餐時說漏了嘴,笑話她經常半夜說夢話還大喊大叫。


    菲妮立刻在餐桌下給了他一腳,但是再怎樣彌補也無濟於事。


    從那天開始,弗利叔叔每天都要給她熬無夢酣睡藥劑,米婭嬸嬸又指揮著他,給菲妮在院子的涼亭邊搭了個漂亮的秋千椅,希望能給她解解悶。


    阿奎拉對她這兩位兄嫂溺愛孩子的做法不以為然,卻也無可奈何,畢竟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她隻能在女兒樂的太忘乎所以時,用言語鞭策幾句。


    菲妮很樂意在秋千椅上打發漫長的炎炎夏日,花園裏有一口噴泉,靠著涼亭,因此她並不感到悶熱。


    弗利叔叔本來打算用蝙蝠血混著龍糞澆到花園,用來驅蚊蟲,可是米婭嬸嬸嫌棄那股味道,堅決不讓他毀了她心愛的花。


    詹姆斯和西裏斯倒是鬆了口氣,因為如果那個有味道的方案可行,那麽去實施的一定得是他們兩個。


    此刻,菲妮正安閑地坐在秋千椅上,一邊搖晃著,一邊讀信,那是厚厚的一遝,是從她住院時就開始累積的。


    另一邊,詹姆斯和西裏斯忙著在野玫瑰叢與金百合叢裏插可驅蚊蟲的芸香,那是米婭嬸嬸的主意。


    “我可以坐下來嗎?”


    菲妮剛讀完莉莉的信,聽到海耶的聲音,不禁一愣,因為她們幾乎沒說過話。


    聽米婭嬸嬸說,海耶一畢業就進了聖芒戈醫院實習,因為老家路途遙遠,她每到周末就迴來波特家暫住,是詹姆斯邀請她來的。


    不過菲妮還是給她騰了些位置。


    “你不會是想讓我賠你衣服吧?”菲妮見她坐下後又遲遲不開口,便先挑了頭。


    菲妮想了幾秒,兩人也就隻有自己撕了海耶的衣服幫她止血,這一點交集了。


    海耶笑了起來,“不是,是想向你道聲謝,那天在山頂上,你救了我,不過你那種做法的確很讓我驚奇。”


    “噢,這個啊……”


    菲妮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逗著小七,小七打不過,又氣不忿地跑去找西裏斯了。


    西裏斯正在圍欄邊和詹姆斯用桔梗比試擊劍,被小七毫無防備地竄上肩頭,他卻立馬看向菲妮這邊,恰好和她眼神相撞。


    這短暫的幾秒,讓他受到了詹姆斯的製裁,詹姆斯的桔梗劍直抵他的心口,他困窘地摸著心口,臉色唰地燙起來。


    菲妮看在眼裏,低頭淺淺笑了幾聲。


    注意到海耶琢磨的神情,她才又收迴視線。


    “說真的,我就浪費你一點時間,別再看他了,你們有的是時間。”海耶不留情麵地戳穿道。


    菲妮連忙拿起桌上的冰檸檬汁啜了幾口,又將冰涼的冒著水珠的杯子貼在臉上,掩蓋自己的臉熱。


    “你別胡說八道,我隻是在看小七。”


    海耶迴給她一陣懷疑的沉默,又接著說,“隨你怎麽說吧,這樣看來,其實我也不用向你解釋什麽。”


    “解釋什麽?”菲妮來了些精神,海耶明顯話裏有話。


    “我曾經刻意在你麵前,和西裏斯表現的很親昵……嗯……你知道,那時候我對你的態度不是很好。”


    “不難看出來。”


    菲妮左手捧著右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指節,重新迴憶起過往的不痛快事,讓她感到不太舒服。


    “不過為什麽呢?因為比賽嗎?”


    “不全是,我承認,有一段時間我很關注《預言家日報》,對上麵談論你的話深信不疑。”


    海耶不經意地撩了下耳後的頭發,顯然,對她來說,承認過往的錯誤也很難開口。


    “那真的有點愚蠢,別怪我說話難聽。”菲妮仍然記得那些被報紙支配精神的苦難日子。


    “當然,我知道,可是哈桑在第一輪比賽裏替你的分數向裁判求情,我對這件事不太舒服,你知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卻也很少看見他為任何人這樣做……”


    菲妮審視著海耶的表情,她眉頭緊鎖,有些語無倫次,兩手比劃著,表達著她言語中無法訴說的困惑。


    菲妮頓住了,“那這跟西裏斯有什麽關係?”


    “眼睛能說明一切,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哦得了,誰都知道如果西裏斯的眼睛丟了得來你這找。”


    菲妮看向遠處在風中搖曳的虞美人花叢,往嘴裏灌了口檸檬汁,怎麽不酸了,還有點甜。


    “你怎麽突然來找我說這個?”


    “那天在山頂上,我被羅齊爾打暈搶走了魔杖,奈.林被遊蕩的古爾斯困住,哈桑為了救他耽誤了時間,後來你救了我。”


    菲妮微微點頭,在心裏為自己的魔杖痛惜,它是被自己親手掰折的,後來連殘骸也沒找到。


    “那晚上你就被送到了聖芒戈,而我和穆迪都在你隔壁的莎莉.博伊德病房……挺慘烈的……好多人都在那裏……他們有的傷了胳膊,有的斷了腿,還有的肝髒被掏出來……我不該說這麽詳細……”


    海耶全身顫抖了一下,眼中有些濕潤。


    她接著說,“我在昏迷中都能聞到血腥味,滿屋子的血腥味,那是正義卻讓人絕望的味道。”


    空氣中翻著滾燙的熱浪,夏日的陽光將高山玫瑰杜鵑灼的打不起精神,草坪上被暴曬的濱菊隻恨為什麽自己長得比草高。


    詹姆斯和西裏斯在拿著水管趁米婭嬸嬸不在時,偷偷摸摸地打水仗。


    菲妮看著眼前的一切,卻隻覺渾身冰涼。


    誰能想到,眼前那兩位玩心重的少年看似一臉無憂,在一個月前曾勇敢地直麵食死徒。


    她是一昏了之了,可戰鬥卻沒有因為她的昏迷而仁慈地宣告結束。


    如果不是阿奎拉及時醒過來,她恐怕就得被那個叫貝拉特裏克斯的女人折磨至死了。


    連穆迪那位大名鼎鼎的傲羅辦公室主任,也在對戰中受了難以挽迴的損傷。


    菲妮簡直不敢再想象下去,要是鄧布利多再晚迴去一會兒,還要有多少家庭遭受喪失親友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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